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灌木丛，其密度应接不暇，别说是找老鼠了，就算是卡尔莉娅睡里面了也得翻半天。
她一直往目标位置走，可目的地只是一个较小的范围，她还是不能明确到某一个丛中，她显得是那么悠闲，好像本来就打算来这边散步似的。
“叮铃铃。”她一边走动，腰间的风铃也发出声响，清脆的声音发散到四周，让某片灌木丛里的心脏跳得更加剧烈。
稍微思索，她有了点主意。
她继续往前走，走了大概十几步的距离，接着出乎意料地回过头去，看了看身后毫无一物的地面，顿时笑了笑，掏出法杖念动咒语，径直向某一片灌木丛释放火焰。
火焰从灌木的每一个裂缝钻进去，势必要烧得渣都不剩。
大概持续了四五秒，一个全身着火的女孩从里面连滚带爬地跑出来，一边在地上翻滚一边连连叫喊：
“烧死我了，烧死我了！”
莫蒂卡哈哈大笑，就看着她打滚。
“我错了，快放过我吧！”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莫蒂卡说，“我这放的是虚火，只有火焰没有魔力，你怎么被吓成这样？”
她冷静了下来，认真感受身上的火焰，虽然附着着，却一点温度也没有，等她从地上站起来，火也消失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几朵灌木丛里呢？”她一下走过来，看着反倒气势汹汹。
莫蒂卡看着眼前差不多只有九岁大的小孩，这眼睛可是真亮啊！
莫蒂卡轻笑两声：“你不是贪吃吗，我刚刚路过那片灌木丛的时候，把斗篷里的饼干假装不小心掉地上，你等我走开五六步的时候就悄悄摸走了。这样我就知道你躲在那里。”
“我还以为你是不小心掉的呢。”
莫蒂卡伸出手：“饼干呢？拿来。”
她把脸别过一旁：“被我吃了。”
“那我搜咯？”
“别！别！”她只能把藏在左手的饼干还给莫蒂卡。
莫蒂卡把那袋饼干抛着玩：“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净会捣蛋了？”
她低着头，一声也不吭。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国家的人？”
“我叫薇洛娜，维尼亚人。”她紧张得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莫蒂卡戳了戳她：“你紧张什么，刚刚不挺嚣张跋扈的吗？”
她又打量了一下她的全身：“你这么小，怎么不去学院里学习魔法呢。”
薇洛娜摇摇头：“没钱。”
“啧，”莫蒂卡瞥了她一眼，“谁给你说要钱了？”
薇洛娜变得极其不自然，鼓起了红红的脸蛋：“非要我自己扯下自己的遮羞布吗？”
“什……什么意思？”
“我们是不受待见者，”她说，“伊瑟尔不会接待沙文格、维尼亚和曼德拉人。”
“曾经有个维尼亚人路过伊瑟尔主城门口，被卫兵刺穿了腹部丢到河里了。”
“嘶，”莫蒂卡倒吸一口冷气，“这么暴力？”
薇洛娜双手交叉胸前：“你比我大那么多，懂得好像很少？”
“呃……”莫蒂卡哑口无言，正如她所说的，她曾经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差不多等于白纸。
她甚至还想过世界是一个巨大的伊瑟尔城。
“你还教上我了？”莫蒂卡一把提过她的后颈：“成天干坏事，跟我出去交差吧。”
“不要，我不要出去，他们会打死我的！”薇洛娜一边说一边胡乱挣扎。
“怕被打死你还捣蛋？”
“这样，”莫蒂卡说，“等出去了，你就别说你是维尼亚人，你说你是米诺人。”
“这样就不会被打了吗？”
“至少不会被打死。”
薇洛娜一脸愕然，如果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她也许就不会捣乱了。
莫蒂卡一边往外走着，一边若有所思，如果这三个国家的人都不受待见，那么在那里出生的魔法师不就和薇洛娜一样失去良好教育的权利了吗？
不禁觉得有些伤感……
莫蒂卡带着薇洛娜走到大门口，老远就听到查德在跟卡尔莉娅说话。
查德问她：“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莫蒂卡呢？”
卡尔莉娅打了一个哈欠：“她被幽灵吃了。”
“等会进去收骨头就行了。”
“你们帮我砍点芦苇杆来吧。”
众人一阵唏嘘，查德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话，踮起脚来往里瞧，一下就看到了一个女孩抓着一个更小的女孩往外走。
等她俩走到人群中央，薇洛娜低着头，双手都在打结。
“就是这个家伙在搞鬼？”短白胡子老头似乎是庄园里的管家，他大概是受够了薇洛娜在庄园的各种骚扰。
“对的对的，”莫蒂卡直点头，“别看她人小，实际上精明得很呢！”
一大圈人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薇洛娜对他们的困扰都可以用深恶痛绝来形容。但得知是这样一位表面乖巧、仅有八九岁的小孩子时，不禁感到有些心软，汀娜见状，往查德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
薇洛娜见气氛有些沉重，为了增加自己不被打死的希望，她一下跪在地上，拼命往地面“咚咚”地磕着头，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一跳！
“各位哥哥姐姐们！我自打出生起就是孤儿，无依无靠活到了现在，只是看到正值葡萄成熟的季节才嘴馋翻进来偷吃了几个，求求各位留一条生路吧！”
她咚咚磕着响头，好像要把地面砸出个洞。
汀娜不忍心看，把眼睛埋在丈夫的肩膀上，查德自然也懂了什么意思。
“你这是在干什么？”查德无疑是一位绅士，“赶快站起来。”说罢上前把她拉起来。她起身后一边抽泣一边擦着额头上一片污泥。
莫蒂卡有点犯难，薇洛娜并不属于魔法学院的学生，自然没有抓她的权利。可现在该如何处置呢？
想了一会儿，她咳嗽了两声：“咳咳，既然这样，你就留在庄园里给查德打半年工好了，用来弥补你对庄园造成的损失。”
这话刚出口，莫蒂卡就感觉自己像一个人牙子……
“一个月就行了，”查德细心地对薇洛娜说，“这一个月，我也会支付给你相应的报酬。”
薇洛娜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
莫蒂卡和卡尔莉娅要离开的时候，查德叫住了她，给了她一袋锦囊，里面是满满一兜金币。
“这……”莫蒂卡有些惊讶，查德立马打断了她：
“我知道你会说太多了，不过我已经不打算从里面拿出任何一个金币。”
“你应该不会浪费时间跟我说些无用的客套话吧，莫蒂卡？”说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见状莫蒂卡也不再多说什么，把锦囊寄在腰间，举起右手笑着说：“再见了。”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