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什么的最讨厌了!”
青秋吃过晚饭后就独自蹲在石阶上,她年纪尚小,看人很直率,只需要看一眼便能分辨是好是坏,所以一年前顾衍第一次与那妖女见面时,她就闷着一股气,随后他们的行动居然还抛下自己。
果然是坏女人!
可怜的师兄被她耍的团团转,马不停蹄的奔波,到最后居然想南下陪都江宁,辛好她稍稍提了几嘴,让师尊成功截道,这才带回山上。
师尊可是生气得紧,若不是她为师兄说好话,怎么可能放出来这么早。
宁青秋根本想象不到师兄没有她的日子,可师兄昨日居然碰到她了,脖子上还隐隐折射出莫名的光润……
再加上身上明显的气味,真是话本里描述的狐狸精。
师兄真是最讨厌了!
青秋决定不理师兄,晾他整整一…半天!
顾衍倒是没察觉到小妮子的太多心思,不过之前青秋的那种眼神让他说不上的奇怪。
他可不想让青秋成为问题少女,果然不能跟着鼠鼠我鬼混捏。
演武还在继续,师尊让他别打道回府,但有点是勉强了,他现在才游归境圆满,晓不得能走多远,况且近日连法身都有些生疏了。
外面下起了一阵小雨,许是一场秋雨一场寒,闭目养神时还是能感受到丝丝寒意。
“青秋回来,外面有些凉快。”
“我不要,我现在正臊的很。”
顾衍无奈,只好站起身向窗外望,小姑娘还嚼着昨日的桂花糕,平添了几分恬静。
顾衍强忍着笑意,开口道:“好了,今天该师兄行侠仗义,青秋若不嫌弃,可陪我走上一程?”
熟悉的声音就在不远处,青秋此刻依然别着头,一是她气还未消,二是她不知道怎么回应。
顾衍歪头想了会,又说道:“哈,师兄可是需要你得紧,你忍心师兄遇险?”
青秋再是忍不住,回头向顾衍喊道:“你骗人,总是让我打下手!”
顾衍可不管这些,三句话,就让少女为我转身。
带着十足的成就感越过窗外,单手拎住气呼呼的青秋,“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去巡一圈吧,权当消消食。”
青秋回过神来已然跟在顾衍后头,打着一把纸伞,一袭青衣小心的走在石板上。
“师兄……”
“嗯?”
“我发现你似乎不喜欢走正门诶。”
这是你该关注的事?
顾衍神色古怪,走在前沿倒是没被发现。
宵禁已经开始,路上行人已是稀稀两两,不过还是有些地点按时刷新,热闹不减。
比如之前去过的小酒馆。
“师兄,这里……”
“噤声。”顾衍摆了个手势,不管青秋有没有看懂,“这个地带很有危险,女孩子家家莫要停留,你且去那盘楼阁等我。”
青秋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顾衍一脸严肃的模样,也就不了了之。
目送青秋离开,顾衍也回头望着那一小块牌匾“一枕黄粱”。
非常好酒馆,使我的酒虫旋转。
上一次进去纯属意外,不过才调查那贼人时沾了点,啧啧,确实有一番风味,烧酒甜滋滋的,度数还很低,想来我顾衍也能成为酒仙,不过我可不当文抄公。
“公子,这边请。”
店前招待酒童早已等候,带着顾衍往旁座上领。
“圣人千秋快到了,宵禁暂未解除,客人多的难以落座,麻烦公子一同拼桌。”
顾衍点头,“无碍。”
此处位置绝佳,他可将酒馆一览无余,二楼大都是老酒客,应该不会惹事。
顾衍这才一一看过同座的几位,一位青年侠客,怀中抱着一柄剑正闭目养神,他邻桌的又是一位老者,正笑着摇着酒杯逗他对面的稚童玩,身旁的粗犷汉子倒是不在意,只是将稚童抱到身前,大口喝着,时不时拿块烧腊供稚童把玩。
顾衍眼角不自觉的抽动,这几个人怎么感觉都有点BUFF在身上,特征拉满了是吧。
“客官,这是绿蚁,温酒器可小心烫着。”
“麻烦了,可否再添些吃食,随意即可。”
“稍等。”
顾衍稍稍将窗户开了个小口,不过料及其他人,又迅速关上。
“小友,开点不碍事。”
一旁老者笑着开口道。
“算了,这年代稚童着凉惹上风寒可就麻烦了。”
“呵呵,小友说话倒是老成。”
他没在说什么,不过按照一般影视剧剧情,这老者通常是幕后主使,他得多留个心眼。
细致抿了一小口,其实这时米酒杂质已经可以剔除,这种绿蚁只是保留了一部分,喝着虽然不淳净,但滋味更胜。
那老者给那个拿剑的年轻人上了道菜,年轻剑客向他点头致意,“多谢。”
老者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又看向顾衍,“绿蚁?”
“想不到还有人知道其中韵味。”
………
顾衍喝酒时从不开车…腔。
那老人眯着眼笑着,“小友果真有趣。”
“不如尝尝我这壶烧酒,自带的,没有名字。”
“我六岁就学会了不碰陌生人的东西。”
这次那老者倒很是诧异了,不是顾衍拒绝的态度,而是这小子总会冒出个怪词让他琢磨不透。
“那只能老头子自己品尝了,渍渍,入口柔,一线喉,确实霸道。”
就是劲大没防住呗。
顾衍挑了几粒花生米,暗暗观察其中,他可不是乐子人,他只想喝完这一壶酒,可别出什么岔子。
“哇…哇……”
这孩子总算哭了,顾衍一开始就有些防备,这是必不可少的,他表示理解。
那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倒是措手不及,怒目圆睁的对着稚童,显得尤为可怖。
哭声吸引了周围大部分酒客,恰好台上表演暂歇,这可成为了乐子。
“嘿,我就说孩子给汉子带不好吧,给钱。”
“他妈的,我还知道呢,这可做不得真。”
“这么玩儿是吧,你这么玩,上次你偷看张寡妇,谁帮你打掩护的,谁让你不被你阿爷打的。”
“你!”
两人本就有些喝高了,这下可真是一点就炸,旋即缠斗起来。
叫嚣声一波一波接踵而至,比起婴孩哭闹,现场争斗更有画面冲击。
“这不比划拳有意思?”
“是啊,花生米都更有嚼头了。”
顾衍一桌只有两人为孩子哭闹烦忧,其余两人都饶有兴致看着那里,连没有沾酒的剑客都拿了一杯慢慢饮着。
顾衍头有点大,这孩子真会哇哇叫,是个好嗓门。
可惜这里没有朝廷好声音。
他看着孩子缓缓开口,“要不你试试捞马架。”
那汉子还不知什么意思,受不了魔音贯耳的顾衍一把将孩子拉过,直接架在汉子脖颈上,拍了拍他臂膀,“起来走走。”
汉子有些木楞,与他之前喝酒的豪迈一点也不相干,闻言也只是起身转悠一圈。
那孩子还真沉浸在马架的乐趣,抓着头发乐叫着。
顾衍也是松了口气,也笑着看这一幕,汉子一开始还有些难以招架,不过后来无师自通,有时还故意抖下肩膀,惹得孩子一顿慌张,随后又笑着哇哇伊伊。
“真挺好的。”
这时没有人在意窗户的合严,他又开了一角,看向无边黑夜,索性还有漫光点点。
绿蚁已经见底,顾衍斟尽了最后一滴酒,仰头饮下,也算豪迈一次。
深秋未降雪,酒桌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有谁可问我,能饮一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