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
继泥头车转生之后，又要被辽人铁骑践踏。我特嘛刚被车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不容易才混上女尊世界的圣子啊！
白图有些无语地看着下面的几个老头老太。他的上师们，据传是世上最接近神的几个人。
“不是说捷报频传吗？怎么辽人都打到云隐寺了。”
云隐寺距主寺仅三十余里，都在这天山脚下。辽人不歇脚的话，饭点就到了，还能顺便吃顿圣子炖蘑菇暖暖身子。
毕竟这些可是动辄屠城灭国的野蛮人。从白山黑水中走出来，野蛮程度和草原里拿头盖骨饮酒的原始部族有的一拼，又是世仇。
白图可不觉得这些人会放过自己这个敌对宗教领袖，到时候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圣子此时更应该保持定力，莫让守城信众寒心。”
作为最老资格的上师，白苍老人站了出来，沉声道；“请圣子放心，佑宁寺教门重地，善男信女过万，加之天山天险。此比阿难在莿罗部，遇恒河而止。”
“且信使早已出发，十数日马程即至阴山，到时蒙古可汗定不会让您蒙难。”
这位研读了一生经传教法的老人，古井无波的老眼中没有一丝惊慌。这样一位老者，光是站在己方一边就能给人莫大的精神鼓舞。
“善。”白图不再说话，安静地看着老人布防佑宁寺。
不然还能怎么办，也只能相信这老头了。白图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能干啥事呢？
中午时分，云消雾散了，杏黄色的院墙，金粉饰过的菩萨宝相庄严，远眺银光闪闪的雪山，千年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
日头西偏，辽将岳钟琪驾马驶入金碧辉煌的佑宁寺，左右亲卫不断重复禁止杀戮十五岁以下男孩儿的命令。
决战毫无悬念，无力反抗的七千信众被圈在教殿前的空场，鸦雀无声。
“七世诫锘圣子图尔杰布克白图在哪?”
这位年轻女将领脸上汗渍遍布，堆彻出一副不怒自威的黝黑脸庞。
虽然她早已听说过圣子的美名，从渤海边到天山外，从皇宫到市井，总有人能绘声绘色地描绘出他的纯洁无暇，相信他是圣灵转世，会将他们带往神国。
但岳钟琪从来不信。这世上蠢人太多，粮食太少，只有多杀人、多种地才能有神国。
连杀了几十个信众，还是没人说出诫锘圣子逃走的方向。他们眼神坚定，什么也不说。
几番无果，
岳钟琪估计，十三岁的诫锘圣子的体力和马术不会让他逃出很远，加之护卫他的活教都是不堪颠簸的高龄之躯。
故此，她命令辽兵用最钝的刀、最残忍的方式慢慢地虐杀此地的信众，尽可能让他们发出持久、痛苦的惨叫声。
辽兵的钝刀，如雨点般落在残破的僧袍上。更有甚者用刀划开信众的腹腔，喷涌而出的五脏六腑像朵盛开的血花。
信众双目圆睁，看着从自己身体里淌出来内容物，身体痛到痉挛，但仍紧咬牙关，不肯发出过多的声音，似乎是想通过减少发声来减轻不远处七世诫锘圣子的焦虑。
“愚昧。”
岳钟琪知道精神能够驱动肉体的最高力量，哪怕是信仰错误的东西。所以对这些被感召的信众，她有着深深地忌惮。
“要么放弃统治他们，要么控制他们的信仰。”
岳钟琪深刻理解了章肃帝为什么要让她活捉七世诫锘圣子。
就像白图终于知道白苍老人为什么能安心，原来他早就决定弃城，在老人心中，白图自己才是重中之重。
闷头赶路，翻越雪山的一行人中，年岁尚幼的白图听力明显好过其他人。
没有过多考虑，他勒马急停，“我要回去。”此刻他觉得自己的语气之坚定，绝对可以称的上斩钉截铁。
随行的信众都愣住了，握着手里的马鞭不知所措。只有白苍老人转瞬间恢复过来，一双深邃的老眼寻着话语过来，“圣子，你还有准噶尔、蒙古的千万信众，只要我们逃出去，就能把她们再组织起来。”
“所以你会阻止我回去吗？”
“为什么要组止？你的所思所想皆是神的旨意啊！”白苍老人笑了笑，“有些时候，人们的信念必须得到回报，我很欣慰。”
“去吧，小子，我会继续在天山守候着您的转世！”
老人黝黑的脸在阳光里笑得十分生动，脸上的皱纹欢乐地游动着，里面镶满了比信仰更真诚的东西，犹如布满田间的小道。
“虽千万人吾往矣。”
独自逆行的白图手里的缰绳依然握得很稳，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心理现象，一旦你被人坚定的选择并支持，哪怕只有一个人，你也会无所畏惧。
此时此刻他才相信自己是转世的圣子。像是变成了精神分裂症患者，冷静的一面控制着身体，脑海中那个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仿佛回到了刚出生的时候，听见了来寻找六世圣子转世的信众急促的马蹄声，沉香、古刹、经文，还有醍醐灌顶的金铁声。
从雪山回望佑宁寺，方知它的气魄恢宏，远远可见重叠的庙宇禅房坐落在远处的山间，青砖红瓦石门夕照。
处在二者之间，白图竟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渺小。
在白图回到佑宁寺之前，已有数百名信众被残忍地杀害，剩余的信众暴动，全部被辽兵用马刀砍死。
岳钟琪不禁怀疑起了白起在长平之战坑杀三十万赵国士卒的真实性，没有绳子捆着，数十万人知道死路一条，拼死反抗，怎么坑杀？
她下令焚烧尸体和庙宇，浇上火油的尸体烧得很快。没有人来承载，信仰一文不值。
经文古籍易燃，柏油味的木料在烈火中发出清晰的噼啪声，比信众被杀时的声音还要响亮。
等到七世诫锘圣子图尔杰布克白图被辽兵围住的时候，偌大的佑宁寺只剩下断壁残垣，烈火在夜幕中燃烧，空气中弥漫着可怖的气味。
火光映照在圣子脸上，岳钟琪看得入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