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太阳之眼

作者:莎奴月 更新时间:2024/9/27 23:38:21 字数:2268

抵达海希恩之后,阿斯克鲁德遵守了自己的承诺,真正将佩尔纳当成了自己家的子嗣。除了没有公主的称号之外,佩尔纳在海希恩的一切待遇都和碧翠丝没什么不同。

在她来到海希恩不久之后,阿斯克鲁德将她带到了王宫的高塔之上,拜访了某位叛逆者的妻子。

虽然这座塔楼戒备森严,但内部并不像阴森的监狱,反而宽敞明亮,各种家具一应俱全。即使与宫殿里的房间相比,这里也没有任何缺乏之处。里面的生活气息很浓厚,看得出来,这房间的主人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

虽然佩尔纳在此之前已经听说过国王的兄弟的故事,但她没想到会亲自来探访当事人。

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完全没有作为囚徒的颓废和憔悴。看到她的一瞬间,佩尔纳的脑海中浮现出“美”的概念。除了美之外,似乎没有其他更为恰当的词语能够形容这个女人。她的美与玛格丽特的活力以及碧翠丝的精致可爱是不一样的,有一种超凡脱俗的魅力。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错,眼神也很有神采,一点也不像失去了自由的囚犯。她有一头靓丽的红色长发,眼睛是灿烂的金色,如同流动的黄金。

看见她那双眼睛,佩尔纳突然想起来在碧翠丝的叙述之中,有一个被之前的她认为不值一提的小细节。克洛维斯的妻子名为黛西。这个普通的名字安在她这样的美人身上,也显得别具一格。因为大家见了她之后,想到的并不是随处可见的野花,而是这个词语原本的含义——太阳之眼。

和佩尔纳预想的不同,塔楼里的女人和国王的关系似乎并不紧张。他们就像熟人一样,很普通地开始了寒暄。对话中的国王并不高傲,叛逆者的妻子也没有桀骜不驯。

“阿斯克鲁德,这么快就有新的预言了吗?”

黛西在和国王说话的时候,扫了一眼佩尔纳。她显然对这个陌生的姑娘产生了好奇心。

“不,那还是没这么快的。我是希望你能教导一下佩尔纳。”

“这……她就是你之前说的……?”

“是这样没错。”

“这样年幼的普通女孩……”

“拒绝也没用喔,这孩子有自己的命运。”阿斯克鲁德一如既往地微笑道。

黛西冷冷道:“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呢。永远冷酷无情,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人类的神托。”

“那么你的回答呢?”

“让佩尔纳自己选择,她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力。”

“明明知道我的预言还这么说吗?她的未来已经确定了。”

“人类的未来并不是固定的——你以前对克洛维斯这么说过吧。”黛西紧盯着他的眼睛。

“他连这种话都告诉你了吗……他在背后,还对你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不,他对我说过的话,和当着你的面说过的话没什么不同。”

“确实,有什么话就当面说个清楚,这很有克洛维斯的作风……话扯远了。算了,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阿斯克鲁德拍了拍佩尔纳的肩膀,对她说道:“你就留下来陪一陪黛西吧。没关系,她不是什么坏人。我还有工作,大概……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后就来接你。”

佩尔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从始至终,国王都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就算被拒绝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他就这么独自离开了塔楼。

看着被留下来的佩尔纳,黛西和善道:“不用紧张,我们稍微聊一聊吧。”

“……你们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佩尔纳虽然插不上话,但好歹也是明白那是关于自己的事情。身为预言者的国王还提到了“命运”、“未来”之类的,她不得不在意。

“阿斯克鲁德有预言能力,你知道吗?”

佩尔纳点头。

“他之前和我说过一个预言……虽然Geis(誓约)不允许神托的聆听者将预言的内容说出去,不过他是钻了空子告诉我的,那我也能钻空子将它说出去……不过不能说的太具体。嘛,这应该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吧。”唠叨完之后,黛西的语气变得认真:“接下来要仔细听啊。”

“好的。”佩尔纳乖巧道。

那是非常不祥的预言。如果不是身为预言者的国王亲口说出来的,大概会被人认为是什么诅咒吧。

——带来灭绝和灾厄的龙将出现在潘·赫亚大陆,给大陆的居民带来难以消弭的痛苦。

“然后,为了对付那怪物,必须得有一位勇者挺身而出。而佩尔纳,你就是被他选中的勇者。”

“什、什么?”佩尔纳完全没反应过来。

“突然说这些又复杂又模糊的事情,你当然会陷入混乱吧,没关系。当成没听过这种东西也没事喔,本来就是阿斯克鲁德自说自话而已。”

把全体人类的未来托付给这么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也就是说,我就算不成为勇者也可以吗?会有别的什么人将怪物打败吗?”佩尔纳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着她这种惹人怜爱的样子,黛西不由得叹气道:“我不能说我知道,他没有向我透露更多。”

佩尔纳沉吟:“在国王的预言里面,我确实是可以打败怪物吧?这样的话,成为勇者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问题在于,人类的未来并不是固定的。海希恩的神话就是这样吧?大家因为从神托那里知道了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回避了灭亡。也就是说,预言者的预言是用来回避灾难的,并不是说预言了的事情绝对会分毫不差的发生。虽然那家伙做出来这样的决定,也许你赢的可能性很大,可是输了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说到这里,黛西突然想起那家伙提到过“命运”这个词。

人类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可命运不是。正是因为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改变,所以才会被称为命运。

——过去,阿斯克鲁德对克洛维斯说过这样的话。

他仗着只有自己的知道未来的事情,为周围的人编织了沉重的命运,将精灵、人类和半身人的存亡全部压在了自己的个人判断之上。被他选中的佩尔纳,一定承受着相当于这片大陆一样沉重的命运。

突如其来的思考,让黛西感到脊背发寒。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愿意努力一下。”

佩尔纳的声音打断了黛西的思考。这个稚嫩的女孩正以认真的眼神注视着她。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虽然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没有转圜余地,黛西还是忍不住问道。

“国王收养了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吧。那么,就算只是为了他一个人,我也会努力的。”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所以那家伙才会这么任性啊。”黛西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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