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露易丝是被汽车的汽笛声惊醒的。
五脏六腑传来虫噬般的疼痛,他虚汗大冒,往嘴里塞入两片止痛药。
因为他病得太重,甚至管不住自己的唾液分泌,涎水从指缝狼狈地滴下。
他没有管,只是疯了一样地在破屋子里找他那顶高礼帽,视觉下方有个[00:00:59]的鲜红数字正在不断减少。
露易丝是个30岁的男性,平时做着私家侦探的工作。
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被人下了毒药,全身组织衰竭,但没有死,于是躲在这间臭水沟旁边的房子里等死。
某天他在衣柜里发现多了一顶帽子,戴上这顶帽子可以变成另一个时空的娇美少女,摘下帽子则会回归到这具残破身躯中。
视野里的59表示:59秒后可继续切换身体。
每次死亡后,他会强制回到这具身体中,并陷入24小时的切换冷却。
而切换身躯时,另一个闲置的身体所处的世界时间会暂停。
换言之,只要不死的话,他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用健康的身躯的身躯过一段崭新的人生。
所以露易丝迫切需要解决“死枪”的危机,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且两个身体的能力似乎是共通的,他现在可以清晰地听到300米外绿化树上的水珠砸落到草皮上的声音。
这两只耳朵恢复到了健康状态,继承超凡听力,并且不受共生体侵扰。
“要是能够将心肝脾肺,血肉皮骨全部替换成共生体,或许我的身体能够痊愈…”
心中涌现这个念头,露易丝重新带上那一顶高礼帽。
罪城历54年,接取“死枪”悬赏的翌日。
小但温馨的松木公寓,物件摆放紧凑,却不凌乱。
一道十五、六岁的靓丽的身影,正在擦拭木桌上的灰尘。
她穿着淡黄色的蕾丝裙,纤细腰间轻轻束着一根绸带。
金色的卷发垂落腰间,宝蓝色的眼睛神情专注,动作优雅,还保留上世纪没落贵族小姐的风范。
“阿黛尔希,你的眼睛像蓝宝石一样瑰丽,那些男孩注定为你欢呼。”
露易丝推开公寓的门,对着忙碌的女孩露出个和煦浅笑。
“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阿黛尔希见到露易丝,眼里的光都亮起来两个度。
但她又想到,她的先生已经一个星期没回来过了…
是惹上了什么麻烦吗?
温馨公寓外这时传来叫骂和打斗、什么东西飞溅的声音。
阿黛尔希这时候才想起来,这座城市原来是这么的乱。
先生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终于她忍不住,面露忧色,秀气的眉挤得弯弯曲曲,身体前倾,蓝色的眼眸瞪得大大的,似乎要诉说什么。
“没什么,一个难缠的侦探委托…”
“我要在这个城市里,找出一只老鼠。”
“仅此而已。”
露易丝轻轻揉了揉面前神色担忧小姑娘的脑袋,率先做出回答。
她遮住风衣上的几个弹孔,抽出桌子旁边的椅子,坐在上面,边喝咖啡边看起了今天早上的报纸。神情逐渐舒缓。
阿黛尔希这个时候也依偎了上来,体贴地替露易丝抚平褶皱的风衣。
之后她双手捧起露易丝的一只手,合在一起,闭上眼睛,神色虔诚的像是祷告。
“先生收留了我,像我的父亲一样温暖。”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相信先生一定行的。”
少女充满朝气和祝福的声音缓缓传来。
喝完这杯咖啡,露易丝匆匆离开了温馨的小公寓。
她本以为报纸,咖啡,侦探委托还有一个体贴的女儿就是她的全部。
没想到却被“死枪”这条阴暗的毒蛇咬住,平淡的生活一去不复返。
如今更是身陷囹圄,确实不应该拖累这个小姑娘。
“要是我没有归来,你是否能够照顾好自己呢?”
“我的养女,阿黛尔希…”
脑袋里杂着些有的没的,露易丝推开门,混着水汽的雾拍在她的脸上,带来冰冰凉凉灰尘的味道。
似乎是要来雨,外面现在一片漆黑,而死枪正不知道躲在哪里,枪管指着她的心脏。
狂风哀嚎,整个世界都是充满杀机的冰冷,她能依偎的唯有身后的一片温馨。
想着露易丝果断关上了木门,与此同时,三颗无声的子弹击中她的躯干。
死枪发现了很难对于露易丝一枪毙命,于是采取了三发必中弹,即舍弃精准度,射出三发,锁定躯干。
因为人体机能的限制,无论如何都必定会有一发命中。
拖着淌血的三个弹孔,露易丝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巷,饮弹自尽了。
现在情况危急,若是一次中弹超一发,或者行动力受损,就必须回档重来。
时间回溯至24小时前,露易丝望了眼温馨的松木公寓,并未前往。
等一切都解决了,再向她问好吧。
她沿着城市干道,来到一家押店。
“当了它,多少金?”
露易丝解下腰后的一把左轮压到了柜台上。
她背后有两把左轮,一把是靓丽而纯粹的白银色,一把是镌刻银色花纹的漆黑。
白色是她之后自己购置的,黑色则是来到这个世界时身上自带的。
这次她当的是白色的那吧。
柜台后的赫伯特是个面容粗犷,毛发旺盛的中年壮汉,此刻正压在一个面色枯黄的女人身上蠕动。
听着露易丝稚嫩清脆的声音,他没有回答,而是冲着身下双目无神的女人先啐了口唾沫。
叫骂道:“这个吃*的烧货被她当到这里来,不愿意接客!”
而后他冲着露易丝怒吼:
“你这个烧货也是来吃*的吗?!”
男人面目狰狞,站起身,在露易丝面前形成一道魁梧肉墙。
大手目标明确地往露易丝胸口抓来。
露易丝眉头微皱,抬起柜台上的银色左轮,一个重重的摆枪砸在壮汉的太阳穴上,壮汉随着一声闷响瘫倒在地。
“虽然不知道你这个裱纸怎么爬上‘死枪’床的,不过你活到现在真是奇迹,哈哈哈!”
壮汉倒地似乎认出来露易丝,叫嚣的更起劲了,状若疯狗,唾液涎水流了一地。
“你这条臭舌和你妈的*一样臭。”
露易丝面若霜寒,皮靴重重踩住他的脖子。
像被掐指嗓喉的公鸡,他嘴巴大张,聒噪的声音嘎然而止。
而后露易丝用带着黑色皮革手套的手,钳住他的舌头,向外拉,左轮对准这长满舌苔的臭舌,扣动扳机。
砰的一下,舌头变成了碎肉。
露易丝没有再理会倒在地上呜咽滚动的男人。
卸下他腰间的钱袋,打开查看,然后把手中的银色左轮向后抛到柜台上。
隐于夜色中的罪城。
“这把枪当了。”
她冷冷的声音传来。
罪城所有的押铺都是市长的财产,从里面白拿了钱没有当东西,会被市长通缉。
离开押店后,露易丝把得到的50金全部寄到邮局,留下遗嘱——[我死后全部寄给我的养女阿黛尔希]。
此刻,她身上有7个弹孔,时间紧迫的甚至有几颗子弹都没有取出,要是没撑过这个星期,流血都流死了。
所以,露易丝留下了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