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算幸运,还是倒霉呢。”
年轻人躺在炕上,细算着十六年来的种种荒唐事。
大难不死,天才神童,锦衣玉食,
大难突袭,装疯弄傻,寥寥人丁。
明明逃过劫难后与好友相伴,都最后却只剩自己一人,虽然幸运被师尊所救,成了师门大师兄,可小师妹是他从死尸堆里拉出来的。
再过一年半,就比前世的年纪还大了。
所以从任何角度来讲,他这个异世来者都是不详萦绕着,这也是他一直想要规避着的,不仅要安分,还要多做善事,即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外,因为他命运可能总是被安排在最后头,但会被各种各样的胁迫着走。
怎么说呢~感觉怪怪的。
两世同姓,顾衍在师尊取字时取了个巧,字谨行,顾名思义谨言慎行。
“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放飞自我吧,不用担心这,不用担心那的。”
师妹青秋刚刚及笄,怀中印章单一个宁字,顾衍当时救出后立马发觉异常,冥冥中感觉有硕大因果袭来,所以面对师尊找他代取时立刻进行托管,但她在顾衍书画中单拎出青,秋二字,认为妙及。
靠北,这不是你让我给你画全身像,你自己添上去的诗嘛,东拼西凑附庸风雅。
顾衍歇在偏房,毕竟都城地贵,虽在深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更何况这是青秋第一次主动要求隔房,顾衍何乐而不为。
这次游历应是成年前的最后一次,顾衍心中总是盘算着如何更为妥当,有时候主动反而会适得其反,他以前就讨厌回答火车悖论的问题,纵使善事,也要三思后行。
想起一年前的不堪回首,顾衍更是加剧这一想法。
这方世界不似玄幻高武,但也有一些超出逻辑的反常态,顾衍要求自己习惯了十六年,但下山后越走越颠覆。
纵使不低千军万马,但撂倒百来十个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更何况还有些深不可测的老妖怪在一旁虎视眈眈,想到这,顾衍脑海中不得不浮现他第一次见到师尊的模样,没来由的强,也不喜欢穿裤子。
我的意思是她爱穿裙子啦。
“青秋,怎么还没睡?”
顾衍早就听见主房扭捏响动,他原以为是这小妮子睡觉不安分,没想到气息仔细一探,她脉搏心跳竟如此活跃,一个两个都喜欢当夜猫子。
“我……睡不着。”
“是担心明天安排的演武?”
“……”
“嗯。”
顾衍隔空摆了摆手,师妹多虑了,这次她根本就没有参赛资格,不过顾衍还是安慰了她几句。
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息,顾衍意识到确实很晚了,平常青秋都想跟他熬鹰,这一次居然是他赢了。
鼠鼠我从小就是熬夜冠军捏。
就在他旋即闭眼入睡,不多时,连房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小心翼翼的同时步子却迈的极为大胆,三两下便窜到了偏房,“师兄。”
炕上只传来细微的鼾声,嗯,青秋早已习惯,师兄确实异于常人,到他这个境界怎么会睡得这么死,她可不放心师兄一个人历练,万一出什么意外,青秋可不敢想。
她策手策脚的走至西南角,将怀中印章悄悄挂在里子上,青秋一直相信这个信物让她平安的遇见了师兄…还有师尊,所以,
“师兄,祝你这次演武顺利,可不要受伤。”
她深深的看了眼翻侧过身的人,给他捏捏被窝角。
都城的早晨是由早市的雄鸡一唱唤醒的,虽然像蜀犬吠日这般不见骄阳,但雄鸡依旧巡视领地,不停叫唤。
“露摆摊上的鸡,挺活跃的嘛?”
此刻尚早,坊市里人烟稀缓,顾衍倒是大早出来准备食材,“老板,这鸡怎么卖?”
“这鸡可不便宜,是我从西域那带回来的品种。”
顾衍乐呵笑着,“多少?”
“五十文。”
“哈,别人摊上都是三十文,怎么你这里贵这么多。”
“货仅此家。”
顾衍眯着眼,果不其防被宰了,告到市令那去,感觉他们会帮亲不帮理,弱小无助的穿越者还没学会砍价。
……
“那行吧,给我来只最好的。”顾衍妥协道。
对不住,给穿越者丢脸了口牙,顾衍还是付了五十文,这倒是给摊贩整不会了,又返了他五文,说他面相好,果然是少年俊彦。
顾衍是不会为这五文钱改变态度的,他现在只想让青秋快点学习官话,趁早抱大腿才是他的归宿。
简单给自己和青秋炖煮了一锅鸡汤,虽然调料少,但凭自己料理以及药草的加成,也是别有一番风味,青秋就咕噜的喝个不停,此时顾衍才会得到一丝丝满足,只有一丝丝哦。
“青秋别顾着喝汤,多吃肉,肉里营养多,师兄出门消消食,随便参加演武,你自己一个人好好的,为兄回来给你买了诗三百,中原正音,你要好好琢磨。”
没有等青秋抬起头,顾衍快速移进行道,少年心脆弱,害怕听见拒绝的声音。
此时才是人声鼎沸,坊市便是如此,哪怕重重禁令也止不住都城的繁华。
按理说商业的发展,背后可少不了官家的助推波澜,但……
顾衍跃上房梁,回首看着巍峨矗立的京城,心思不禁流转。
“是帮他,还是她,登上那个位置?”
他想不清楚,也不太在意。
顾衍搞不懂的事情还有很多。
“诶,你个混不吝光站在房上,我生意还做不做!”
“哦哦哦,我马上下来。”
就这样,决意下次一定安分的顾衍,踏进了嘈杂的摘星院,名字倒是怪异,与演武肃杀的气氛不搭。
这时已经人满如潮,索性这院子够大,场地也各有千秋。
演武作为两甲子前江湖自主定下的试炼,以武乱禁,人人都可参与,遍布整个中原地带,为时一个月。
由于充满随意性,其中不乏有扮猪吃虎,投机取巧者,不过是根据各个地区的战斗表现统一汇总,列下榜单,至于对于排名不满,日后还要自己挑战,那些山水轶闻最喜欢报道这些。
至于这次演武是他师尊特地嘱咐参与,不然他可不想在这上面下功夫。
由于有时间限制,在正午左右便结束参与名额,到底不存在来不及之类的事,每个人都很正式。
“如今在我都城门生一齐,果真不同凡响。”
一道朗郎清声从高处传来,应该是朝廷官员,就是不知道背后唱红脸,还是白脸了。
“在下礼部侍郎荀望,期待各位表现。”
“这位也是个人物,二十年前还是榜眼呢,不过后来又中科举做官去了。”
顾衍正想着报名之事,身旁冷不丁传来感慨,出于不打扰别人和不被别人打扰的原则,顾衍保持了沉默。
尽管场地上热闹非凡,但在某个角落中,气氛一时陷入平静乃至死寂。
“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终于还是那青年率先开口,“再下萧期涯,现年十七,阁下仪表端正,想来必是光明磊落之辈,在下心生钦佩。”
话说到这份上,顾衍也不得不回答,他一向行的端坐的正,但对于这种一上来就抵牌的人……
“顾衍,十六。”
萧期涯也是对顾衍点头一笑,他这几天广下口舌细软,无非想撑撑场面,原本就只打算捐个官来做,可老爹总是想让他出个名堂,出于明哲保身,为时不晚的原则,广撒鱼,期望可有收获吧,他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