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岸一处人迹罕至的码头。
水摊上摆着半艘冲上岸的渡船,里面还有两具浮肿难闻的死尸,索性被符箓遮挡了狰狞面目,看不真切。
监事有些诧异,今日不宜出捞,怎还有这般年轻胆大的,“小友,你这是?”
顾衍倒泰然自若,“诶,都是河中水怪所为。”说着,他掏出了怀中印章,监事定睛一看,算是放下疑虑。
“原来是七星斋的客人,有失远迎。”
监事笑道:“近日我们唐都着实光怪陆离得紧,不得不这般谨慎。”
“上面人都齐了?”
监事摆了摆手,“您是第一个,不过今晚应该就来齐了。”
顾衍点头,跟着监事就来到上头稍作休整。
南宫述参加演武绝非偶然,临走时还抛给他一个七星印章,随后他就收到了师尊的来信,让他前往唐都,又是要紧事,不过这次……
嘎嘎——
感受着怀中扑腾打闹不停,顾衍被逗笑了,轻轻划开衣裳,掏出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鸦。
尼古拉斯•鸦鸦!
“这次就陪我走一遭呗,我会把你保护很好的。”
嘎——
顾衍亲昵的蹭了蹭,担心的拒绝没有发生,顾衍也是很荣幸,好样的鸦鸦,真给面子。
“宁公子。”
“……”
“宁公子!”
“哦哦。”
顾衍旋即反应过来,“监管可有什么要紧事?”
“倘若宁公子无事,我们就可进唐都了,之后还有安排。”
“你可认得张城?”
“张城爷子?”监事面色古怪,“他这家子怕是走了有十来年了。”
也许就在你这附近也说不定呢……
顾衍没有打破该有的宁静无事,“我需要去他居所一趟。”
“那公子恐怕要失意了。他家年前就拆了,他们发现了一些……”监事为难,有些支支吾吾。
“谁?”
“张老婆子的残骸。”
顾衍叹口气,“那便说说他们的坟冢在何处,我好去寻。”
监事眯着眼向隔山一处坪坝上指了指,“就在那儿,不过行程挺远的。”
“无妨。”
顾衍揣着包囊便上山走着,此地分外冷清,唐都则盘根结据在另一座山头。
鸦鸦嫌恶飞出衣袍,转而搭在他肩头,“嘎嘎。”
“是吧,我也很震惊此处的奇异。”
顾衍根本不知道它说的话,其实用对付好友的话语跟它说着。
鸦鸦忽然扑棱着飞着离开,顾衍管不着,只能看着未成年的鸦鸦飞走,触景生情喃喃自语,“可得早点回来……”
别让等待成为遗憾。
……
坪坝上石碑林立,顾衍也是花了一阵功夫辨得。
鲜有问津,上头尘埃漫漫。
张城,刘泠之墓。
承平四年三月初六,子女张合,张欢设于此祭。
……
记忆总是故意掩饰残缺。
……
依山而傍,顺水而设。
集镇遍地,倒也不臃虿,以脚力行一夜也不知其高,赏玩天南海北不觉新奇,这便是唐都。
真有够大的。
顾衍不知所然,这里的环境布局都无法用常言形容说到,真像他梦中演示的奇幻寨落,特别是夜色真正落幕,幽蓝明橙的灯彩打在整片唐都。
集美们,这里真的很好出片!
但此处他值得闲暇之余才可深入感受。
古家当时来此便分成五脉,不过近百年的时间蹉跎磨合,已经有两家被吃干抹净了,新晋的钱家是个外来舶客,没成想抓住机会在唐都越做越大。
他们这一行人便是由钱家委托江湖给请来的,至于为何尽是些大家?可能因为姓氏缘故,给的钱实在太多了。
在坪坝折腾了一段,又堪堪赶到此处堂前,来的人也差不多了,不加随伴仆从总共也才七个势力。
“在下虞狩司范朝度,游归境圆满,前来调查唐都钱家委托。”
说话者身姿挺拔,衬得身上制服孔武有力,虽然礼数客气,但却是不住打量着众人,单是看外表就知此人强的可怕。
“小僧甘露寺与尘,游归境大成。”
许是初入江湖,言行举止显得小心翼翼,生怕挨着某人。
“剑境,臧言提。”
师尊说的没错,剑境的人都不怎么会说话,磕磕绊绊的,如今连剑仙都没在他们那儿。
像是察觉到顾衍视线,冷冽少年直直瞪着顾衍这方,顾衍也是回了礼不再多看。
“在下龙象狱司元图,前来辅佐范领卫。”
是个木讷的汉子,不修边幅,眼睛空洞无神,凭空对着范朝度行了一礼边退回一旁。
“乱生岗,木希灵。”
这名字染因果了啊喂!
顾衍心里突兀涌起不好念头,连忙说道:“七星斋,宁青棠。”
他才不要做最后一个报道的人!
“那我们就进去吧,诸位。”
“诶,等等,不是还有一个人?”
“公子,那是古家来凑热闹的,应该被叫回去了吧。”
哥们,玩呢?!
顾衍无奈,跟着他们便步入理事堂。
为首坐着的是个钱家长老,正忧心忧哉地对着那范朝度说道。
“对于这种事,我们虞狩司一定会查明的。”
“那就好,那就好。”
范朝度转过头来对着顾衍众人徐徐开口,“唐都近日不太平,特别是这钱家生意每况日下,毫无头绪,加之钱家公子离奇失踪,我们特来此观摩会事。”
六人中已成范朝度为首,其余人却没有丝毫反对,顾衍更是乐在其中,不过与众人不同,他一开始完全不知道要干什么,如果是这种类似剧本杀的任务,他情愿不来这儿。
师尊真是谜语人,字也写的极差。
鸦鸦也跑了,他感觉自己精神支柱被抽了一半。
“事不宜迟,我们先去看看。”
离开了这要命地,顾衍才觉着一点轻松。
由一座山寨演化成一座城,光是想想也知其中滋味,他们进入唐都时,城头倒还保留着寨落的模样。
夜晚也是蒙络摇缀,不知何时。
“范施主,我等要先去哪儿?”小和尚与尘率先发问。
“烟花苑”
与尘犯了难,这地界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场所,不过其他几人却是毫不在意。
看出了与尘的心思,范领卫随口说道:“烟花苑早就被清了场地,如今也只剩一座空楼而已。”
“总之,我们先去看吧。”戴着面纱的女子望着头上石壁,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