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预言者的誓约

作者:莎奴月 更新时间:2024/10/1 11:17:49 字数:2054

潘·赫亚大陆最东边,毗邻大海之地,有延绵不绝的巍峨山岭。那是被冠以宝石之名的翡翠丘陵,是半身人的栖息地。佩尔纳到这地方来,是受了国王命令。国王没有说什么要她来做什么,不过她心里已经有数了。

就像上次去温蒂妮之眼一样,国王只说要去接阿莱克斯。可真正的目的,是让她接受世界树的誓约,将怪物之一的大蛇消灭。

“这一代的预言者有什么誓约。”

——那个精灵确实是这么说的。

以佩尔纳的推测,应该是不能随意将预言告诉别人。但她作为勇者,连自己的任务也不能知道吗?

这个疑问,在她回到海希恩的那个夜晚得到了解答。

那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夜空中明月高悬。在清冷的月光之下,黑色的狼闯入了王宫的高塔,将塔中的女人掳走了。

佩尔纳刚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没换衣服。一听见外面骚动,就要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她到外面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长着兽耳的人抱着黛西跃过高墙的身影。那人在高处,并没有注意到她。天色朦胧,佩尔纳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只看到一双幽蓝色的眼睛在夜色中发着微光。

佩尔纳正要去追,结果被赶来的国王拦住了。

“为什么不能追?”

“那是克洛维斯,黛西的丈夫。他的签名是[变狼术],能把自己变成狼人……黛西终于自由了,我们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吧?”

“……那阿莱克斯怎么办?”这个由她从精灵之森带回来的孩子,本来马上就要和自己的母亲重逢了啊。

“这孩子有自己的未来。”国王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当他露出这种神色,就表明这件事已经不可再变了。

“你一定要表现得这么……混蛋吗?”稍微犹豫了一下,佩尔纳还是将这个词说了出来。

“哎呀。”国王并没有感到愤怒,只是惊讶了一下,随后笑道:“看来黛西、碧翠丝和希尔德的教育出了什么纰漏,竟然将勇者大人教成这种桀骜不驯的样子。”

“陛下,”佩尔纳压抑着愤怒,用一目了然的伪笑笑着道:“这不是您纵容的结果吗?”

“说得对。”国王难得愉快地、像个孩子一样放声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国王感慨道:“你已经击杀了袭击精灵的水蛇,成为了真正的勇者呢。”

“那么……”佩尔纳用期待的目光盯着他。

“好吧,命运的楔子已经钉下,未来已不可改变了。那么将我的秘密告诉你也无妨。”

那个晚上,预言者吐露了自己的秘密。

阿斯克鲁德是生而知之的预言者,自梦中看到了初代预言者的经历,从而得知了自身的使命。所谓的预言,是神明与神托的誓约,揭示的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神明的未来。

人类的未来不是固定的,神明的未来则相反。因此人类才能在神明引发的灾难中幸存下来,繁衍生息。神托背负的誓约,就是作为人类与神明沟通的桥梁,将从神明那里得到的预言毫无保留地讲述出去,好让人类能回避灾难,幸存下来。

在初代神托的时代,这誓约很好实现。毕竟灾难是由拥有自然实体的神明引发的,只会在固定的区域发生,人类只要及时迁移就能保证安全了。可在这个时代,引发灾难的怪物是能够随意移动的龙。即使人类能回避一次两次,那龙最终也会找到人类的藏身地。

如今已经不是逃避就能苟活的时代了。为保证人类的存亡,必须将龙杀死。

如果把怪物来袭的预言公布出去,一定会引起恐慌。没等龙降临大陆,人类就会陷入混乱,走向自我毁灭。

阿斯克鲁德作为从诸神的时代遗留下来的唯一的预言者,却不打算将预言公布,决定独自背负一切。

在龙还没造成什么大灾难之前,将它铲除,这是他作为预言者的使命。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必须按照自己编织的命运走下去。

然而誓约不可违背,阿斯克鲁德必须选择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唯独将预言告诉此人,同时不允许他将听到的预言说出去。

那个人就是克洛维斯。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阿斯克鲁德身边的克洛维斯。

他效仿梦中见过的神托,与克洛维斯定下了誓约。他只会将预言告诉克洛维斯,而克洛维斯只能将其作为秘密保守,绝不能公布出去。

国王预见了克洛维斯的离开,因此他让克洛维斯的合法妻子继承丈夫的誓约。

今天黛西会被克洛维斯带走,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因此他让佩尔纳将阿莱克斯带回来,作为预言唯一的聆听者,将誓约持续下去。

那天晚上,佩尔纳的疑惑得到了解释,对国王的所作所为也不再抱有疑问。

那天晚上,佩尔纳久违地梦见了那个叫不出名字的男人。与前两次不同,遥不可及的夜空之上,悬挂着一轮银色的月牙。在月色之下,那人竟然长出一对尖尖的兽耳。佩尔纳能辨认出来那是狼的耳朵。她心中竟不觉得奇怪,只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个人的距离又近了,只是佩尔纳仍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出他的眼睛发生了变化。普通的圆形瞳孔变成了向野兽一样的竖瞳。他的眼神没有改变,银色的双眸更显冰冷。不知为何,被那双野兽一样眼睛盯着,她却感到内心平静。

在那不久之后,国王就派佩尔纳到半身人的翡翠丘陵去。不像上次在精灵之森,这次没有什么本身人来接待她。国王似乎没有和半身人接触过。

这也是难怪的,阻隔着翡翠丘陵和海希恩盆地的,是潘·赫亚大陆海拔最高的高原。即使是在夏季,高原之上仍有不会融化的皑皑白雪。佩尔纳也是走了高原之中海拔较低的小径,中途又绕过几座大山,才能到这地方来。

因为高原的阻拦,半身人和人类在历史上并没有什么交流。只是近年来,沿海地区的人们为了生计,大力发展海运,人类才开始通过海路与半身人进行频繁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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