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去找他,除了和他大吵一架,还能解决什么问题?何凯,你告诉我,你这样做图什么?你爸,还有王总那群人,他们就等着你过去呢,你还一股脑地往他们那边冲,这要是在战场上,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何凯,他们根本不怕你生气,他们怕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你真的把仓库做成了,让他们颜面扫地!”
“所以,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去找他们算账,而是立刻,马上准备直播的事!”
何凯缓缓转过身,脸上的怒意未消:“可是你的身体,能坚持下去吗?”
“我们准备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多,我就算拼着再进一次医院,也要把仓库的直播做成。何凯,我需要你现在去仓库,把直播需要的东西全部准备好,把所有的环节再过一遍,我们今晚就直播,等下我就把第三条视频发出去进行直播预热。”
“今晚?”
“对!今晚,在他们以为我被吓破了胆,你因此方寸大乱的时候,我们偷偷地反将他们一军!”
“可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我直视着他的双眼,不容置疑地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比我年纪大,难道还不懂这些吗?何凯,你要答应我,我不准你去找你父亲,也不准你去找王总他们任何一个人的麻烦,他们的账我会记下的,一切等直播之后再说,你能做到吗?”
何凯的胸口起伏,重重地点了点头,那表情像是不甘心,却又不得不屈服于现实。
“我保证。”
“好,你去准备吧,让我缓一缓。”我靠着枕头,闭上了眼睛。
......
何凯离开后没过多久,轻微的敲门声响起,门被推开,两个年轻护士走了进来。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还头晕吗?”其中一个圆脸护士一边说,一把将电子体温计凑近我的额头。
我配合着她的检查,如实回答:“好多了,就是没什么力气。”
“嗯,体温正常。”她看了一眼电子体温计的度数,点了点头,示意我伸出手臂测量血压,另一个身材瘦高的护士走到床尾,拿起挂在那里的病历卡,用笔快速记录着。
圆脸护士给我绑上血压袖带,说:“你昨晚来医院的时候血糖很低,你的晕厥是疲劳过度和痛经,加上酒精刺激导致的。现在肚子还疼不疼?需不需要打止痛针?”
我摇了摇头:“还是有点痛,不过我可以忍,不用打那个。”
血压测量完毕,圆脸护士说:“你血压有点低,你才不到二十岁,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生理期来了绝对不能喝酒,知道吗?”
我没有反驳护士的叮嘱,认真地点了点头。
瘦高护士填写玩记录,将病历卡挂回原处,对我说:“等会医生会过来查房,再详细看一下你的身体状况,今天好好休息,吃饭的话,尽量吃流食。”
听到护士说医生查房,我试探地问:“请问,今天值班的医生是哪位?”
“是刘子霖刘医生。”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完了,昨天就在附属医院和他吵了一架,不顾他的叮嘱,强行办了出院,时间还没过去二十四小时,我又以更狼狈的姿态躺了回来。
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他的表情,那张臭脸上,眉头紧蹙,镜片后的眼睛冒着冷冽的寒光,嘴角抿成一条极度不悦的直线。
我好想逃啊,真是没脸再见这个人了。
我正想着,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身穿白大褂的刘子霖脚步不疾不徐地走进病房,手里拿着查房用的记录板,先是看了一眼床尾的病历卡,然后才看向我。
他的脸上没有笑意,也没有昨天的那种严厉,很平静,平静得令人心底发毛。
“知道你为什么又躺在这里吗?”他的语气非常平稳,没有任何起伏,可是他现在给我的感觉,却比昨天那种严厉的样子还有压力。
“知道......”我垂下眼睫,盯着雪白的被套,声音很低地说:“疲劳过低,低血糖,还有......喝了酒。”
“你不知道你来生理期了吗?”
“知道......”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还要喝酒?”
我抬眼看他,这人好烦啊!我好想顶他两句,可是看到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我昨晚有个应酬。”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看得我又低下了头。
“应酬?什么应酬比身体健康还重要?”他那语气好像在审讯我,“你不是说过,你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吗?薛锦书,你不是铁打的,你的身体很差你知不知道?你才出院多久?像你这样肆意挥霍身体的健康,拿身体健康和别人赌气,再这样下去,落下病根都是轻的,你有没有想过更严重的后果?”
他的话依旧那么直接,依旧那么不留余地,甚至有些刻薄了,这要是放在以前,我早就和他翻了天。
可是这一次我没有生气,或许是因为刚刚经历过王总那些人,用权势和恶意施加的压迫,此刻再看刘子霖这种建立在专业和事实上的警告,反而显得纯粹。
他只是在用他的方式,践行一个医者对患者的关心,他的目的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而不是毁了我。
我抬起头看他,语气中再无之前的抗拒,而是真心实意地歉意:“对不起,刘医生,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听医嘱的。”
他眯起了眼睛,审视着我,仿佛在揣摩我话里有几分真意。
他似乎还想数落我,我发誓,如果他还要数落我,我绝对不反驳他,就像对待老妈那样,再难听的话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我不想再和人家生气了。
他最终没有再说更难听的话,只是语气生硬地交代着:“今天必须卧床休息,我会安排护士给你补充营养液,再开上点缓解宫缩的药,明天早上复查血象和电解质,如果身体指标正常,再考虑出院。”
“好的刘医生,谢谢刘医生。”我乖乖应下,努力挤出一个表示配合的微笑。
刘子霖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好像在疑惑我为什么会这么老实,不过他没有再追问下去,离开病房之前,头也没回地丢下了一句:“记住,身体是你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