海星宇看了一眼店员,“就这套,包起来。”
我沉默地站在收银台前,店员动作利落地将那套一万五千多的衣服打包,放入质感厚重的购物袋里。
我要伸手去接,海星宇却先我一步接过购物袋,转身朝外面走去:“我们再去看看休闲的。”
海星宇没有在意到我内心的惊涛骇浪,或者说,他并不在意这一万五千块钱。
来到一家主打休闲女装的专柜,他对店员说:“选一套偏休闲,但同样适合商务会面的,外加一件能撑场面的外套......”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对店员说:“现在天气冷,外套最好是大衣。”
店员给我挑选了一件卡其色双排扣呢子大衣,内搭浅灰色的羊绒针织衫,黑色的休闲裤。
当我从试衣间走出来后,海星宇就一直盯着我看。
原本穿着这身女性化十足的衣服就让我感觉别扭,再加上他这样盯着我,我更加浑身不自在。
“这衣服有问题吗?”
“没有,只是觉得......”他明显想说什么,但是忍住了,“嗯,很好,很适合你,就这一身吧。”
羊绒衫和休闲裤还好,我实在没有想到,那件呢子大衣居然要8600块钱。
又是一笔巨款。
海星宇在收银台结账,我站在落地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
车、烟、还有这些昂贵的行头,
没有给我增添半分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压力。
离开阅彩城,站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我点上一支烟,对身边的海星宇说:“这些,算我借你的。”
海星宇闻言无所谓地笑了笑:“随你,我认为这些投入值得,你肯定能赚回来,甚至赚得更多,所以,别把它们当成负担。”
他看向我,让我把烟灭掉。
这烟才抽了两口,我不理解他的想法,但是照做了。
他很认真地说:“我要走了,仓库就交给你了。”
“我会把仓库做起来的。”
“嗯,我很期待第一场直播那一天,不论怎么样,我会赶回来。”
说完,他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将手中那几个沉甸甸的购物袋递给我。
“我开车去机场,车我会让家里的司机开回云上阅海,和那辆埃尔法停到一起,在地库二层B区,号码我短信发你。如果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麻烦,记得给我打电话。”
他顿了顿,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句:
“走了。”
“一路顺风。”
他利落地转身,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多一句告别。
我独自站在原地,左手提着价值数万的行头,冬日的寒风吹过步行街,刮在脸上有些刺痛,周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购物袋,没有再多停留,迈开脚步,朝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
......
公交车停在小区附近,我将海星宇买的衣服放回家,在楼下简单吃了午饭,驱车回到仓库。
手机上发来一条短信,是一条转账信息。
我的银行账户收入了十六万八千五百元。
何凯用昨晚的陌生号码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钱已经给你发过去了,不用回复,你抓紧时间做直播准备,我决定三天后拍第三条视频,拜托了。”
升起仓库的卷帘门,望着这座空无一人的仓库,我抽完了一支烟,扔掉烟头,我发着狠说了一个字:
“干!”
回到办公室,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立刻埋头苦干,而是站在白板前,用不同颜色的笔,画下了一张巨大的“作战地图”。
地图中央,是醒目的红色大字:七日赌局——首播破局。
围绕着它,辐射出数个分支。
第一个分支,是资金预算。
十六万八千五,我将其切割为:场地基础运维、临时人工费、极有限的引流投流预算、以及一笔绝对不能动的应急资金。
第二个分支,货品和物流链。
我带着临时请来的两个日结工,分拣出一万件反季夏装,这次不仅是清点数量,最主要的事品控筛查,线头、污渍、微瑕……所有可能成为差评导火索的问题,必须在出货前被扼杀。
同时,反复核对海星宇留下的物流合作方信息,第一时间与他们取得了联系,确认了合作价格、揽收时效和突发状况处理流程。
第三条分支,直播脚本及流程。
我将之前的直播脚本打开,逐字逐句地打磨,思考如何一个人撑满全场,如何将故事与货品卖点无缝衔接,如何用语言和镜头,让观众感受到我们的诚意和商品的性价比,计算每个环节的时间,预判可能出现的冷场和黑粉攻击。
第四条分支,后台支撑。
这对我来说是全新的领域,我注册了直播账号,以机构身份完成了繁杂的资质认证。然后,像啃硬骨头一样,泡在平台的后台教程里,学习如何上架商品、设置优惠券、设计抽奖互动、查看实时数据。
那些陌生的术语和复杂的操作流程,常常让我学到深夜,眼睛干涩发胀。
我习惯了用泡面应付一日三餐,习惯了在累到极致时,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色,告诉自己,又撑过了一天。
这两天,外界格外的平静,何凯没有消息,何天奇没有针对我出手,我的工作也顺畅无阻,这反而像暴风雨来临前夕,让我不敢有丝毫松懈。
第三天下午,消失了两天的何凯终于给我打了电话。
“准备的怎么样了?”他问。
我坐在办公室,抽出一根红塔山,点燃之后,我向他做了一个简要的回报。
他安静地听完,说:“锦书,真是辛苦你了。”
“辛苦那是肯定的,可我不觉得累,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准备打仗,打一场硬仗,如果赢了,我会很有成就感的!”
“如果赢了,我把这座仓库作为战利品送给你,怎么样?”
“那不行!没你在前面顶着,你爸不得把我吃了?”
“你把他想得太恐怖了,他又不是老虎。”
“难道不是吗?你可是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连你都被他禁足了,在二十一世纪,这种事情,我只在电影里看到过。”
何凯无奈地笑了笑,随即正色道:“不开玩笑了,我爸出差去魔都了,今天不回来,你今晚来我家,咱们拍第三条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