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清晨,初阳的晨曦洒落黑发少女的睫间,引起她的些许不适。
两个少女在被子里纠缠着沉眠,彼此的香肩被无意识流出的口水沾湿也丝毫没有被察觉。
但希瑞拉忽然醒了。
“头好痛。”她捂着头,挣脱身上八爪鱼一般的安黛因,确认她没有被吵醒后就摇摇晃晃地出来倒了一杯茶水,缓解喉间的干涩。
“难得啊,小希瑞拉居然起的这么早。”
一个优雅的黑衣男子正坐在一旁,悠闲地看着报。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再也不会睡过头了吗?”希瑞拉呲着牙,似乎还没能从头痛的余韵中缓解过来。
过量的酒精、第一次宿醉让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要裂开了。
“等等,你喝酒了?什么时候?”格拉海德撇下手里的报纸,上面印着新发的消息,关于先皇驾崩和女皇登基的事,其中希瑞拉的作用被刻意模糊了,格拉海德更是完全没出现过,不过以他的身份也不适合暴露在任何记录中。
“昨天晚上。”
“你等等,我给你弄点醒酒的。”格拉海德就要往外走,却被希瑞拉拉住。
“不用了,我挺好。”希瑞拉摇了摇脑袋,直到几乎要把脑浆摇匀,总算好了些。
“。。。”格拉海德怔怔的看着这样的希瑞拉,仿佛只是一瞬间,他就不认识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女了。
“我要出去一趟,去看我定制的武器。”希瑞拉自说自话道,一边穿着那件红黑相间的燕尾服。
被包裹的瞬间会有莫名的安心,虽然这件衣服除了异常坚韧以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和你一起去。”
方才闭上的卧室门再次开启,是安黛因。
“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在你掰我手指的时候。”
希瑞拉尴尬的扭过头,格拉海德则是一脸惊讶地看着从同一个门里出来的两个少女。
她们昨天晚上是睡在一起了吗?还有,她头上那个不是老夫送给小希瑞拉的缎带吗?
格拉海德心头犯着嘀咕,一边念叨着不反对自由恋爱,一边又不可避免地忧心起来。
当初我给那个丫头留的伤,会不会害她记恨小希瑞拉啊,哎,真该商量一下的,谁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本来以为她会是小希瑞拉的威胁,结果发现她居然是海尔辛的人,只好先观望,结果一观望,就观望出这么个结果。。。
有种自己养了好几年的白菜,明明一直守好了护栏,没有让猪趁虚而入,却意外发现自家白菜的根和另外一株缠在一起的纠结。
“我走了,byebye。”希瑞拉在门口随意地蹬上靴子,朝着格拉海德开口。
算了,还是不去想这些好了。格拉海德一脸颓然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远去,随后瘫坐在沙发上继续看报。
虽然身体恢复了年轻,但他还是感觉自己已经和这些年轻的少女们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天工神匠居,正费力捶打的矮人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接近,连忙敞开了机关门。
“这不是希瑞拉小姐吗?别来无恙。”矮人陪笑着,一边放下了手头的活。
希瑞拉甫一进门,视线就被那成型的伞骨所吸引。
黑金的色泽沉淀在纤细笔直的伞骨表面,散发出不容侵犯的霸气,无锋的棱角隐隐透出些巨龙爪牙般的锋锐。
神匠将伞骨拿起,撑开,数支细小的分支分散开来,如花苞初绽,洒落流光。此时若有伞面,便足可遮蔽半身,滴水不漏。
“试试吗?”
希瑞拉接过伞骨,入手沉重冰冷,其纤细刚好可供希瑞拉把握,随手一挥就隐隐有破空之声回响,单论重量,这一把伞骨便达四千余磅,也就是两吨,千机伞本该是灵巧多变的武器,但考虑到希瑞拉的力量大小,以及材料本身的缘故,才如此沉重。
不过希瑞拉依旧可以将其如轻型武器一般,轻松舞动,又稳稳停滞在落地之前,看得矮人差点出了一身冷汗,生怕磕着碰着那里,他这满是机关的居所就毁了。
“还不错。”希瑞拉收起伞骨,将其放回工匠台。
“这是远古闪电龙皮,还有一些龙角,还有一些灾厄尘,不知道用不用得上。”
矮人看着那闪烁着幽蓝电光的皮革和拳头大小的龙角碎块,啧啧称奇,但在看到那猩红色的粉末时,却皱起了眉头。
“这粉末虽然能量充裕,但里面透出些森冷的杀气和不详,恐怕会和之前的材料会产生排斥啊。”
“那加上这些呢?”安黛因忽然开口道,拿出一枚女神之泪。
虽然女神已经没法降下神迹了,但祂的泪珠依旧可以作为圣洁纯净的材料中和灾厄尘的不详与阴暗。
“那就可以了。”矮人看着女神之泪,猛地一拍手,他已经开始构思这件足以令举世皆惊的武器究竟会是什么样子了。
“那,大概要多久?”希瑞拉抱胸问道。
“额。。。一年?”
“好。”
看着爽快答应的希瑞拉,矮人不禁有些错愕,在他的印象中,这位小姐应该是个急性子才对。
不过他也不敢多问,面对希瑞拉时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又变大了。
“我说,你身上的压力还是很大啊。”安黛因戳着希瑞拉的后劲说道。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算上我沉睡的日子,我都够做你祖宗了耶?”
“所以我才这么说。”
“。。。”安黛因一时无言,但她能感受到,自己熟悉的那个希瑞拉没有远去,或许她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些。
“都要离开了,不如在这里留下些纪念吧?”安黛因的脚步忽然一顿,看向旁边的照相馆。
这是利尼雷亚所没有的,虽然留影水晶也能有更好的效果,但对于普通人,胶卷或许会更友好、合适,也正因此它才能占据市场的一席。
“哦,那是什么?”希瑞拉有些好奇。
“你跟过来就是了。”
老板热情地向这两位从口音便知是外乡的小姐介绍着,一番手舞足蹈后,希瑞拉便明白了这是什么。
“那就试试呗,你出钱嗷。”说完,希瑞拉不等安黛因拒绝,便飞跑到相机面前。
安黛因不由得哑然失笑,也只有她才会在这种地方斤斤计较,做出这样小孩子气的举动。随即她付了钱,缓步走到希瑞拉的身旁。
两个身形相仿的少女,朝向镜头,听着倒数的声音。
“三,二,一,cheese。”
最后一刻,希瑞拉很是不老实的,将手顺着安黛因的脖颈攀援上她的脑袋,比划出一个兔耳朵的形状。
于是还没等安黛因反应过来,白光闪起,将两人的表情定格。
看着到手的胶卷,安黛因扶额叹息。
希瑞拉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正如在胶卷上的她,咧开的嘴角绽出自如的笑颜,安黛因则是呆呆地,一副受惊的小兔的模样。
随后,她就挨了一个脑瓜崩,白皙的额头上瞬间出现一个红印。
“你干嘛?”
“没什么,我们去吃点什么吧。”安黛因转身向人群走去,希瑞拉摸了摸额头,快步赶上,没有注意到安黛因嘴角那一闪而逝的笑意。
(第一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