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安黛因近日总是心神不宁,眼前时而闪过崩坏的景象。
只是周围人的纠缠远不足以让她上心。是因为自己那位消失的同桌吗?明明自己和她相识还不及一月,又怎会让自己揪心了?
但安黛因知道,自己的既视感是万万不可忽视的,只要是自己梦见乃至“看见”的景象,便绝对有可能为真。
为了寻求不安的源头,她只好循着希瑞拉离开时的脚步,那个黑发少女,总是如此的轻巧,来去之间了无痕迹,根本无从追踪。
随着时间推移,她感受到原本零星的画面逐渐变得完整、频繁,如影随形,出现在她的眼前、心中,噬咬着她的神经。
她忽然想起希瑞拉最后一次回来,曾和某个棕发少年有过一段交谈,似乎是那个叫做阿米尔的家伙,他也试图拉拢过自己。
时间无多,随着不祥之兆愈发频繁,她也无法保持淡定,于是她找上了这位悲催的狗头军师。
自己的两个东家在自己的联络下要火并,不论哪方获胜,自己迟早没有好果子吃,阿米尔此时正在心中盘算着。
一个他从未想过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来到他面前,搅乱了他的思绪。
“安、安黛因小姐,您有何贵干?”强颜欢笑地应付着,面对这个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强大气息的少女,他实在有些紧张。
“希瑞拉最后一次来找你,是为了做什么?”安黛因面无表情地问道。
得知安黛因的来意,后者顿时知道,事情有了转机。
“安黛因小姐,如果我告诉您,她和凯瑟琳以及大公主发生了冲突,您会如何?”变数就在眼前,阿米尔势必要抓住,运气好的情况下,自己将会获得第三位主顾。
“自然是去帮。。。”安黛因怔住了,她应该如何了?
一边是尚未熟识的希瑞拉,另一边是只闻其名的凯瑟琳,自己为何却陷入了茫然?她实际上就没有插手的立场和理由啊。
但冥冥之中的直觉告诉她,她必须要亲自去见证,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
“算了,你现在就把我带到她们那里去吧。”她轻轻摇了摇头,抛却无用的思绪。
此时却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我亲爱的未来徒儿,你这是要去哪里?”
安黛因骇然,不是前辈的声音,那是?她猛地扭头环顾四周,释放出感知,却毫无收获。
“嚯嚯嚯,不要心急,安黛因,老夫是这所学院的校长,见证了你的优越表现之后,一直考虑着要收你为徒。来我办公室一趟吧,我会帮你解决你方才的顾虑。”
片刻后,安黛因出现在了希瑞拉昨天才享受过的沙发上。
“所以,你说希瑞拉和凯瑟琳那丫头对上了?那可不妙,你得赶紧去救她了。”校长皱眉道,原来希瑞拉是为此而外出。
“校长大人,我愿意成为您的弟子,能否将我送过去,让我至少能够在一旁观战。”安黛因正色道,语气里还带着些焦急。
此时的秃头老人顿时心花怒放,如此正经的又天赋异禀的弟子自己可从没有过。
“好,老夫这就用自由穿行法阵送你过去。”
此时的斗技场上已是一片狼藉。
天空中,一袭亮银背负三对足以夺去日曜之辉的光翼,持剑俯视着地上一道恶鬼般的身影。
凯瑟琳的血脉之力蓬勃涌动,圣力编织成三对光翼,泄出的流光就有着堪比熔岩的温度,直视她的身影便有如直面极昼日光。
在上一轮的飞羽攒射中,地上那道身影便已该消失在世上,凯瑟琳没有丝毫留情。
因为她知道,那敢于对峙自己的恶魔就是有着敢于诅咒上帝的实力。
神惧者已经展现出了它真实的面貌,紫色圣力如液体般在盔甲表面涌动,凝聚成锋锐的獠牙、厚实的鳞片,覆盖在希瑞拉全身。
神惧者之颅更是散发出诡异莫名的气息,深沉的气息自口部吞吐而出,消散开来。圣力的流逝让这具甲胄几乎化作活物,正欲择人而噬,将一切饕餮殆尽。
“如此狰狞霸道的外壳,你是从哪里获得的?”凯瑟琳暂时停下了攻击。
“我就是说出来,你也听不懂,也没胆量相信。”希瑞拉显得游刃有余,不忘嘲讽着对手。
“算了,只是与这场战斗无关紧要的内容罢了,一切等你败北之后再说吧。”说罢,凯瑟琳身后光翼振动,将她的速度瞬间推至常人的双眼无法捕捉的程度,疾驰而下,圣力在剑身处汇聚。
在刚才的交锋中,希瑞拉便破开了剑身处缠绕的结界,看清了那把剑的样貌。
那朴素的外表,显然不是传闻中凯瑟琳常用的利贝拉,而是属于圣骑士凯伦的圣剑。
为了应对遴选,亦或是对付自己,凯瑟琳竟拿来了她爷爷的这柄至强骑士剑。
但这丝毫不会打乱希瑞拉的节奏,区区断钢剑,能斩断她身披的宙鳞吗?
永恒之枪精准地击中了圣剑的剑身,将凯瑟琳的攻势化解,逼迫被吸取了护体圣力的凯瑟琳退却。
但凯瑟琳的臂铠却径直撞上希瑞拉的盔甲,金铁交击之声中,一亮一紫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
希瑞拉后退了半步,稳住身形,凯瑟琳这自杀般的行为,莫不是失心疯了?反观凯瑟琳,头盔都已脱离,散乱的金色长发末梢似乎在燃烧着。臂铠也被撕裂,与圣剑相同材质的盔甲就这样轻易被破坏。
在咫尺之距,希瑞拉从凯瑟琳的一双碧眼中看到的却是舍身般的决意。
凯瑟琳的光翼缠绕住了希瑞拉全身,向其内疯狂注入炽热的圣力。
纵使能够阻挡圣剑的劈砍,又该怎么隔绝温度呢?
希瑞拉发出一声冷笑,灼烧?炙烤?她早就不怕了。
还没等恐怖的温度传达到希瑞拉的肌肤,凯瑟琳就被希瑞拉一拳揍在心口,倒飞而出,几乎要失去意识。
如此怪力,到底是怎么练就的?短暂眩晕后恢复意识的凯瑟琳一边拍动光翼稳住身形,一边暗暗惊叹。
随着圣力重新流入铠甲,臂铠上的裂纹也逐渐消失,她却没有再捡起头盔,只是默默散去身后的光翼,将圣力全数凝聚在体内。
灼眼的凯瑟琳顿时变回那副清冷的模样,一双眼眸之中的厉色却比方才更加灼灼逼人。
她的脸上忽然冰消雪融,露出一个笑容。
“希瑞拉,你这家伙真令我久违的如此兴奋。”
手中圣剑也不再被模糊的结界覆盖,露出它的真实外貌。
明明此时的凯瑟琳周身没有丝毫圣力波动,在希瑞拉的感知中她的气场却变得更加凝实、尖锐。
“光靠那些花架子是不可能击溃你了,但若想夺回你的骄傲。”
凯瑟琳将剑斜在身侧,炽热的气息开始侵蚀希瑞拉的感知。
“你还得再加一把劲儿。”凯瑟琳猛地睁眼,左眼中仿佛有明黄火焰在瞳孔处飘逸。
大公主面色严肃的看着希瑞拉与凯瑟琳,她知道,凯瑟琳这是要以最终姿态击溃对手了,但希瑞拉,她就一直没能看透其心中所想,仿佛面对无尽巍峨的高山、烟波浩渺的大海。
平静表象之下酝酿的,是无限的暗流汹涌。
她不禁攥紧了双手,暗暗为凯瑟琳祈祷,不知何时,她便已认同了希瑞拉所说之言。
希瑞拉感受着即将临身的狂风骤雨,依然邪魅狂狷:“令人惊叹。”
她也将永恒之枪握在身侧,与凯瑟琳对立。
“然不过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