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一开始就猜测这人给他的威胁远没有那个独眼客大,或者说根本就不能比,因为他是靠出其不意打了顾衍个措手不及。
所以
这次轮到顾衍打了个先手,那裹尸一开始还未料到眼前的团状粉雾是什么。
直到它们水灵灵在他脸上化散,纷纷涌入眼睛,口鼻。
“他妈的出生啊!”
看着那人应激倒下,一时间不知是捂着眼睛痛哭,还是擤着鼻子咳嗽,出声的地方只有一个,这倒苦了那个人的嘴巴,同时肩负两项重任,总不能又嗯嗯啊啊又咳嗽吧,这算什么癖好?
所以此事教会我们一个道理,你不能这要那要的,得歇一歇。
顾衍朝虚空点了点头,受教了。
他替那裹尸暂时缓解下痛苦,直叫唤也烦人的很。
回头望去,场面不知何时再次乱作一团,直到顾衍看见有械斗发生,果然,开始有人下死手了,这时,这处荒凉的西城区发挥了它真正的作用,一个三不管地带,就在堂堂巍峨宫殿身后不远处的三不管地带。
顾衍只是冷漠的看着,眼前的闹剧如同前几日的小酒馆争斗,仔细思索,就会发现源头正是顾衍。
顾衍还能为他自己辩解什么?
他现在没心情开玩笑,即使脑海中一直有声音曼巴曼巴的环绕叫着。
看到这一幕,顾衍的疑惑更盛了,这一幕到底是为了什么,演武说到底就是为虞朝挑选人才,禁卫专门守护京城,两者可都关乎着当今圣人,为何要安排这一环节,为什么要让他们互相过往,就算没有顾衍,这一场戏也会开始的,可能规模更小罢了。
为什么?
顾衍想不通,他以正常的逻辑不理解这种做法,难道,单纯是为了好玩吗?!
不知怎的,顾衍脑海中浮现出一种可怕的臆想,他又想起裴林晚有时神戳戳的跟他说些三言两语。
一股历史的厚重推背感让他有些窒息,莫非,真是这样?
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了,没有想象中的凄惨,这里面自是有不缺理智的人的。
顾衍稍作整理,再将这裹尸移至小巷深处,再慢悠悠的朝城门那儿赶。
那些禁卫也是收拾局面,禁卫统领这时还在清点人数,“头儿,你说这些家伙至于吗?”
“我们兄弟打死打伤的,让他们……”
那统领闻言也是叹了口气,“谁又知道会发生这样的状况,行了,别磨叽了,再过一月我们就要轮班去搞北莽王庭了,别在这丢分。”
顾衍在旁默默走过,他还在消化刚才得来的信息,“不行,还是得问问楚姨。”
“诶,小子,你上哪儿去?”
“时候不早咧,额等着回去犁地。”
“还是同乡。”统领有些惊讶,“你过来。”
不料那小子像是没听到他话一样愣在原地。
“我的天,那是什么!”
禁卫众人纷纷回头,就连统领也瞟了一瞬。
不过这一瞬,他身边骤然爆发出猛烈的声响,急逝的风呼啸而过,凌冽的想要将他耳垂撕裂。
“不好!”
再吃痛回头时,透着澄净金灿的夕阳,远方有一个模糊人影正在加速消失。
剩下一众人呆滞在原地。
统领心里却如释重负,“这届演武真是人才辈出。”
“回去安置下受伤的弟兄,赵况,你去跟工部联系。”
就在这时,激昂的马鸣让原本有些松懈的禁军重新振作起来,马上人很想克制住自己的惊慌,但因为太过火急,受惊的马止不住的嘶叫让在场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提着一口气。
“密使求见。”
“大人,燕都护他们准备返京。”
统领眉头紧锁,“是西域那里出什么乱子了?”
“石国反了。”
“给我备马,我要向指挥使说明情况。”
“这几日再辛苦你们,圣人千秋就快到了,别处什么乱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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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顷刻来到山上角落一处土地庙,因为许久没人供奉,开门便是一层灰洒落。
抽出身前携带的包袱,顾衍这才稍微缓了口气。
刚才不小心玩脱了,按照小说和漫画剧情,他不可能被拦下,尤其还换了套衣物和斗笠。
拿出一根牛肉干嚼吧嚼吧,他还不能在这里过夜,终点在三百里左右的一处小镇。
他有些印象,以前路过的时候听当地人说总是有诡异发生,那个镇上的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还有人直接跳入河里自己寻死。
顾衍当时差点认为那个露水镇是为他量身定制的道场了,不过还是师妹更加重要。
这次也算故地重游?
暂且歇了一角,顾衍又该上路了。
不过
他抬头望着庙上的横梁,一跃而起,摸索片刻,终于找到了暗板夹层,里面藏着一把通体玄色的武器。
可算让我找到了。
以防进京后出现不小心被人认出师门而遭受同僚排挤的烂俗剧情,他是先又买了一把武器带进都城,不过这一个月一直搁在房间里。
面对演武,顾衍可不敢托大。
与江湖公认的当世剑仙的师尊不同,
顾衍所用的,是一把刀。
锃—锃—
顾衍抽出许久未启用的刀具,不愧是他专门定制的,砍人都更顺手了捏。
忘川极力主张杀伐之道,这把刀完全不能用来防御。
因为没有防御才要极力研究闪躲?
将刀别在腰间,顾衍向远处望去,黑夜交织驱赶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温。
好吧,顾衍,之前想挑战的特种兵式旅游终于等到了。
这次可不要小瞧我灵魂与身体的羁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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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无暇顾及之处,一辆马车熙熙攘攘的行使不定,寂静的环境让整副画面只有两三道人影奔波。
“安叔,顾衍现在应该到哪一步了?”
慵懒轻熟的声音从马车上如流水涓涓而来。
“小姐,顾公子现在应该是赶往露水村。”
“嗯?”
“那他肯定在西城区看到了什么吧。”
“属下不知。”
“他肯定看着那一幕感觉很荒诞。”
裴林晚不加掩饰的笑出声来,悦耳动听的话语却让人不寒而栗。
“小姐……”
“这没什么不妥,只是让他提前看到本质。”
“小姐,我们即将拜访寒露寺,我先前去探查情况。”
“去吧。”
裴林晚很是满意自己的计谋,手中把玩着一直剔净的画笔,此刻正在宣纸上描绘着什么图像。
“顾郎,你会不会恨我?”
那些老一派的都不想着搭救,贪图享受以往馈赠的遗泽。
辛好还有你。
“不过……顾郎。”
裴林晚轻咬红唇,眼神迷离,她把头慢慢的靠近滞留着水渍的画纸,止不住的呓语。
“这次你可要坚定的站在我这边,我们约定过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