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衡死了，就在他的房内。
这是第二天萧期涯饶有兴致开了房门后看见的一幕。
他似乎像看见了什么可怖的东西，双手紧紧扣着自己的眼睛，面目全非，形状极为怪异。
萧期涯身边的大部分人对此都毫不在意，简单的一句不是我，众人连怀疑护送他回屋的江觉升的意愿都没有，演武还在继续，此时反水也很正常，多一个机会，少一个敌人，甚至是朋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路上众人只是稍微离江觉升远了一点，也不会对此感到多少难过。
除了心思不定的萧期涯。
他此时只是习惯性的走在那个相识仅三天的妙玉身后，不过他这次却没有再搭讪。
…………
有些痛心。
这是顾衍自己的反应，小时候师尊也是喜欢拿她参加演武的故事给顾衍讲，那时很公平，不服就自己挑战，不会无缘伤及人家性命。
也才短短过去十几年，想到这，顾衍心里便堵着一口气，他前两个月是自己走过来的，可以丈量的距离跨度很大，大虞朝在此处，在明面下都乱象丛生，那些式官，主考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忘了自己也是从这里走出来的了，哪怕只占少数。
怪不得，怪不得。
顾衍嘴里念念有词，脚步却是加快，跟上了那些人。
荀望早已在露水村等候多时，他此时正站在最大的一片空地上，但他并未理睬附近热闹的响动，只是凝重的观望露水村的每一个角落，常年无人，之前斑驳台上青痕此时已密密麻麻布满每一个缝隙。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好像……起雾了？
“公孙止，再给我看看应要书。”
他身旁的式官毕恭毕敬的给他递上一卷墨色图鉴，只是荀望却看就越是皱眉，这与他想象的大相庭径。
“大人，时辰已到。”
荀望闻言望去，大概还有七百人有余，人数倒是凑合，可有些丧失令牌，仅靠记册难免有假冒的风险。
“公孙止，你来给他们说。”
“大人……”公孙止有些错愕，这与料定的不太一样，荀望背对他摆了摆手，“我还另有要事，这种事就交给你吧。”
公孙止只是愕然了一阵，旋即便答应下来，这位礼部侍郎平日就放浪形骸，最不尊礼法，朝堂上也少有人拿此做要挟。
他清了清嗓子，朝着纷扰的众人朗声说道：“演武第二场——无涯，目标就在这露水村，与前朝有关，期间不限制任何，我们只关注积分。”
说完，他便领着众多式官消失在大雾隐现的村落。
若是我现在就离开，是不是算杀他个出其不意？
顾衍的聪明脑瓜终于恢复了正常。
“那，各位好友，我与妙玉就在潇水镇等候大家。”
说完，他又提了一嘴，“各位记得，保重自己。”这句话却是很有分量，他摇曳折扇，随着妙玉消失在茫茫雾海。
本性不坏，就是随意十足。
顾衍就等在原地，看着方才声势浩大的人马了然扑散。
没有小说中的那种抓马情节让我很难受啊，好歹都有穿越者了，要不要这么正经。
只要没有外来的干扰，这七百多人可就是素不相识，而且这些式官都没有说清楚一件事……
究竟有多少个露水村？
低头看着被露珠压的折身的野草，顾衍蹲下，用手轻轻拂去了水渍。
哇靠，感觉这样还挺帅的，可惜没人注意到。
顾衍自说自话，随便挑了一个方向，直接过去。
小小露水村，拿捏！
—————————
京畿的一家早餐铺。
掌柜正揩拭这坐具，身后传来咿咿呀呀的哭喊，头也不回，淡淡回应道：“谁欺负我们苦儿了，你阿爷？”
那稚童抱住掌柜的腿不撒手，这有点让掌柜的犯难，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是这孩子在娘胎的时候，作为不折不扣的光棍，他可不懂怎么哄小孩子。
“是徐青锋？”
他弯腰抱住稚童，佯做怒状，“大大帮你收拾他。”
被喊话的某位青年剑客此时正在包馅，闻言也没回应，不过推了一旁不开腔的壮汉。
“自己下的崽儿，你去哄，听见闹心。”
那汉子拍了拍沾满面粉的双手，只身穿过热闹的摊位，“给我吧。”
语气平缓，却怎么都像是空手讨要的人贩子。
不是掌柜轻蔑，他隔着稚童随意搭着烟杆，“还是把唐君择叫来吧，一会儿孩子声音大了，买卖真就不好做了。”
“放心。”
无奈只得撒手，眼睛却紧盯着那木讷的汉子，只见那汉子一把将稚童捞起架在脖子上，可别说，确实有效，虽然嬉闹的声音也很大，可比哭声自是强上不少。
“别乱钻，去里屋搞这名堂，我眼瞎才瞧见这副模样，当心孩子在你脖子上尿尿。”
掌柜身旁突然窜出一个老人，说话如日中天，捏着鼻子瓮里瓮气的说道。
那掌柜这才把头看向搞怪的老者，“三天两头的不要跑我这来，混吃混喝行不通的。”
“小子，好歹论辈分我也是你叔叔。”
掌柜的摇了摇头，“唐君择在楼上养着，你把他牵到这来就走了，还没叙叙旧的，老刘也在那。”
“午饭自己想去，我这不堂食。”
那轻佻老者也没多说，直往里屋走，“当真没有我的份？”
“能者多劳。”
老者有些诧异，他不信这掌柜学识渊博如此。
“谁教的。”
“一个食客，你见过的。”
“那可真有缘分。”
——————————
“姨姨，我来了。”
楼阁中的温婉女子正奋笔疾书写着什么，听见这般青春靓丽的声音也是一喜。
“青秋，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
“谨行安排的房子睡着不舒服？”
青秋乖巧的摇着脑袋，“师兄安排的很好，姨姨，只是少了师兄做伴，总觉得空落落的。”
“哦，是吗？”
楚婵月眯眼笑着说道，“方才我还在与你师尊写信，谨行演武结束后，你们也该要上山了，要不，我让你师尊来接你？”
青秋摇头，“这是什么话，姨姨，师兄少了我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也好也好……小葵昨日也回来了，正要去拜访你了，就是不知你住哪里，你去楼上找她去吧。”
“小葵回来了！我正想让她试试师兄给我买的胭脂呢。”
说完，便急忙跑上楼去，留下恬静微笑的楚婵月，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她转身对着书信便是涂涂改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