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浴室是一间以白色为主调，少量的金黄色为辅的大房间，弥散着温暖水蒸气的巨大温泉足以来回游上一趟。
“嗯?不喜欢洗澡吗？”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我告诉你...这是儿童色情啊!儿童色情!唔...”
“你不是成年了么？”
温泉瓷砖边，一丝不挂的伊草跪在彩叶身后，一面认真地用带着泡泡的手来回薅着她的脑袋，一面问道。
白花花的雾气像细小的云朵一样，在二人四周悠悠闲闲地游行。
彩叶手掌撑地，红着脸道:
“那又如何...”
伊草耸耸肩，手上动作不停。
“别嘴硬了，连刘海忘记要梳理了，你其实一直在暗自享受，我说得对吧？”
“诶...”
“小女仆真是满脑子都是自己呢。”
“才...才没有...”
彩叶缩了缩脖子，面颊又红了一分。
...
换上轻薄贴身的睡裙，彩叶迎着风被伊草领在空荡荡的王座长廊之下，只觉得腿间凉嗖嗖的。
伊草微微抬了抬下巴尖，示意彩叶去开门。
果然，那王座之后是伊草的寝居。彩叶心想。
拉开还烙着安塞尔神树神徽的门把手，映入眼帘的昏暗房间全都浸在银辉之下。
红毯前，顶天相连的大紫床幔四角围床，又单独展开两个向墙边外延伸，形成的巨大帷幕就如剧院里的幕布。
床柜边，幽香的安息香膏散发着馥郁的清香。
看上去就挺厚实的床铺不必赘述，唯一让彩叶有些意外的，是床铺之后的满壁书架，上面摆满了花花绿绿的书籍。
“好多书啊...”
伊草从彩叶绕到她身边:
“睡觉前随便看看吧，我去开灯。”
...
“生命之石能够极大修复人体所受到的肉体损伤，根据等级晋升的4个阶段——1级（凡人）40级（超凡），80（史诗），100级（传奇）——在食用后所能治疗的创伤也将越来越迅速，治疗量越来越高。
40级之前，最高可以治疗所有不深骨骼的皮肉伤。
40——80级时，最高可修复所有器官的缺失和一部分骨骼的缺失。
80——99级时，最高可以修复脊椎和所有骨骼的缺失。
100级时，即使大脑和神经系统受到损伤和缺失，也可以重新修复。”
“这...那这重新生长的器官...还算自己的嘛...”
坐在床上的彩叶从书中抬脸，望向围坐在自己身后的伊草。
“当然算。到了100级，你就是只剩一根头发，如果能因外力成功吸收生命之石，重新复活人体都是ok的。”
“我的天...”
“当然，灵魂还在不在就不好说了。”
在游戏里的生命之石也可以治疗hp，100级时捡起一颗连半颗心都能直接回满，她早已见怪不怪。
但现实转化下来，居然是如此神奇的血肉重塑。
什么丰饶孽物。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准备睡觉咯小女仆。”
“诶?可是我还没...诶你等一下!”
说着，伊草从身后就拿掉她手中的书，两手环绕从身后抱住她，顺势往床上一倒。
紧跟着彩叶就感觉到伊草的下巴慢慢靠上自己的头顶顶，她一个激灵缩着脖子，身体顿时软下来了。
伊草腾出一个手轻柔地拨了拨着她的发丝，用自己的脸温暖地、甜蜜地揉擦着她的脸，在她耳畔轻轻吹着热气:
“怎么？你不愿意?”
“也...也不是了？只是你这样抱着我...不习惯。”
“那你也可以转过来抱着我呀?”
“这...这怎么行...”
见彩叶羞得不愿说话，伊草的大腿也慢慢贴上，把她在自己怀里的姿势像蜷着的婴儿一样保护起来。
“你之前在牢中睡觉时，就是这个姿势，对吧？”
感受到肌肤相亲的温暖，心底生出奇怪念想的彩叶的声线逐渐弱气:
“那是...习惯。”
“抱东西睡觉也是?”
“嗯...”
“我困了...”
“好...那我不说话了。”
灯灭了，在黑暗中去想这一切是甜蜜的，令人神往的。可笨拙的彩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伊草对自己的感情，该如何理解这股看似无缘由的关爱。她最终在昏昏欲睡中抗拒了诱惑，缓缓沉入更深一层的梦境世界。
...
终之虚无。
彩叶猛地起身，一股无名的空虚涌上心头，身体冰凉无比，眼前像刚被过淋水一般模糊不清，在逐渐成像。
“我这是...在哪?...”
她从歪歪扭扭地站起身，眼前围住和打顶房间的，裸露在黑暗之外的半圆玻璃映上眼眸。
“虚无...中枢?...”
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文字，彩叶下意识念了出来。
“这里...?”
抬眼扫去，身前是燃烧着燃烧着蓝色火焰的灵魂沙...四下，一颗盖过头顶常绿橡木树...几盏低矮的金色霓虹灯；古铜色未知材料的地板...没有序列地摆放着。
以及——不远处凭空屹立的，正对自己投来视线的三个流金溢彩的传送门看起来没有区别。
“系统，你在吗?”
“...”
“系统?”
“...”
装死?
“系统，打开背包。”
“...”
没有回应，彩叶皱了皱眉思索一会，望着玻璃外无边的黑暗与虚无自言自语道。
“我记得...明明是在睡觉来着...等等，这里莫非就是预知梦?”
难怪系统不会跟着自己进来，这里就是那个类似精神体和灵魂才能来到的世界?
看来得按照伊草的话，自己得探索一番，得到神明的预兆的才能回归。
“啊...我一个无信者还能被神明关注?”
不知道自己会碰见什么...想到这，彩叶在这里稍微转了一下，确认其余三个物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后，才选择了一个传送门踏入。
...
进入传送门的感受十分微妙，就好像只是在进入门框时眨了一下眼，面前的景象就扭曲般重新刷新，在疯狂地重组地形。
很快，莹绿色的迷雾弥漫开来，丑陋的树根与悬垂的铁兰突然将彩叶围住，使落在地下的脚感到倾斜，一处险恶如原始森林的地貌在她眼前呈现。
这里的树木大多畸形，畸形的表皮上像马赛克一样存在着密密麻麻的黑绿色，拼凑的画像如同哭脸凝视着彩叶，浮现的幽灵们纷纷般露出令人憎恶的表情，在拒绝外来者的逼近。
“...蠕变?”
彩叶抬头，翡翠一样的天空无云无日，像一顶巨大的绿幕覆盖在自己头上，使人分不清昼夜。
蠕变是爬行者——以苦力怕为主题的维度。
“...”
彩叶不清楚那位神带她来蠕变做什么，但她此刻除了沿着这条崎岖的地形继续行走别无他法。
她选择了一条树木相对稀疏的道路，路途静谧无比，没有任何兽叫鸟鸣之声，但途中不时出现的暗色崩塌石墙、石砖，那些本应当只在基岩层建材无一不表明了它们的源头。
彩叶费力地走在荒凉的树丛间，期间看到很多非人的遗骸、从骨殖中漏出的黑色的粉末，它们的头颅比较扁平、嘴部足够怪异地下垮，彩叶没找到任何能称作手臂之类的骨骼，反倒是看到很多一小块一小块的马蹄状骨。
它们大多连在一块，随着彩叶的深入越来越多。比较完整的骨架要么定格在一些着了魔的姿势前扑，像在抗争、在抵抗，在极力维护着什么，要么又在向完全相反的地方，彩叶面向的地方下跪。
“苦力怕...”
彩叶还看到了很多象牙雕像，包括硬币在内的残缺文物。这个文明看起来不发达，仅仅还停留在原始的部族时代，还没有发展出阶层。但它们无不都崇拜着那个无头神像，那个造型平平无凡的人类体态的神明。
它们大多已经被埋没在风沙之下，彩叶心底莫名发闷，她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怜惜感。
可这为什么呢？它们跟自己又不属于一个种族。它们的兴衰与自己又没关系。
彩叶继续前进，很快，一处空旷的地方显露出来——应该说，是一处塌陷的洞穴?矿洞?矿场?一个巨型层层的深渊?
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泛着微光的巨型洞穴，远远地延伸到她的视线之外的则是一处拐角。彩叶发现这处向下的地穴前有一个古怪的坟丘，同时，爬行者的遗骸也不再出现在视野中。
在天然散着阴森绿光的蠕变晶体的照明下，彩叶沿着岩壁深入其中，她走了很久，直到蠕动的绿色石头变化为暗色时，她一度怀疑这个洞穴是否通向地底。
好在，身为精神体来到此处的她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绕过最后的拐角，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精巧绝伦的地下世界，一个巨大无朋，极尽宏大的深青色金字塔建筑，其砖缝之间源源不断流淌的蓝色符文能量而在黑暗的洞穴中显得格外显眼。
“...破碎神殿”
彩叶立马就认出了这栋建筑。
可是，原版虚无世界mod中的破碎神殿不会出现在蠕变，更不会出现在地下才对...
根据她的记忆，这似乎是原版一位空有神名的神明——公正之神卡尔颂的神殿。
根据伊草的说法来排除，茨格大陆上并没有信仰卡尔颂的教团。
不同于其他四神，卡尔颂并没有在远古神殿的守卫，但要获得祂的祝福需要同时取悦四神。
“那这么说来...里面岂不是有...”
彩叶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但转念一想似乎也只有这个选择。
引导自己来这里的神明...是否就是卡尔颂本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