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陆,三区,天龙圣朝。
白氏集团的一座大厦之上,一位垂暮老人凝视着落地窗外的世界。
脚底下是熟悉的车水马龙,灯光霞影,繁华的商业街,一点也没有因为夜幕的到来而陷入平静。
尽管已是深夜,也时不时还能听到汽车的喇叭声音,以及人流稀稀疏疏的杂音。
总裁椅上,原本帅气的面容,早已褶皱不成样子。
整个人都颓废弯着腰,无力地趴在红木制的桌子上。
他双手合十,眼神麻木,“一百年了……老会长,我终于等到了……”
老者的声音低沉,沙哑,略显孱弱。
他微微扭动脖颈看向玻璃外的天空,他也曾向往蓝天,奈何这轮明月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直勾勾地照向了臭水沟。
什么苦心人,天不负?在这个天赋至上的世界,完全就是个笑话!
“我穿越至今,一百年了,我能拿到今日的成就,跟所谓的金手指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些年,真是苦了我。”
老人长叹了口气,目光也逐渐坚定起来。
还记得百年前,第一次穿越过来。
刚在路边抽了根烟,准备过马路时,突然一辆泥头车扑面而来。
就当他迅速闪身,以为自己已经平安无事时,脚下的异样让他错愕了片刻。
白浅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居然连马路上的井盖都偷,而正是这个原因,他不慎跌落进了旁边那个没有井盖的下水道中。
污水瞬间没过了自己的头顶,白浅口中更是呛进去几大口污水,腥臭难闻,进入口中的污水,那感觉,简直比看老八的视频还要难受。
耳边传来嘈杂的人声,就当他以为,等待他的会是他人的救援,再不济也有人帮忙报个警什么时,一阵难以言喻的困倦袭上心头。
睁开眼睛后,就来到了这个全新世界,好在自己严格意义上算是重生,而且开局有一个作为企业家的父亲。
随着长大,白浅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也正是这个时期,他从学校中得知这个世界的全貌。
上古时期的大灾变,让人类文明差点毁于一旦。
横行的灾厄,于科技倒退的洪流中,滚滚而来。
人类物质文明的金字塔,于那场灾难中轰然倒塌,不过幸运的是,异能者和源晶矿在灾变中应运而生。
如今这广袤无垠的大陆之上,无数国家对峙,源晶成为了工业的基石,科技也缓步回升到白浅重生前的那个时代。
强大的异能者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重新划分异变后的领土,建立新的秩序。
刚开始的时候,白浅还兴奋不已,因为本以为是牛逼哄哄企业家的父亲,却是一所A级异能者公会的会长!
本以为来这个世界,再不济也能觉醒个杂草吧?
可白浅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潜力,甚至连个锤子没觉醒。作为公会的继承人,他整个人都绝望了,他居然没有异能!
别人穿越到都市高武,不是雷电法王,就是酒剑仙。
要不就是父母双王,(呃,双亡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再不济也得不死之身啊!行,你说不谈这些。好,那我问你,就算再差,好歹也能是个隐世不出的世家子弟吧?
逆天体质安排上吧?老爷爷安排一下吧?没有大佬的贴身教导,我认了,可来点大佬的传承也不是不行啊?
然而,白浅想多了,作为重生者的他,却是啥都没有。
就当白浅觉得此生无望的时候,父亲找到了他。
父亲告诉他,他其实并不是没有异能,不过他的异能太过特殊,一旦暴露,便可能被仇家发现。
于是乎,这位老会长便把他的异能给封住了,并且把那用来封印异能的特殊祭器放在了仓库最深处。
只不过,可能是熬夜熬久了的缘故,设置时间时,多调了个零。
原本十岁便可以重获异能的白浅,就这样被自己的老爹坑了一辈子。
一百年的时间,乍一听似乎也没什么?可仔细想想,便会发现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是白浅不想努力,在这个时代,一个坐在不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的普通人,容易在努力的路上嗝屁。
可以说,如果太努力了,白浅怕是连一百岁都等不到!
可即使苟着,也面临不小的挑战。这是异能世界没错,但普通人能活到八十就已经是长寿了。
但好在,白浅比普通人还是强点的。
即便异能公会在外界打压下已经没落,但还是有点底子的,拼拼凑凑,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于是乎,这些年,白浅靠着变卖公会的大小物件,换购了可以续命的注射药物。
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几乎贯穿了白浅的生活,不过今天,也到头了。
一百年的时间,被白浅硬生生地熬了过去,接下来,就是重获异能,然后按照老会长的嘱托,复兴公会了。
虽然老了点,但异能者的寿命本就夸张,自己再抓抓紧,还是有可能实现老会长的期待的。
一瞬万念,思绪回归。
“咔嚓——”
仓库最深处,没有任何现代科技的痕迹,只有一扇镶嵌着祭器的厚重石门。
白浅双手合十,看着空荡荡的仓库,开门声伴在其中不断回响。
昏暗的隔间内,原本熄灭的火把依次亮起,淡蓝色的光芒让白浅生出了一丝寒意。
老会长的能力应该是S级的「傀偶师」才对吧?没道理这么接地气吧?呃,这说是接地府都不过分吧?
犹豫再三,白浅还是踏上了这狭长的过道,他不清楚之后会发生什么,但他明白一点,老会长不可能害自己。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在摇曳的灯火中,白浅来到了一扇古朴而又奢华的大门前。
银色的纹路,在血色晶石间游走,连成一只..鸟?
凤凰?不死鸟?都不太像..
不过没等白浅多想,这扇大门从内部缓缓拉开。
一间密室,为他敞开一角。
虽说对这种地方有着本能的排斥,白浅还是走了进去,他要拿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抽象的字符,古老的壁画,不知名的生物尸骸,地上银色的纹路,与天花板那酷似闭合眼眸的图案。
没有窗户的狭小空间中央,是类似棺材的祭台,被无数银色的锁链封锁。
而在锁链交汇之处,半截血色的十字架,正静静地插在其中。
眼前的一切都在冲击着白浅的眼球,白色的怪鸟展翅于飞,即使只是壁画,也能清晰地看到胸口处透露出的腐烂血肉。
血液如同诡异的触手,在它的身上攀附蔓延,不过那怪鸟的目光却不以为然,仿佛只是在经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重生..
白浅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联想到这个词。
正事要紧,按照老会长的口诉,那半截十字架,应该就是所谓的祭器了吧?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白浅握住了那染血的十字架。
一股刺痛感让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就在他想要离开时。
四周的地面仿佛活过来一般开始蠕动,血色的瓣膜,如同合拢的花苞,隐隐可以看见那跳动着类似血管的东西。
瓣膜逐渐收拢,如同闭合的花朵。
耳边不知何时,传来一道悠远而无奈的声音。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好好睡一觉就不行么……”
白浅猛地抬头,那天空中仿佛被撕裂般,露出一道狭长的裂缝。
在看到那竖瞳的瞬间,白浅只感觉自己仿佛被某种东西锁定,动弹不得。
白浅的目光透过那苍黑的诡异瞳孔,一道若影若现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一身极不合身的西装,黑色的齐腰长发,白浅看不到对方的面容。
似风中的残烛,虚幻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灭。
“那个老家伙到底还是违约了……不过,既然你想醒来的话,那现在或许也正是时候?
愚戏诸神的欺诈师——瑟琳娅·莫里亚蒂·海威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