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没有收住，反而愈演愈烈，甚至点燃了二楼的激情，不过和谐的多，无非是指着鼻子对骂。
门童有些无奈，护送酒客回家便费心神，有时候还会被一些分不清礼数的老学究揩油。
现在又要避免外人人员驻足看戏，“诶诶，客官，恕不招待。”
“我真是来喝酒的。”
“请恕罪。”
门童摇头，在酒家解释之前，他不会让任何人进来。
大堂一时乱作一团，大部分人也不从中作梗，他们只想找个理由耍酒疯，不过也有趁机干坏事的人。
“诶呦，你干嘛。”
“不准作奸犯科。”顾衍淡淡说道。
那人见他沉稳不乱，像是有几分本事的人。
虽心有不甘，也还是用力挣脱，低声道歉。
这是顾衍抓住的第三个，在这么高密度聚集的区域，数量还真是蛮低的。
他又往里堂望去，那里是个清净处，不过没有人往那躲，而且，不同前天，里堂坐着的人很少，方才还有三五个人，这时却是一个也没有了。
正待顾衍回桌落座时，心里一悸，大堂里突然爆发出响亮的气势。
“圣人千秋在即，各位莫不是想在牢狱里挣些口粮？”
浩大的声音将整座酒馆填满，炸开锅的人心灵顿时清澈无比，开始互相理解，至于道歉的话，抱歉，谁也不碍着谁，没必要。
顾衍定睛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中年人，身上散发着强者的气质，为什么呢？
他浑身在发光。
行吧，顾衍已经见惯不怪了，看着中年人儒雅随和的气质，只当他是学堂夫子，身上散发着浩然之气。
场面没有顾衍想象的遇冷，酒客们又跟没事人一样，举手投足尽显洒脱，酒到深处勾肩搭背也不为过。
至于最开始争斗的两人，结束后立马被门童分别领回家。
那个中年人倒是对顾衍点头一笑，之后便离开了。
酒已喝完，也没兴致再喝下去，顾衍除了制服争斗，他还要将剩菜打包。
那老者张口道：“小友好手段，让苦儿止啼可不简单。”
“这没什么，各位吃好便是，我先走一步。”
“不如我替小友结账。”
顾衍摇头，只是将钱押在桌上。
看着顾衍离开，剩下三人陷入短暂沉默，那称呼苦儿的稚童还骑在壮汉脖子上。
“把苦儿放下吧，你也累了。”
汉子闻言一怔，单单将稚童捞起放下，稚童也有些倦意，不声不响的躺在怀中。
老者也是一叹，“苦了你了，丽娘的仇我们会报的。”
那汉子闷声不吭，机械的将碗里的酒一扫而光。
“可有其他安排，东躲西藏也不是……”
青年剑客罕见开口，与他坚毅的外表不同，说这话时声音有些胆颤。
“我们何时藏过。”
老者说话却越发凌厉，“好一个圣人千秋，二十年前，我敬他是个人物，现在，他要将不该得到的东西吐出来。”
“是你？”
汉子终于开口了，说话声像闷雷一般，惹得杯中酒摇曳。
“不。”
那老者眯眼晃动酒杯，“我们另有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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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秋，可是等久了，抱歉，那里发生了争斗。”
顾衍大口呼气，方才半路上听见守夜人敲锣才知过了近一刻钟，火急火燎的连内力都忘发了。
这楼阁是师尊好友租借给他们的，平日里格外冷清，如今让青秋等了这么久，自是不该。
青秋坐在床头一言不发，顾衍心中歉意更浓。
缓缓走进，房中因为伪装没有点上蜡烛，知道顾衍靠近才发现青秋眼圈湿漉漉的，这是…哭过？
顾衍还在揣测，作为一个木头脑袋，他要想到对应的解救之法怕是要很久。
“楚姨这月有些忙，没人与你作陪，青秋，师兄对不住……”
顾衍话尚未说完，便看到青秋抬头望着他，眼圈发红，格外破碎。
“师兄，你又去买醉浇愁了？”
“什么叫‘又’啊。”
顾衍打了个哈哈，想混过去。
“明明就是，明明就有！”
“师尊不准你碰酒，我好几次在院后瓦当看见摔碎的酒壶……”
“叫我练功，嘻嘻哈哈的，你总是一个人去后山待着，回来时就有一些挥不走的酒气，难闻死了！”
青秋一句接着一句，眼睛仿佛又要湿润。
顾衍只靠着她一同坐下，手却仅仅攥着衣襟。
顾衍也有些难受，鼻子一酸，他也只是当过小孩子，怎么哄这个为他考虑的师妹…妹妹呢？
他不懂。
“怎么了，青秋，师兄不懂。”
“师兄你总是说自己安分守己，为什么背着我和师尊出去胡闹，青秋也不懂啊。”
似乎耗尽了气力，她偎依在顾衍身上。
“师兄，我们有多久没有像这样了。”
“大概是你及笄以后，一晃也过去半年了。”
…………
对不起，青秋。
顾衍不想说这些没用的话，他视师门为家，可他也不敢太过留恋，他是异世的不详者。
青秋晃了晃脑袋，似与顾衍撒娇。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青秋，师妹善良，果敢，如今也要长成大人了，顾衍也跟着与有荣焉。
顾衍没有忘记她的身世，师尊对此缄口不言，心里微微叹气，这丫头亲近师尊，亲近他，可她总有一天要自己一个人。
稍稍晃动一下肩膀，她没有什么反应，许是之前情绪爆发所致，很容易产生睡意的，若是可以，顾衍不想依靠这样的方式入睡。
轻柔的将青秋摆平，盖好棉被，他端坐在太爷椅上看着妖冶的烛火。
顾衍回想起青秋小的时候不敢一个人睡，那时顾衍并没有哄着她，而是一本正经的告诉她，自己是个小大人了，要自己克服困难。
顾衍庆幸当时委屈巴巴的青秋没有去师尊那告状，不过在下雨打雷天，他还是尽了师兄的责任，围着她讲故事。
回想起以前的种种，顾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没想到搞笑的回忆也有这么多。
轰隆——
顾衍思绪被打破，同样惊扰的还有熟睡的青秋，她蹙起眉头，嘴里也哼哼唧唧的。
他嘴角含笑，不过是过去拍了拍，动静很快消停下去。
唰唰唰——
此刻大雨倾盆，让顾衍不得不关好窗户，不过他不打算看雨景，也听不得。
“又是一场秋雨嘛。”
少年紧闭双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