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而又**的呼唤从身后传来，这便为顾衍的美好打了个折扣，听到那婆姨叫他表字时，心中恶寒顿起，这是顾衍两世为人第一次对一名女性感到恐惧，相比之下，青秋的硕大因果反而显得无关紧要。
“顾郎，你怎么不理我？”
细腻婉转的俏丽在顾衍耳畔起伏，其中夹杂着的淡淡湿气仿佛要浓化丝丝绒毛，让顾衍不禁缩了缩脖子。
他这才想到自己已经背对她许久了，于是才看看开口说道：“裴林晚，你怎么……”
话还没放下，他便被一下拉回身，婉婉女子细细捏了捏他的脸颊，这让顾衍不得不仔细观察这阔别一年的熟人，不，是恶女！
坦白来讲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妩媚端庄，款款素衣也能在她身上光彩夺照，虽与顾衍同岁，不过按顾衍第一次见到她的话来讲，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眉心与眼角的两颗狭痣更是让一颦一笑充满媚意。
“哈，顾郎莫不是看痴了？”
裴林晚垫脚揉了揉顾衍的脑袋，“这可让妾身好生欢喜。”
顾衍只是平静的看着她，这恶女比他高了一个大境界，不过一年后两人差距倒缩小不少，但依旧不是顾衍可以抗衡的。
“谨行长高了不少，有在好好吃饭哦。”
不要学我说话啊喂。
似乎看穿了顾衍的眼神，裴林晚笑得轻掩。
“我还以为顾郎见我的第一句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想来顾郎也不想让我二人生分不是？”
“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早料到顾衍的回答，她只是环顾看了看四周，嘟嘴不与他对视。
能懂顾衍表达恶趣味的不多，裴林晚绝对算一个，所以有时候他也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和他一样的穿越客。
两人装模作样的走在街上，行人越发寥寥无几，顾衍有理由怀疑这个人开了清场功能。
“你有什么快说吧，我还要买菜带回去。”
“谨行现在是一个人？”
“还有青秋。”
“嗯，那个坏丫头？”
麻烦抓重点啊喂！
顾衍没有回答，裴林晚也习惯他这般，“谨行还是这般安分。”
说着，便挽这顾衍往胭脂店那儿走，“那谨行为我做的那些个腌臜事……”
“裴林晚，你想干什么？”
顾衍此时散发着死人般的平静，显然，在与裴林晚对线时他从没赢过。
没成想那盈盈秋水泛着点点泪光，“我做错了什么，让顾郎何至于此。”
顾衍一阵哑言，他们才落脚这胭脂店，不知道什么日子，店里里里外外异常火爆，顾衍这一对俨然成为全场焦点。
看着略带审视的周围人的不善目光，顾衍只得叹了口气，轻轻揽着裴林晚走在一处，“那我不问你了，你想要哪种款式？”
裴林晚只是委屈的看着他，嘴唇轻抿。
顾衍佯做整理幞头，刚出门便听到几位夫人切切私语，“这小郎君看着清俊文雅，没想到是这档子货色。”
那几位夫人说的起劲，声音越发轰隆作响，顾衍也不能装作听不到。
于是又灰溜溜的坐到裴林晚身边陪着她，心中有些无奈，可他确实就是这样拧巴的人。
轻言细语的跟她说着，“这次是我对不住了，还望小姐雅量海涵。”
“那谨行你错哪了？”
顾衍微微一愣，没来由的想到了什么，便立刻摇了摇头。
“在下不知，还请恕罪。”
……
“我得知你在星露院演武，心中不免担忧，再加上今天是我特殊的日子，你却全然不知，见面也不夸夸我。”
赞美的话顾衍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即是他师尊有时苦苦央求他称赞一句，他也只会头一横，只有这时，他才会体验完整的童年。
顾衍佯装诧异，疑声问，“那今日莫不是你的生辰。”
裴林晚这才破涕为笑，顾衍却想着另一档子事。
乖乖，比我还大半岁。
不过这种得罪人的话他一向不会说出口，毕竟他一直都安守本分。
“特地带我来这里，想必你胭脂用完了。”
裴林晚轻轻点头，就继续看着他不说话。
压力从不会给到顾衍，他旋即说道：“我方才看聊心斋新出了一款名唤轻灵毓秀，想来搭配你再合适不过。”
“那是我需要，还是顾郎想要吃呢？”
我吃胭脂做甚？
不过顾衍确实早早掏出一盒来，这是他看着那几位争霸不休的妇人拿的最为频繁的，为此也花了笔不菲的费用。
裴林晚拿在手上时还散发着阵阵温热，这倒让她有种新奇的感觉。
“谨行看着我抹，是想亲自上手试试，还是尝尝？”
顾衍默默转过身，这恶女又开始了。
不得不说，这胭脂确实与她相得益彰，再加上之前淅淅沥沥的梨花带雨，更是让人产生怜爱，反正顾衍感觉投在他身上的视线变多了，虽然原来就有很多。
他们还是到处逛逛，再也没说些什么，不过顾衍察觉到一丝伤感。
缓缓走到一处桥头，天气阳光晴好，虽不像春日明媚，但也有自身的清泉流响，滟滟波光。
顾衍看的溜神，裴林晚只是陪在他一旁，风头更甚。
感受到肩头的触感，顾衍一僵，便不动声色的往后迈了一步，裴林晚不恼，只是这次轮到她来看平淡如水，了无生趣。
“裴林晚，所以你……”
“我要回南方去了。”
顾衍点了点头，如今中原平和只是暂时的，暗藏在底下的波涛汹涌不知何时显现，可能揭开它的人正是顾衍身旁的女子。
两人沉默的僵局被一连串的笑声打破了，这是裴林晚发自真心的声音，所以顾衍并不反感。
熟悉的声音再次显现，“怎么样，谨行，是不是被我给吓到了。”
嗯，味正了。
顾衍一如既往的平和，这也是他发自内心的。
“不过我能到今天，还是要多多感谢顾郎呢，若是没有你，我们的计划不知还要等到何时。”
顾衍没有回应，只是看着由远及近的马车。
“呐，接下来的日子又要忙起来了，真是可惜，我还打算让顾郎尝尝胭脂味道如何。”
“这倒不必。”
说完，他便向后倾到，“顾郎身手变得越发出色了呢，连小女子也感到有一丝压力呢。”
顾衍只是伸手抹了抹脖子，方才还是被一抹香腻刮蹭到了。
“再会。”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安叔，我们也走吧。”
“请便，小姐。”
裴林晚感受着马车出发的动静，掀开帘子向外看了一会，想到了什么，又连忙放下捂住了红晕的脸。
“没想到身手还是这么差劲，竟然真的给蹭到了。”
顾衍没有去西坊，而是又折返回到了聊心斋，他悄悄看着那三位妇人，现在不像是买胭脂，而是等候。
之后便从一旁冒出了个冷面摊贩，他朝那三位点头致意，又掏出碎银分发，看着那些妇人止不住的笑意，顾衍意识到他又被摆了一道。
决心自己今后定要更加安分，他又转转悠悠买了几道菜肉拎回家。
青秋且在一旁等候多时，“师兄，我又将正音温习了一遍，要不要我念给你听听。”
顾衍却摆了摆手，“青秋，我又给你买了一盒胭脂，你看喜不喜欢。”
青秋只是拿过仔细看了会儿，便欣喜开口道：“谢谢师兄，我正念这轻灵毓秀好久了，没想到师兄这么知我心意。”
顾衍讪讪笑道：“喜欢就好。”
“只是……”
顾衍有些不解青秋为什么没了下文，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略显空洞的眼眸。
“师兄，这上面怎么有无比恶心的妖女味道。”
顾衍一直认为他一向安分守己，无奈又一次遭到无情的胁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