蠕变牧场。
“与其说是牧场，倒不如说是生产厂、养殖场、屠宰场。”
前方的帕薇儿区下兜帽，语气稍显低缓。
血，到处都是血液的味道，像水蒸气一样满满当当地塞满了这间封闭的仓型养殖场。
它的正门口就摆放着一个两米之高的垃圾桶，从中渗出令人恶心腥味和浓厚的排泄物的味道。
苍蝇聒噪地飞着，在四下盘旋打转，扰乱着来者的心绪。
“这是...”
一股凉意涌上心头，彩叶捂住鼻子，忍住了想要掀开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是被宿主爬行者吃掉的孩子，里面装的都是一些无法消化的骨头、残缺品白里带血的皮和干枯的引线。”
宿主爬行者?
宿主爬行者，被玩家冠以“苦力怕飞碟”之名的怪物，其以能连续不断地生产爬行者而出名。
游戏内的免费货币大都通过杀死原版生物获得，而一个能持续不断生产爬行者，为玩家提供货币刷取的生物自然名气不小。
但这里可不是游戏，生命孕育有周期，肉体的成长更需要能量转化，这里的效率能更游戏比吗？
答案是:能。
帕薇儿拉开一点大门，然后示意彩叶先进去。
“告知:检测到宿主理智受损，已自动屏蔽部分器官。”
这下好多了。
彩叶放下鼻子上的手，然后进到门内。
刚一进门可能还看不到什么，因为迷雾的影响，没开灯的室内显得昏暗无比。
彩叶忽然想起背包里还有一个夜视仪，便让系统替换掉支配头盔装备上了。
“获得增益效果:夜视 持续时间:******”
简陋的围栏里一共分为上下两层，其下铺满的燧石沾着血和某种粘稠的液体，上面趴伏着很多无精打采的、裸体的苦力怕娘，也有刚出生的，浑身还裹在绿色的、与无色混杂透明在一块的血液中。
彩叶又看了一眼，没有错，刚出生的孩子也有少女的体型，但却没有对应的心智，一个个双眼无神，仅仅依靠着本能生活在这个狭小肮脏的环境内。
与此同时来的还有非常刺鼻的体臭味、焦糊味和一些难以言说的烟草味。
摆在围栏前的粮食也极其简单，由生的马铃薯混合着某种腐殖色的肉糜搅合而成，如流食一般经过每一处趴伏着少女们的围栏边。
“主人知道一个爬行者奴隶最低的价格是多少吗？”
“?”
“20铜币，仅仅几块面包的价格，所以，这些孩子死了也就死了，摔断脖子、被生吃也没关系。”
帕薇儿抬头指了指第二层被困在木栏里的庞大“绿蘑菇”。
这种爬行者的没有头，它的身体和普通爬行者一样裸露着浅绿色皮肤，但扁球形的体型臃肿而巨大——足足有3m宽的直径并成伞状，在昏暗中如一颗夸张的绿色菌菇。“蘑菇”底部的短小“菌柄”则是它们用以产卵和进食的器官。
它们没有脚，它们的身体一圈普遍保有一个白色珊瑚虫一样堆积的不断旋转的圆环（这使得这个“圆形”生物的直径来到5m左右），上面被人为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雷鸣符文和生命符文。
在圆环的不断旋转下，每隔一会就会有新的苦力怕少女出生，掉进下方的养殖场。
“一般而言，孩子的卵都是由母亲带在身边一点点孵化的，但这里的宿主却被改造成这样，只需要几颗廉价的，从蠕变牛身上取下的生命之石，就会因溢出的生命精华而脱出般产子。”
彩叶默了一会，问道:
“只有雌性吗？”
“主人忘了很多...我们雌雄同体，至于为什么呈现少女的模样——这是伊草主人推行的政策，雕刻灵魂之石的模板由她提供。”
“雕刻灵魂石?”
“嗯，从野外捕捉的爬行者肉体中取出灵魂之石并使用机器进行雕刻，就可以恢复再次融入肉体前时的容貌甚至器官，这种机器...”
怕薇儿看了彩叶一眼，露出淡淡的笑容:
“就是让爬行者的灵魂和人类的肉体结合，如果是未经雕刻的灵魂石，在进入肉体时便不能吞噬原肉体存在的弱小灵魂，从而产生未知的疾病和排异现象。”
“但是...反过来的话，苦力怕娘里面岂不是...也有人类?”
“苦力怕娘?那是什么称呼?但说的对，的确可以借助爬行者之身复活，主人真聪明!”
“但不像爬行者那样轻松，因为一般人类的灵魂之石很难凝结，所以需要提前将他们的灵魂碎片牵引进由指定的类人爬行者生下的卵中，经由孵化就能实现迭代。”
“因为目前只有改造后放宿主爬行者能产出大量无主肉体，所以，能走投无路的负债人，怕死而支付复活保险的冒险者，被贩卖的人类奴隶，都有可能成为宠物、矿工、探矿用的炸药包或者重生者。”
“不过，薇儿没什么意见就是了...”
帕薇儿两臂交叉背着手，越过彩叶走在前方。
再往后走去，是一间夹在巨大血液存储罐之间的走廊，排水用的地漏下沾满殷红的血液，在人的脚底几乎形成一道污红色的沟道，里面弥漫着像是老鼠一样的臭味。
“走吧，主人，再穿过蠕变牛的区域，差不多就到牧场主和灵魂代理人的地方了。”
...
蠕变牛的养殖场就比较普通了，无数深绿色牛皮的牛笨拙地挤在围栏前冲二女哞哞叫，臭气熏天的室内在黑雾的到来后更是无处排放。
不过，在这个长走廊的尽头，迎面走来的身影有些眼熟。
正是那个与自己交换了联系方式冒险家。
说起来，虽然交换了联系方式，自己和对方却不知道各自的名字。
一看对方一脸很懊恼的样子，彩叶大概就猜到复活那个宠物爬行者的事不顺利。
“居然忘带钱了...可恶...”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在忘记带钱包的情况下出门吗？
“嗯?这不是...”
见对方看到自己，彩叶也挥挥手。
“主人，她是谁?”
“是冒险者，她之前说要来这里复活爬行者来着。”
对方明显有些尴尬，但当她看到带着项圈的帕薇儿，还有那句称呼时，她又恢复了以往冷淡的表情:
“诶?你也在这?等等...”
“是，我顶着黑雾来的，她叫帕薇儿，不是我的宠物，是她自认的。”
“主人!”
“好了好了，你先到后边去。”
帕薇儿噘着嘴来到自己身后，彩叶道:
“又见面了...嗯...该怎么称呼呢？我的名字是彩叶。”
“克洛伊。彩叶...很有象征意味的名字，你的父母是神树教团里神职人员吗？”
“怎么可能...”
帕薇儿小声咕了一句。
“那倒不是，我一直都是自由身。”
忽略掉身后帕薇儿嘀咕的声音，彩叶又道:
“钱不够吗？需要多少？”
“1银币，而且还不要剪过边的，真是的，他们对矿工的复活明明只要10铜币!”
“那这样吧，刚好我也要复活一个爬行者，我可以借你一银币，怎么样？”
克洛伊闻言犹豫了一下，但她看了看手中的翠绿宝石后，又点点头，自言自语般地道:
“好吧，我们先立契约，这次我可没忘。”
没忘?
彩叶摆摆手:
“不用什么契约，一块银币而已，小事小事。”
克洛伊有些意外:
“不用吗？你就不怕我不还?”
“嗯，不用。”
帕薇儿从身后探出半个头，刚想说什么，又被彩叶按了回去。
“就这样，走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