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天花板,貼布的牆壁,黑白馬賽克瓷
磚的地板,走廊沒有開燈,背後的大門吱——地關上之後眼前一面漆黑。
一彌用手探著牆,自然地抬腳就走,沒有踢到也沒有摔倒,很習慣地一氣燈上了樓梯。
這小小的建築每層的結構都是正面一個
房間朝外另一個房間朝著裡面的小庭院。
一彌抱著東西打開了最高層——第四層朝外房間那褪色的粉色房門——
「維多利…加··?咦?」
話沒說完腳下就踢到了什麽東西,手中粉色、橙色、紅色黃色綠色的紙杯蛋糕朝昏暗的房間裡那黯淡的天花板彷彿爆發一般飛去——
「哇鳴?!」
——不知道是誰將厚重的書堆在了一彌的脚邊,害一彌不小心摔倒了。
一彌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坐起身來站好之後冷靜地拍著身上的灰,然後伸手去揄起蛋糕山。
打開門就能夠看到廚房了,更裡面似乎還有兩個房間,從紅的還是黑的其中一扇門後面傳來收音機的聲音。
廚房裡放著簡單的櫃子,還有細長的桌子和兩張椅子。家具只有這些,這就是從舊大陸過來的貧窮移民的典型公寓。
一彌用的方型椅子的椅背已經變成了褲架,現在也是整齊地放著通勤用的褲子。
再遠一點的地方放著的是在非洲小國裡面據說只有女王才能座的、靠背和椅面都是三角形的、會讓人聯想到熱風的古舊椅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適合座這張椅子呢···?
一彌抱著粉色的橘色的蛋糕山,正嘿呦嘿
呦的淮備運過去—
「喂!維多利加,尔還在吧?」
——將手放到裡面的紅色房門的手把上,就在這時,不知何處傳來叮鈴叮鈴的鈴聲隨後傳來的是紅髮管理人的聲音。
「喂!久城君!房租明天就要交了!你沒忘吧!」
——這樣的話從下面傳來。
[.……我知道了!我沒忘掉啊,管理員小姐!」
一彌縮著脖子回答。
「你要是不交的話直接趕你到外面吹風去啊!」
鈴聲終於停下了。
一彌放鬆肩膀,再次將手放在門把上。
——門緩緩打開了。
收音機的聲音彷彿是從地底傳來的。一彌被這不詳的聲音嚇到,閉了一下眼睛。
這是個比廚房大的正方形房間,牆壁上貼著帶花紋的布,地板是古舊的木地板,上面放著抓著卵形物的烏抓形狀的華麗四腳轉椅,還有可愛的桃色躺椅。除了面對走道的圓窗和小暖爐以外,牆壁的其他地方放著的全是書櫃,書櫃上放滿了書。
書櫃上方不知為何放著各種黑色的白色的、木製的、四角形的育圓形的··…各種様子的收音機,還在同時播放著各種語言的廣播。
銀色的頭髮從轉椅上方仿彿流過夜空的銀河般墜落,在地板上形成了柔軟的漩洞。紅的、紫的、深粉的乾燥花瓣到處散落,花辦與廣播聲交織,在銀光之上跳著禁断的舞蹈。
一彌鬆了口氣,看向夜晚的夢幻銀河——銀色長髮的主人。
身形小巧形態優美,簡直就是精巧的陶瓷人偶。在蒼白的臉上是彷彿太古生物般沉靜,又像是度過了百年時光的老人般充滿智慧的翡翠綠眼睛,加上小巧好看的鼻子,還有光潤的櫻桃小嘴,形成了令地上的一切為之失色的、壓倒性的美麗。
因為太過美麗,使得周邊形成了不可思議的感覺,壟罩在命運性的悲劇氣氛中—
漆黑的天鵝絨裙子邊緣裝飾著深紅色的蕾絲,胸前的紅色皱褶像是夜晚的波浪般搖曳,裙麗上盛放著奢華的紅玫瑰。銀髮上的髮飾色彩續紛,令看者心中為之痛惜的織細雙足被絹制的長統禧包裏,裝飾著紫羅蘭的黑色漆皮鞋閃著閣啞的光芒。
蒼白得彷彿要折斷的四肢隨意伸展,膝上放著的是重的都能夠稱得上是拷問的書籍,同時聽著會令普通人為之頭痛的英語、法語、中文甚至還有爵士樂的廣播,眼睛同時還看著地板上呈扇形鋪開的書籍,年齡不詳,像是少女又像是老婦,像是惡魔一般的迷様生物……
——維多利加·德·布洛瓦。
周圍漂浮著得甜美香味是來自地板上散落的紅色、粉色和紫色的乾燥花瓣的吧。
渡過了廣大的太平洋,逃到紐約的角落裡的維多利加經過時間稍稍打模之後的美貌更是彷彿非人之物一般具有壓倒性,彷彿夜晚的噴泉水到處飘散。
大量的書籍和收音機跟她放出的銀色頭髮相連結,簡直就像是生物一様…感覺看到未來的人造人了。
連看都沒看向這邊,只有像是老婦般嘶啞低沉的聲音~
[什麽啊……是久城阿……」
——不快地響起。
一彌則是微笑著說:「嗯,是我啊,維多利加。」
「嗯……」
「不過你真的是很喜歡廣播呢,一下子全放出來很還真聽得清啊。」
「哼……」
鬧警扭似的用鼻子出聲了。之後她轉過綠眼睛,像是看見了黎明的美夢一般不經意說道:
「你才是一大早就跑去做混混戰爭的取材了吧?你和搭檔的尼克君都很辛苦呢,為了房租、伙食,還有電費之類的物質性課題,辛辛苦苦的工作著呢。啊——哈——哈——」
就算是一彌也有點生氣了,關了收音機開始哮叨起來:
「我說啊維多利加,就算妳毫不關己地說的威風又不耐煩我也是不會信妳的哦?因為妳才是這個時間應該到《灰狼偵探社》去開工了的人不是嗎?但是這都中午了,覺得有不祥的預感回來看看發現妳正大光明的偷懶………咦,誤,等一下,維多利加?」
一彌停下說教,不思議的換了話題。
「你怎麼知道我跟尼克去做黑手黨的取材去了?」
「哼,那不是很簡單嘛。」
維多利加認真地看向這邊,繼續面無表情地說著。不對…小小的鼻子得意地出著氣,看來是满臉得意啊。將做工精緻的蜥蜴行金色菸斗放到嘴邊,一邊噗噗地吸著,一邊解說:
「是湧出的《智慧之泉〉告訴我的。」
「啊,嗯…那個啊··…又開始說大話了,你這女人從以前開始就·····…」
維多利加則是毫不在意地:
「久城!除了工作之外,你不怎麽跑到小義大利去吧?因為你是個正經過頭又毫無樂趣得沒有救了的南瓜,跟輕浮的義大利人所聚集的街道簡直就是水和油一般的存在啊。盡管如此,你卻在這種時間抱著一大堆那條街上才有得賣的義大利紙杯蛋糕。再者,你寶貝得跟什麼似的通勤用法蘭絨褲子膝蓋那一塊沾了血,大概是在現場跪著取材的時候跟傻子似地弄到了吧?!
「哇鳴,還真的是啊?!要趕緊弄乾淨才行!通勤用得褲子除了這條就只有另一條了……
一彌慌慌張張地開始處理。美的恐怖的、小小的女子靜靜地轉過頭來。
維多利加像是寒冰一樣的無表情臉孔不知道什麼時候緩和了一點,她靜靜地看著侍者的背影,但是眼神一對上就會移開視線。
一彌歪著脖子微笑著說:
「好吧,之前那些就先不說了,好吧?就像尔說的一樣,這些是從小義大利帶回來的手信哦,維多利加。這是草莓味的,還有弗羅里達橙味的,摩卡味的,香草味的,檸檬奶油味的,這邊黃綠色的好像是開心果味的吧,說是新產品所以給優惠。」
「嗯,辛苦了,那你現在趕緊給我拿過來。」
「我說啊,維多利加,偶爾也自己站起來拿一下不行嗎?難道就沒有動一下這個選項嗎?···…好吧,看來是沒有了。好好,我知道了啦,非洲的小女王大人?」
一彌嘴上抱怨著,側臉看上去卻不像話裡那麼不快,反而像是樂在其中地將紙杯蛋糕往紅色的菱形貓足桌上堆放起來。維多利加則是咕噜咕噜地轉著椅子,像是小貓當賊一様刷地從但高山里將蛋糕搶了過來,放到小小的嘴邊吃了起來。
嚼嚼……
嚼……
還在不停吃著,專心地。
一彌從胸口的口袋取出木棉手帕, 一邊數落著「你又沾上了哦?」,一邊擦著維多利加那應該已經成了大人卻依舊肉呼呼的臉蛋。維多利加不耐煩地皱著眉,卻也沒有表示討厭,只是繼續吃著。
紙杯蛋糕山慢慢矮了下去。
「你應該有聽說過,現在作為新大陸中心的紐約被劃分了兩個世界吧。」
將最後一口塞進嘴哩維多利加擺起架子說著。
此時的一彌正在廚房煮水泡茶,將茶到入有紅色的花和綠色的小鳥花紋的杯子,直起身子將茶端給小小的女王大人。
「哈?你說什麽了?」
「是說白天的世界和晚上的世界啊。也就是說,政治家和企業家活動的表經濟界和黑手黨所掌管的里經濟界啊。」
[啊,哦……呐,茶泡好了哦。」
「有勞了。哇,好燙·····…」
維多利加嚇到綠眼睛渣不停,看著茶杯的眼神彷彿那是自己宿命中的敵人。
然後又挺胸說道:
「也正是自古以來的移民世界,還有風暴過後才到來的新移民的世界,兩個世界拼死對決的戰場。」
「等一下維多利加,雖然尔才開始說這邊很不好意思,這話題,難道要說…很長嗎·····…」
維多利加重重地點了點頭。
「你說的沒錯!像中國的黃河、印度的恒河一樣,歷史就像是橫穿大陸的河流一樣,非——常——長!跟你每天渡過的那條紐約右邊那跟小蛇似的東河相比可是長~~多~~了!」
維多利加自豪地將肉肉的手在胸前舒展開,櫻花色的嘴唇也大大地張開,神色認真地看著一彌。翡翠線的眼睛一瞬之間彷彿得到了表情的太古之湖一般閃閃發亮。一彌不禁看呆了,回過神來已經紅著臉移開了視線。
「那個,但是,我、的快點回辦公室才行啊。所以說,那個……」
「閉上嘴聽我說就是了。你該不會要說不聽吧?」
「 呃,不聽……?哇鳴,表情好恐怖,怎麽了啊,維多利加?!
「我要跟你絕交!」
「咦?絕交?你是小孩子嘛!維多利加是大陸第一的自大狂……哇,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那就坐…哎呀,你房間裡只有尔的椅子和一張躺椅啊,那我就站在書櫃前面好了,稍微聽尔講一下。你啊真是的……念叨唸叨……」
一真的困擾了起來。
圓窗下面的暖爐裡面燒著火,書架上的書看起來就像是太過無聊了所以豎起耳朵來聽一樣。雖然外面很冷,房間裡的空氣卻很輕鬆溫暖。維多利加的臉頗也呈現出薔威色。
她開始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在距今數百年前,從舊大陸來到這裡的是名為清教徒的、紀律嚴明的宗教集團。」
「嗯。」
「他們開塑未開發的土地,做出了街道,經過了秩序、政治、南北戰爭等等鬥爭形成了足以支撐起“開拓者的新國家“”自由與希望之國”的強大的美利堅綜合國的基礎。」
「嗯……」
「但是在那之後,在第二次的世界性風暴前後,從舊大陸過來的新人群是苦於謀生問題的藍領們。他們並沒有什麽嚴格的戒律需要遵守。愛爾蘭裔的,猶太裔的亞洲裔的,還有像尼克軍那樣的義大利裔的…各種人相繼到來,在紐約按照自己國家的文化建設出相應的空間。現在我們居住的布魯克林就是典型的猶太人街區。」
一彌點了點頭。
「是阿,小義大利的話是芝士和番茄醬,布魯克林的話是西芹煮雞肉。文化不同的話飯菜的味道就會不一樣呢,明明都是在紐約裡面。」
「得了,你閉嘴聽著!』
「啊,哦……」
[因此,現在政府和經濟技術界中樞裡面的認真的清教徒子孫們開始急了。因為新來的移民們竟然喝酒!還唱歌跳舞!接二連三地談戀愛!也就是說就算貧窮也依舊遵照本能温歌著生命,是可怖的。於是乎只好趕緊制定了法律,以至於惡名遠言……」
「啊,禁……」
「禁酒令。」
話頭被搶一彌有點沮喪。
「嗯、嗯……我知道這個……」
「但是,看來這部法律造成了反作用。因為就算被禁止。人還是會談戀愛,想吃就吃的生物啊…當然,酒也馬上確保了供應。的確,在經過了一天的勞動之後來上一杯的願望被應是阻止了啊。因此,得益於禁酒令而得以快速發展的是——黑手黨組織!」
「嗯嗯!」
「現在在這座城市裡,愛爾蘭黑幫在偷釀威士忌,猶太黑手黨是啤酒,然後最大勢力的義大利黑手黨則是製造並販賣葡萄酒,在黑暗的經濟界盡情地發展。相應地制裁犯罪的方法也分成了白日世界的健全法律以及夜晚黑街上的血腥規章……復仇和殺手公司同時存在著。另一方面,市民們有想要的,既不是清教徒們清高正義的古舊秩序,也不是黑暗世界的鐵則,而是想要“什麼新的事物”這樣一來……然後………啊啊!」
淫滔不絕地說著的維多利加忽然間用手揪住閃著銀色光輝的頭髮陷入了苦惱之中。
在書櫃前面像是騎士的甲胃一樣站著的一爾不由得吃了一驚。
「怎、麽了啊,維多利加?!」
「跟你這種無聊的男人說話雖然是常事了但是更加無聊了啊…啊啊,這是何等的悲劇啊!!」
「好、好失禮啊!明明是尔自己要說的!你
就是這樣,總是擺出一副了不起的様子……那、無聊的我就不打擾称了,我去辦公室了……」
話音未落維多利加的綠眼睛就忽然睁大
「久城,你有沒有什麽能夠排解無聊的?哦呀,話說回來你最近好像都沒有好好跳過舞啊?」
「咦?什麼?跳舞?」
「對,對。我還真是想了個好點子。」
維多利加滿意地點著頭,一彌忙不迭地猛搖頭—
「不要啊,你是怎麼想出這個的啊!…我說,你之前硬是要我跳舞的時候被青綠君看見了,更糟糕的是他告訴他媽媽也就是琉璃去了,還用脆異的風格給在縣了出來,結果琉璃在高價得波斯地毯上哈哈笑的直打滾,青綠君也指著我,呼呼, 呼呼,呼呼地一直笑一直笑啊……」
「唱歌跳舞你自己選一個。」
「呃,再給我多一個選擇……沒有嗎……?」
「嗯!本來呢要是有什麼有趣的事件的話就可以多一個選擇的,就你的話估計也是沒有吧?…來,唱歌跳舞,選哪個!!」
「呃,等一下等一下!有趣的事件啊…啊,話說回來,昨天下午去華爾街取材是關於華爾街的銀行工作人員被殺事件來著,称對這種應該……哎呀哎呀?維多利加,難道尔有興趣?」
「嗯…雖然不抱什麽期望,算了你先說
著吧。」
「哦,好······」
一彌點了點頭擺正了姿勢。
圓窗外傳來了布魯克林的居民們說話經過的聲音。
冬天的陽光是微弱的。從火爐傳來了聲音。書櫃上的書靜靜地陪伴著兩人。
維多利加張開了那彷彿夢見了永遠的綠眼睛,噗噗地吹著金色的煙斗。
「你聽好了啊。在華爾街有一個很認真的銀行職員,不小心輸錯了數字給客戶帶來了很大的損失,在愁著要怎麽辦的時候,在辦公室裡舉起手槍自殺了。」
 :維多利加用菸斗指著一彌的臉。「嗯?你不是說是銀行職員被殺的案件嗎?」
「這件事還有後續的…警察調查之後發現這個男人在自殺之前將遺書交給了單終的女受付員,那時候大概是中午十一點半左右吧。然後屍體被發現的時間是午休結束的一個小時之後。這樣一來的話就是在午休期間自殺的了。之後隔壁單間的銀行職員想起來,在十一點左右聽見了像是槍聲的聲音。」
「嗯,混沌啊······」
「對啊…然後按照這個說法死亡時間是十一點,那十一點半的時候將遺書交給受付員的是誰啊,就這様傳開了。受付員也想起來那個人還帶著眼鏡和帽子,有可能是別人變装的。之後調查了遺書,是打字機打的,也看不出字跡來。哎呦,這個有可能是他殺啊,然後·····…」
「嗯嗯。」
「順帶一提,死掉的銀行職員是格林尼治的多金家庭裡長大,名門大學出來的小少爺,隔壁單間的男人是平民區布朗克斯出身,經歷過風雨的人。沒有父母,周邊住著的都是些小偷小模和混混預備軍,他是由打字員得姐姐照顧著長大的,身上有著會讓女性有好感的品質。受付員小姐則是猶太裔移民的第二代,而且好像她也喜歡隔壁單間的男人。理由就是那句老話,人很溫柔啊什麼的。也就是說這是三角關係。」
維多利加疑惑地看著他。
「不過你怎麼對這種小道消息這麽清楚啊……你該不會認識全部的人吧?」
「沒有沒有……你看啊,我現在可是見習記者啊,這種詳細的情報每天都在挖啊,所以,就……」
一彌忽然間覺得害羞起來,變的支支吾吾,被催促之後重新整理好情緒:
「然後呢,大家都覺得比起自殺更傾向於他殺,上司很可疑啊,本來關係就不好啊,話說回來上周還因為棒球比賽的結果吵起來了啊之類的。話說當時就想要出一個裁判結果呢檢查那邊想要將上司認定為犯人,陪審團的意見則是有所分歧。女性們主張「總覺得受付員有點可疑』,男性們的意見卻是「我們覺得隔壁單間那個男的才是犯人」,議論漸漸偏向毫無建設性的方向,我將其命名為“(華爾街裁判狂想曲》的結果是?!”……以上就是昨天的取材結果了。」
「等等等等等等!這到底是哪裡怎麽様通過什麼方式變成了什麼不明所以的狂想曲啊?」
「呃,根據取材的話,男性陪審團覺得受女性歡迎覺得不爽啊,以前就覺得這個人不太對之類的。1
「什麼啊,這不就變成了附近的井邊會議了嗎……不過,這個事件毫無疑問是自殺。」
「哦,是這樣啊·……咦?維多利加尔剛剛說了什麽?」
一彌眨著眼睛不敢相信。維多利加用鼻子哼了聲:
「你的耳朵還真是沒救了呢,在唐人街被幸運餅塞住了聽不見啊?我說了這是自殺啊。」
「哈?耳朵塞幸運餅?不、不是,剛剛的話裡面哪裡聽出是自殺的?就算是称也··」
「原因就是····」
維多利加的表情微微地變了一下。
哦,難道這是在笑?彷彿連漪一般,不認真看就看不出來變化。
一彌歪了歪頭。
維多利加無聊的注視著虚空,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翡翠綠的眼睛閃著刻薄的冷光,銀髮卷曲,彷彿流有秘密的魔力。做工精巧的金菸斗也閃著光。終於,那櫻花瓣一樣光潤的嘴唇輕輕張開:
「我只是收集了世界上散落各處的渾沌碎片,擺弄之後再重新構成以排解無聊而已。現在也是,我的《智慧之泉》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自殺的。」
一彌乖乖不說話,只不過看起來有點不满。
維多利加繼續默默抽著菸斗,時不時側過眼睛看著,然後很麻煩似的開了口:
「久城,比如說如果你想要隱瞞什麼重大的事情······…」
「哈?沒有隠瞞啊?」
一彌不解地反問,維多利加斗氣地說:
「你原來其實是買了二十個蛋糕的但是回家路上偷吃了一個!!
「都說沒有啊!!
「你聽著就是了啊,南瓜!」
「嗯,對不起……?搞不懂啊,為什麼生氣了啊……?我每天什麼都沒做錯卻一直在道歉……真希望尔哪天能把這些道歉的份給還回來啊……?」
維多利加沒有在意,忽然間就悶著頭將菸斗轉來轉去。
「而且啊,你像是笨笨的小豬一樣哈哧哈哧地偷吃掉了的蛋糕,假設它是藍薔蔵口味的好了,我要說的是那不巧正是我最喜歡的口味。」
「啊,是這樣啊?尔早點說不就好了,下次多買點。」
「絕不告訴你這麼重要的事情。」
「喂,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太奇怪了吧!」
「總之,因為良心不安,你無意識地避開了藍色,背對了藍色的窗帘,坐在了跟以前不同的地方。但是對於自己為什麽這麽做卻沒有自覺。因為這都是發生在無意識之間的。…同理,隔壁的男人的心理活動也能這樣推測。」
「隔壁的男人?呃,也就是說,那個受歡迎的男人果然就是犯人嗎?男性陪審團的直覺是對的?」
「你搞錯了···!」
維多利加搖了搖頭。銀色的頭髮隨之晃動,地上的銀河也在流動。乾花瓣也映出鈍光。
維多利加稍微動了一下身子。
「隔壁單間的男人,在十一點的時候聽見的,大概對它個人來說是“悲傷的聲音”。」
「對他個人來說?」
「正是。那當然是大力敲打打字機的聲音啊!」
維多利加一副你又沒搞懂的不滿樣子撅起了那櫻花花辩般的櫻唇。
「死掉的男人打了遺書對吧?肯定是比平時打得用力多了而且嘆作響。然後三十分鐘之後將遺書交給了單戀著的受付員。真正使用手槍的時間肯定是午休期間沒有人在的十二點到一點之間。所以誰也沒有聽見槍聲。」
「等一下,那十一點的時候旁邊的男人聽到的聲音是?
「打字聲吧。但是旁邊的男人怎麽會錯呢?…你自己不是將原因說出來了嘛,說是貧窮家庭出身,被打字員的姊姊養大。」
「啊,嗯···?」
「聽好了,接下來都是我的想像而已。不過,我推測恐怕會是正確答案。」
維多利加將於斗放下—
「久城,雖然恩情是很值得感謝的,但是接受的一方總會隨著感激之情一起欠下債來。擁有溫柔的心的人更是如此。他一方面很感激姊姊,另一方面也覺得讓姊姊在年輕的時候就犧牲了玩樂的時間感到很抱歉吧?對女性的溫柔說不定是因為將對姊姊的虧欠補償到他們身上。對這樣的他來說,打字機的聲音是“悲傷的”。從隔壁單間傳來得不曾聽過的激烈響聲,之後還知道了是他自殺的時候發出的聲音,心理面自然被另一種“悲傷的聲音”—也就是槍聲給置換了。所以在後面回答的時候,就會以“話說回來好像聽到了槍聲呢”作為開頭說下去。」
「啊。」
「在聯想終將兩種聲音置換了的時候,說不定他也被幻想中的槍直擊自己的腦袋吧。」
「哼,真是無聊的感傷,對吧?」
維多利加面無表情地說道。低下頭,用老婦般嘶啞的低沉聲音說:
「久城,人都會在無意識間隱藏起自己強烈情感活下去,卻會在某些時候已沒又料到的形式表現出來。有時候忽然產生的奇怪錯覺,我覺得原因就是這個。」
維多利加一邊吹著金菸斗一邊說:
「對於隔壁單間的男人來說,打字的聲音就是“悲傷的聲音”,同時也是姐姐“愛的聲音吧”……」
維多利加感嘆著,陷入了沉思。
「……是、是哦。那我,,就將這件事,跟總編談一下或者是告訴警察好了。維多利加,話說尔啊…呃,什麼?為什麼又用那麼危險的眼神看著我?那個、我,那啥、差不多該走……」
維多利加不知道什麼時候將臉吹得脹鼓鼓的,綠色的眼睛也帶了水氣,簡直是多大仇似地盯著一彌看。
……不是一下子就解決了嘛,然後又變無聊了。久城你個無賴!企鵝!」
「什麽企鵝啊?!我說啊····!」
一彌不禁困擾起來,忽然間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對了維多利加,你要是真那麽無聊的話倒是有一個解決方法。」
「嗯嗯嗯?!是什麼?!」
維多利加開始被吊起了瘾,將臉伸向一彌。
「從現在開始去社裡吧,你的《灰狼偵探社》哦?」
「我不要………」
「喂!」
維多利加像是小孩一様哼地扭過頭,一彌則是追著臉那邊,就算椅子轉來轉去也窮追不捨,執拗地追著。
「你如果坐在這裡一整天,在椅子上咕魯咕魯轉不停,你也只會落個頭量眼花,有趣的事件不會自己湊過來,很無聊吧?好了出去了啊。聽我的話,去社裡,等委託人過來,好好地收下調查費用·······」
「但是,久城……」
「又怎麼了。」
「我真的不想去……」
「嗯?為什麼?」
一彌歪下脖子擔心地問,維多利加移開臉去,用幾平難以聽見的聲音小聲說:
「因為我們來到的紐約現在正面臨著最大的過渡期啊,是人種和歷史的坩垌,白天的清教徒世界和夜晚的黑暗街,兩個世界像是具巨大的銀河一般相互碰撞,所以……不想那麼顯眼啊!太危險了!混混戰爭打個不停,還在選大總統,股票交易,FBI成立名為好萊塢的不祥虚幻世界正在發展。然後,還有就是……混混!混混!還有混混!移民之國,坩過之城,本來現在的紐約對我們這些新移民來說就很危險了…不,我當然沒有在害怕。但是……理論上來講……那個…恩····?」
包裏在胸前有著深紅色皮毛的摺邊外套中,維多利加陷入沉默中。
忽然她抬起頭來,發現一彌那無憂的笑臉近在眼前,那是溫柔的微笑。維多利加不知所措地動了動形狀優美的眉毛。
——就在這時,被書櫃包圍的圓窗之上閃閃發亮的犀牛型銀色鈴鑑發出叮鈴叮鈴的響聲,一彌應了聲「啊,來了·····」打開了窗戶向下看去。
管理員從一樓的窗戶上伸出身子,手握連著鈴檔的繩子。紅色的頭大在冬風中打卷。
「有電話!從格林尼治的姐姐那裡來的!!」
[咦?琉璃打來的?怎麼了?1
「說是「快點來啊!出大事了!』好像很急哦?」
「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