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帆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对面前富丽堂皇的大堂抱有不少疑问。
他局促地在周围转了两圈，确认地址“应该没错”之后，大着胆子推开旋转的玻璃门，进入厅内。
眼前是一片金灿灿的流光，以假乱真的颜色让人不禁对财力报以崇高的敬意。
白帆知道沛阳城虽小，但是因为曾经发现了蓝曜石资源，还是养起来一大批有钱人的。这家店就属于从来只有远远看过，概念中却和自己不在同一个世界，因此从未投入过多关注的情况。
从前只在小说里能见到的场景，让此时的白帆不安起来。
“欢迎光临。”大门两侧的接待小姐微笑着轻轻躬身，发出甜美的声音。
白帆祈祷着并未走错门而被赶出去，一边递过去自己的准考证一边发问：“请问，考试是在这里吗？”
“啊，先生是来参加考试的，这边请。”接待小姐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也没有询问是什么考试，看来。
受着“先生”之称的白帆有些惶恐，他顺着接待小姐的指引拐了几拐，来到了一扇金色边框红色绒布的门前。这是招待所的报告厅，门口有不少造型贵气的椅子，承重的柱子左右排开，中间隔着大大的落地窗。已经有几名同样看似学生的同龄人在这里等候，甚至有不少学生家长也在此处。他们或坐或站，三三两两地交谈，有的人手里还抱着书，低头看看再瞧瞧窗外，一幅认真记忆的样子。
“请在此处稍作等候，后续自有人安排。容我暂且告退。”小姐行了一个礼，把不知所措的白帆丢在了这里。
好在是找到了组织，白帆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想让自己适应适应环境。
“嘿，这不是……”这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说到一半尴尬地挠了挠头，“对不起，你叫什么来着？”
白帆回头看到了自己认识的同校同学，高天翔。
“白帆。真巧啊。”白帆遇到认识的人心情不错，也就不计较名字的事了，“你也被他们邀请来考试了？”
学校考试的时候喜欢按成绩分考场，白帆的成绩稳定在第一考场的前列，高天翔就更加夸张，他常年是年级第一的有力竞争者。一次高天翔恰好坐在白帆的左边，几次聊天下来他们就认识了。
“是啊。做做他们的题，总归没坏处。不过据我所知，有人就看不太上，没有来。”
白帆知道他指的是年级里的其他学霸，这不是他关心的领域，也没有多问。
“星河院在咱们这往年招生是个什么情况，去了之后怎么样，你有听说吗？”白帆试着问问。这些暗暗较劲的真正学霸们对升学相关的事情密切关注，渠道也比穷小子白帆要广，有不少白帆接触不到的消息源。
“他们去年有从咱这招几个，据我所知有两个二中的，一中一个都没有。”高天翔到这里压低了声音，“但是据说这两个人在星河院可成了风云人物，两个人成绩都名列前茅，其中一个已经考取青阶术师，另一个在新闻社身居要职。”
“都是咱们这儿的？这么厉害？”
“不好说是因为碰巧招到潜力股炸胡还是星河院其他生源一般，听说他们两个在中学也不算最顶尖。”
既然高天翔这么说，那应该是指不如他，但可能比白帆厉害。
“你有打听到他们考什么吗？”白帆也压低声音。
“那倒没有。估计就是加了点难度的综合题嘛，不会比竞赛难。如果能打听到，我就没什么来的兴趣了。”高天翔耸耸肩，听起来把握不小。
“久等了。”红色的大门被推开了，白帆认识的身影出现在后面，赵老师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注意，“大家可以入场了，按编号找到自己的座位。正式考试一刻钟后开始，需要去方便的赶快。”
所有人与考试无关的行李都放在报告厅的讲台处，卷子哗哗地发了下来。白帆刚好分在了第一排，他在卷子上填上了自己的编号。星河院的考试卷不写名字，以免批卷老师依靠考生姓名徇私。
参加的考生并不太多，大概三四十个，但从着装、行李甚至口音都能看出，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的学生明显来自于更偏远的乡镇，看起来星河院招生活动的覆盖了整个沛阳城的辖区。大家分隔着坐，依然远远坐不满偌大的报告厅。
监考老师是两名女性，除了刚刚的赵老师，还有一位年轻温和的刘老师。她们站在考场一前一后，那位面带笑意的年轻老师站在白帆前面不远。
题目的数量不算特别大，但是并没有像寻常试卷的由简到难，一开始白帆就陷入了艰深的演算。很多题目的考察角度十分新颖，涉及到了学科的混合运用，如果是只针对统一升学考试的训练恐怕无法应付。不过好在是没有真正难倒白帆，尽管花费了不少时间，白帆答卷过程中没有怎么走弯路，还是一路做了下来，仅有极个别题目短暂尝试后选择了暂时放弃。这种非常规的考试只要赢过其他人就可以了，白帆从考场阅读来的气氛看，大家也并不轻松，连高天翔也愁眉苦脸。白帆心中暗暗和一个只存在于脑海中的假想敌赛跑着进度，一边继续书写。
过了一阵子，前面的女老师时不时地走到白帆旁边盯着他做题。按理来说监考老师这样做会对考生产生影响，是不应该的，但是白帆被这位老师看着没有任何的不快，他似乎从老师的关注中收获了肯定。
术式理论，数学计算，几何推导，材料配比，自然规律，泛情景应用……试卷中的内容已经超纲了许多，白帆感觉自己在各种知识背景中切换，专注之下逐渐忘了计算时间。等卷子写到一大半时，白帆恍然自己中途太投入，而考试时间好像已经进入了尾声。
这是白帆的老毛病，他一向正确率很高，但是偶尔会写不完。此刻他开始感觉到了压力，前面的监考老师似乎过于关注白帆的进度了，白帆觉得连他目前的困境也被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抢时间，笔下的步骤也开始抽象起来——白帆思考问题喜欢跳步骤，经常在条件备齐之后就摸了几步之外的答案，但是缺乏过程和验证。
白帆飞快地计算着，几乎是想到什么写什么。他逐渐感到疲倦，大脑像是过热的水壶，但还是硬顶着疲倦推着自己继续。终于他开始觉得不对劲，时间好像已经到了，考试怎么还没结束？
两位老师没有提示时间，所有考生也没有人动，大家继续留在座位，有人已经撂下了笔，不知道是答完了还是放弃了。不过白帆凭借自己的体验，估计应该没有人能够拿下所有题目。
多花了几分钟，白帆总算把比较划算的题目都写好，也开始等着收卷。
这时前面的监考老师指了指他卷子上的空白，小声问：“怎么不写了？这些是放弃了吗？”
白帆有些惊讶。考试时间已过，甚至超过了几分钟，但听起来，监考老师在确认自己是否主观放弃。
难道星河院的老师延长了考试时间？白帆不敢确信，但是他无法面对这样的提问无动于衷。
白帆又提起笔，咬咬牙对最后的内容发起进攻。完全陌生的题目类型又怎样，他觉得自己已经熟悉的知识可以把更多的可用理论现场推导出来。
“最后十五分钟。”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赵老师宣布。她已经从后场来到了前场。
居然还有十五分钟。白帆感觉自己很久没有这么集中过了，一口气把剩下所有的空白填满。
当白帆觉得自己这次应该真的没有什么因为时间不足导致遗憾的时候，监考老师终于发出了收卷的指令。
前面的老师抽走了他的卷子，对他微笑了一下。
白帆长舒一口气，紧张的神经开始淬火，肌肉酥酥麻麻的。他感觉这场考试似乎是为自己设计的，超纲超得恰到好处，延长的考试时间也是。
接下来就是等待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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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高天翔找到白帆。
“星河院的人找过你了么？”他开门见山。
“啊，还没有。”白帆老实回答。
“你没有吗？那也难怪。他们和我说，我初试勉强算过了，但需要参加复试和面试。妈的，居然是勉强。”高天翔听起来有些不甘心。
“他们有公布分数和排名吗？能看到我的分数吗？”白帆觉得还是不要恭喜的好，连忙问及自己的情况。
“完全没有。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题也怪，结果也不让看。我看啊，星河院的招生就是完完全全的独断专行。”
“也许他们有保密性的要求。我不会已经寄了吧。”白帆叹了口气。
“你知道他们复试在哪里吗？在星河幻灵院本部！那里离咱这儿有两百多公里，说是让我们提前参观下学校，以便双向筛选，实际上傲慢得紧。”高天翔不关心白帆的落选。
“那你准备去吗？”
“谁知道呢……”
这天迟迟没有等来信件或者联络的白帆回到家，却发现赵老师已经登了自己的门。
“首先恭喜你，考试通过了。”赵老师说，“接下来我将向你详细介绍星河院招生的情况。”
“不用复试吗？”白帆有些意外，问。
“复试吗？不用。”赵老师顿了一下，“星河院的学生入学时分为三种等级，普通生、精英生和特别生，不同等级获得的培养力度和优惠政策也各不相同。后面根据学生的实际表现，培养资源会动态调整，但是等级和优惠政策是终身不变的。到这里能够理解吗？”
“等级反映的是进校所考核的初始资质，后面的实际表现发生变化则是学校的功劳，优惠政策奖励的是初始资质，而后面的变化则是因材施教。对么？”
“没错，优秀的理解能力。以特别生为例，不仅会初始分在最好的班级，享受最好的资源，我们还可以免去全部学费，并且每月给予5风露银的补贴。学费包含住宿和各项杂费，每年是350风露银。”
白帆想表现地淡定一点，但是这个数字还是实实在在地惊讶到他了。不是因为他们免的多，而是因为居然这么贵。
“那……我是什么等级？”白帆心里已经有了预期。
“精英或以上。你要不要来看看我们学校？路费的话我们可以帮你出。”赵老师平静地说。
“不用了，如果最终我不会去星河院，也没必要跑这一趟；如果最终会去那里，是否提前看看也不重要……”白帆想了想继续问，“精英生的待遇如何？”
“每年仅需150风露银的学费，初始精英班，后面也有机会进入更好的班级，但是没有补贴。”
“精英生我不会考虑，这样的话我倾向于选择天都圣灵院。”
“算你狠，不过特别生需要面试，如果你能够确认意向，可以来本部参加面试。”赵老师摊了摊手。
“有可能会白跑一趟？我……”白帆在犹豫，风息的统一考试也就在不久之后。
“……算了，我们可以开个先例。下周刘老师来找你谈谈，就当面试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能问问为什么选我吗？”白帆问出了一开始他就想问的问题，对方过于热切的回应让他有些担心中了圈套。
赵老师叹了口气：“我们的特别招生考试可不止在沛阳举办。你不要在外面乱说，这一届所有地区的考生中，你排总分第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