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敌机6台已被探测到,已将目标同步到数据链。」菲利的耳麦中响起了来自某位女性的声音,同时座舱里的某块MFD(多功能显示器)上也同步出现了6个红色的倒三角形图标。
与先前就已经测定好坐标的地图叠加在一起,菲利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这6个红色倒三角正排着队列由西向东进入某个小镇,间隔不过2-3米左右。
「雷达已确认。蕾雅,继续分析信号特征,确认‘回声’位置。」花了不到两秒扫了一眼各座舱内各仪器运作正常之后,菲利按下左手操纵杆上的通话按钮,给出了自己的回应。而无线电通讯中那位被菲利叫做蕾雅的女性的声音几乎是紧接着菲利的话语再次响起「已经在做了,上校。」
自从离开13号防卫区以来,蕾雅几乎在每一次战斗中都表现出了极强的技术能力,菲利也自然对这种能力感到惊讶,这种水平已经远超青训营所能学习到的内容。
虽说在应对危机时她身上还是透露出一股明显的学员气息,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始比对各种战例并试图从中寻找解决方案,以至于反应不够迅速。不过菲利相信,假以时日这个女孩所能展现出来的实力会达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克鲁兹,你的机体损伤有没有恶化?」随后,菲利在通讯频道中呼叫了另一个人的名字,而后者沉稳的声音也很快响起「有一些,下肢结构在我就位并锁定后彻底断开了链接,动不了了。不过不会影响这次战斗。」
「收到,我们距离防卫区已经不到30公里,不会再有下一场战斗了。」
「就算有我也能再把它们全部干掉。」
菲利能想象克鲁兹在说这句话时那种从容不迫的表情,对于这个从第13号防卫区建立以来就一直为其战斗的壮汉来说,眼前的情况不过是他履历中最稀松平常的那一部分。
与克鲁兹的通话结束不久,某种声响打破了四周安静的氛围,那是某种机械传动的声音,并伴随着规律的踏步声,且正在逐渐变得清晰。
「上校,‘回声’确认,位于敌机队列第三位。」然后,蕾雅恰到好处的通讯响起,她已经完成的对目标信号特征的分析,MFD上的6个红色倒三角的下发也出现了2-3个字母组成的缩写。其中队列里的第三个倒三角下方出现了ECH的字样,意味着它就是菲利需要特意确认的目标。
在三人的视野之外,6台六足仿生机器人正排着队列通过这个已经经历过数次战火的城镇道路,它们的高度不高,长度在完全展开后有近4米,通体漆黑,远看就像是一只只巨大的蚂蚁。前提是不去在意这些“蚂蚁”的足部藏有刺击动能堪比125mm火炮炮弹的尖刺,背部还搭载有在1000米距离内足以破坏任何轻装甲目标的37mm机炮。
加上了这些特征,这些“蚂蚁”所能造成的威胁自然可想而知,也跟蚂蚁这个词语所代表的意义天差地别,所以人们后来给了这些“蚂蚁”另一个称呼,把它们叫做「铁蚁」。
而眼前的6台铁蚁中,被菲利叫做的回声的那一台有着和其它铁蚁明显的区别,它的身躯要大上一圈,头部则竖着两根长长的天线。
回声在铁蚁当中是负责长距离通讯的,在己方机体已有损伤的情况下菲利实在不太想让它呼叫更多支援过来。加上即便菲利有足够的自信能在它们的支援到来之前就早早的结束战斗并离开,可这个地方离防卫区太近了,聚集而来的铁蚁有进攻防卫区的风险。
「我这里视野受阻,遮蔽物太多,无法目视确认‘回声’位置。」
克鲁兹回报了自己的状态,而菲利和克鲁兹都清楚这只是常规的状况通报,并不意味着会让之后的行动受阻。接着菲利扫了一眼自己的MFD,果断将无线电开关从正常拨到了战斗模式,在这个模式中无线电将会在预设好的频道中保持开启。之后,菲利下达了作战指令。
「战斗准备。」
午后阴沉的天气让这座早已人去楼空,处处可见残垣断壁的小镇显得更加的凄凉。这种场景总是会让菲利不由自主的想起一些往事,但并不足以让他停下脚步。
于是菲利踩动脚下的踏板,握紧座舱两侧的操纵杆,一具近5米高的人形钢铁身躯在小镇的某个还算完整的狭窄小巷中缓缓站起,棱角分明的头部上搭载的感光元件微微泛起红色的光芒,让这条本来就略显阴暗的小巷中更是充斥了一股肃杀之意。
「战斗准备。」「战斗准备。」就在菲利开始活动的同时,无线电中也传来了蕾雅和克鲁兹复述命令的声音。
「开始向Mike1地点移动。」蕾雅率先动作,操作机体从隐蔽处按照预定计划朝着目的地移动。这一行为的结果也很快在铁蚁中表现出来,它们仿佛像是嗅到了什么一般纷纷扬起头部,它们身上搭载了复数高性能的监听与感光设备,多数时候只要附近出现被它们记录的声纹特征就足以引起它们的注意。
于是铁蚁们纷纷转朝蕾雅机体的大致活动方向组成了进攻阵型,当中的两台甚至直接跃上了残垣断壁的高处,尝试着扩宽它们的探索范围以便确认目标。
而蕾雅的机体则在移动到某处缺口时被铁蚁们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巨大身影,它们几乎是瞬间便朝着蕾雅的位置开始快速移动,正如菲利所预想的那样。
在遭遇战中,铁蚁遵循着优先消灭敌人的行动逻辑,为的是尽快削弱敌人的力量。在大部分情况下这种方式是有效的,毕竟在遭遇战时它们的数量基本都要比它们的敌人要多,这点看菲利目前的状况就能有个简单概念。
只是对菲利来说这场战斗并不是遭遇战,因此,铁蚁的行动逻辑就变得可以预测,在它们判明这次战斗的本质之前,菲利有着绝对的主动权。
「抵达Mike1地点。」蕾雅在吸引了铁蚁的注意之后顺利抵达了预定位置,1000米之外的克鲁兹则在座舱的屏幕里看着铁蚁们一个个先后出现在了一条长达5-600米的笔直街道上,而他正好能将这条街道从头看到尾。
「‘回声’位置确认。开始射击。」
随着克鲁兹扣下右手操纵杆上的扳机按钮,以卧姿架着一柄125mm火炮的巨大AS也同步扣动了火炮上的扳机,原本巨大的声响与震动在机体加装的狙击套件下被层层减弱,最后只是让克鲁兹的机体轻微震动了一下,反倒是125mmAPFSDS炮弹出膛瞬间的强压将周围的烟尘高高扬起。
与克鲁兹轻微的感受相比被视作目标的‘回声’则是完全相反,出膛的炮弹褪去了外壳,以一根钢针的姿态高速飞行,巨大的动能使得弹体轻松扎穿了‘回声’本就薄弱的装甲,受到阻力失去稳定姿态的钢针在其体内翻滚,碎裂的弹片又肆意的破坏着‘回声’内部的各种结构、设备,直到仅剩一小部分的弹体连带着无数碎片从入射的另一个方向飞散而出,‘回声’也被弹体的动能推动一头栽倒在地,但却再无动静。
弹丸命中‘回声’所带来的巨大声响让剩下铁蚁们的监听设备同时接收到了着道声纹,且同时暂时失去了对周围环境的监听能力,造成的实际影响就是这些由机械组成的战斗兵器仿佛像是愣神了一般突然呆滞。
不过对于铁蚁来说分析现状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结合它们的感光设备观测到‘回声’已经被摧毁的现状,用不到半秒它们就能分析出它们遭遇了远程狙击。
可惜主动权并不在铁蚁身上,菲利半秒的时间他都不会给它们。
「干扰展开。」无线电频道中传来了蕾雅的声音。
就在钢针命中‘回声’的同时,数十枚电磁干扰手雷就在铁蚁的四周爆开,从中扩散的烟尘迅速盖住了整个铁蚁群,这种特制的手雷不仅会展开烟雾遮蔽视野,还能干扰处于烟雾中的电子设备,使其性能大幅度下降甚至停止运作。
这样一来,烟尘中的铁蚁分析能力会大幅减弱,对于它们来说,处理核心没有结论代表无法决定下一步动作。即便只有数秒的持续时间,也足够让蕾雅投掷一个大当量的炸弹到他们中间了。
还有站在高处并未受到影响的两台铁蚁,菲利并不需要担心它们,当它们选择站在高处时,就是选择了站在克鲁兹的射界当中。
被投掷出的炸弹仍在半空准备下落时,第二发125mmAPFSDS炮弹已经穿透了高处两台铁蚁的其中之一,当高处剩下的一台,也是唯一一台未受任何影响的铁蚁在两秒内完成现状分析并高高跃起试图逃离时,来自克鲁兹的第三发炮弹伴随着炸弹爆炸飞溅的碎屑准确命中了跃起的最后一台铁蚁。直到这时,克鲁兹开火的声音才减弱了数倍传到了菲利的耳朵里。
等到干扰烟尘彻底散去,菲利的机体从距离伏击地点一个街道外的小巷中缓步走出,抬起了手中被制作为大号突击步枪样式37毫米突击炮,对着已经被炸成几块但却还有一丝活动能力的铁蚁扣动了扳机。
「战斗结束。蕾雅,到Mike2地点链接‘小粒’,用它把克鲁兹接上;克鲁兹,保持警戒,我会先过来协助你。」
「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