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阳照耀下,海岚平静的视线一直放在远方。
可怖的异样消失不见了,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温和笑容。
他的眼神很悲伤。
小公主挥手叫出了他的名字。
“海岚,你不开心吗?”
“不,我很开心。”
海岚闭上他的眼,眼皮如窗子闭上。
海浪仿佛是大海身体里流动的血液,他听到了交织在海声中的小公主的充满魔力的声音,一下子就让他从这杂乱无章的交响曲中精确地辨认出来,一切在它的面前黯淡下去。
海岚接着又睁开了眼。
眼底的情绪被他收敛,不显分毫。
一对青色的眼中倒映出来的在海里对他微笑的美丽的人鱼公主,他同样笑了,亲切地笑容让人充满好感,也足以掩去刚刚的忧郁的气息。
“为什么你会在海上飘着呢?”
小公主问出了她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你不是大海的子民.......”
“这个问题很复杂,让我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开口......”
海岚断断续续地说,小公主听得很认真。
“一切说来,离不开一个人推波助澜。因为那个人,我才遭遇不幸,如果不是幸运之神的眷顾,让我在这茫茫大海遇到了你,我哪怕从海上活下来,身体也会背叛我,绽放一朵邪恶无比的罪业之花.....”
海岚虽然强迫自己保存冷静,但是心中的愤怒却无法抑制下去,罪业之花生长的疼痛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灵魂上,让他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栗。
声音掺杂着他的失控的情绪,小公主知道自己做了坏事,不能让海岚继续说下去了。
“抱歉,我让你想起了不高兴的事情。你不用强迫自己......”
小公主的话让海岚松了口气,因为,他一点都不想记起那些污泥般让人心中不快的往事了。
那个天真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小公主询问海岚接下来的打算:
“我的朋友,你接下来准备去往何方呢?”
“现在,我只想回到陆地。”
“我不是问你这个?”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我现在无法给出回答。现在我的心都乱了,十分的不理智,这样给出的回答有几分是真实的呢!”
海岚微笑着把右手覆在胸膛上,接着说:
“让我冷静一下吧,等我的心情不再被愤怒支配,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后,我会思考这个问题的。我应该怎么做,得我看清我的内心才能给你满意的答复。”
“我知道了。”
小公主也不是一定要知道这个,因为这是她的一时兴起。
海岚的出现让她心里稍稍有种大石落地的感觉,她虽然对阿丑描绘的陆地世界无比向往,但她的心中或多或少有着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从看到码头上的人和她不一样的时候,她的这种情绪就出现了,特别是在遇到海岚过后,原本的恐惧得到加强,让她内心对是否去大陆这件事充满矛盾。
不然,她又怎么会在礁石这里远远的打量一个和大海完全不同的世界,并且在这里停留了不短的时间。
“你要回去吗?回到属于你的世界!”
“抱歉,我不能。”
面对小公主的提问,海岚苦笑,他伸出手,比划着这个屹立在大海上的岛屿和大陆之间的距离,最后得出了一个让束手无策的答案。
他无法独自趟过海水泳到对岸,除非给他一艘小船。
“那,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呢?”
“我能问一下,我是如何来到这个岛屿的吗?我没有一点印象,我记得之前离海岸线很近。正常情况下,我是不可能飘到这边的。”
海岚不知道如何与小公主进行有效的交流,因为她的嗓音只要他听的时间稍稍长了一点,就会让他分神,忘记小公主接下来的话。
所以,他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自己是不是因为之前中了诅咒的缘故,让他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小毛病;还是小公主的嗓音本身携带一股神秘的力量,让每个听到她声音的人都是出现和他一样的状况?
“是我把你从海中带到这边来的,不过我一个人可做不到,一切都是多亏了我那些朋友们啊!对了,你要见见它们吗?”
小公主突然想起来了,她还向海岚介绍她的好朋友阿丑呢,她真不该把阿丑给忘在脑后了。
希望阿丑没生气......
于是她将脖颈上佩戴的贝壳项链取下,拿在手里,对着贝壳里的阿丑说:
“阿丑,你还好吧?”
“我能有什么事呢!我现在很好,我的小公主啊,你怎么还是那样冲动行事啊,我忽然有些后悔带你出来见见世面了!”
“我知道错了!可是阿丑,你知道我是不可能见到他死在我眼前而无动于衷的!那样就不是我了,生命是美好的,我们要好好珍惜不是吗!”
“是是是......我的小公主啊,因此,你还只是小公主啊,没有成为真正长大。”
“那有什么好,我可不想变成女皇殿下那样......女皇现在应该发现我偷偷逃出来了吧,不知道梅比诗是否安好?她是和我同族的人,并且见过我们,她应该不会把我们暴露出来吧!”
........
海岚躺在很多的鱼的上面缓缓往海岸线的方向移动,他的后背下面接触的是五颜六色的鱼影,穿梭在大海间。
小公主向他介绍了阿丑和她的许多的鱼类朋友们,也在那个时候海岚才知道为什么这在岛屿附近有那么多的鱼,原来是小公主带来的。
换一种说法,它们是为了追寻小公主。
阿丑高冷的不搭理他,小公主见状也没有向海岚说明阿丑真正的身份,毕竟变成这副模样一直都是阿丑内心深处的悲伤。
尽管她没有当面承认过,但是在此之前阿丑一直装作是一条普通的小丑鱼来生活的,阿丑一定十分在意,小公主不可能做出会伤害她的行为。
小公主直到现在还不知道阿丑在海巫女时期的名字。
“赫尔梅斯,我得给你一个小小的建议。”
“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你有办法隐藏起你的下半身吗?”
“诶......为什么要那样做,这难道见不得人吗?可海岚你不是已经见过我这副模样了。为什么还要特意藏起来呢?”
“因为世界上坏人很多,你这种天真无邪的少女最容易被坏人盯上的,更何况,你来自海洋,是......”
他没有再说,显然是有什么顾虑。
“好吧,其实我很不喜欢这样子,我还是喜欢刚刚的模样!”
小公主捏了捏分开的不熟练的鱼尾,它们变成了人类的双腿。
现在还好,她们是在大海之间。
要是在陆地上,她或许一时半会站不住就要摔倒了。
“这样就好,外人只会把你视为是过分美丽的少女,不会怀疑你真实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