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飞沉默了，与其说是沉默倒不如说是傻眼，他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决绝的拒绝了他。
要知道这令牌可不是普通的令牌，而是客卿令牌，拥有客卿令牌就等同于变相拥有了对方三分之一的财富，那个人不认识、那个人不想拥有对方三分之一财富。
莫愁起身拍了拍衣衫上沾到的泥巴，看似漫不经心的警告道：“收起你的小心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看轻了我，还有我讨厌被人戏耍。”
“我……”
穆云飞伸出手，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手伸到一半他又垂了下去，嗫嚅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倒是不远处的穆云娇心细的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她为侍从包扎完伤口后，款款走来，“爹，你们……”
“没事。”缪云飞摇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随后他将目光投向那群侍从那里，询问道：“他们怎么样，之后赶路还行吗?”
穆云娇摇头，轻叹一声道：“我们需要赶紧出去，他们有的伤的很重，而且带的那批药材也快要用完了，如果短时间内没有补给，一些人可能撑不过三日。”
说完，她的眸中便蓄满了泪水，医者最看不得的就是生死离别，更何况这些侍从对他们可谓是忠心耿耿，即便是被群敌环伺之下也没有选择自己逃跑。
莫愁听后决断道：“你们出不去。”
“为什么?”穆娇娇诧异道。
莫愁没有理会她，倒是一旁满带愁容的缪云飞接过问题，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无力道：“她说得不错。”
“在运送这批药材前，我曾调查过那土匪寨子，那土匪寨子势力很大，一共有四位当家负责监管四方，如今我们杀了土匪四当家，恐怕其余几位已经知道了，要想在数十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可谓难如登天。”
“唉！是我的错，为了节省运送时间，选择了这一条路，害得娇娇后和这些弟兄和我一起受苦。”
男人说完话后，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几岁般，忏悔地弯了腰露出一根根白发。
“爹……”穆娇娇见此，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我们一定可以活着回去的，爹，您别这样。”“娇娇，爹没用啊……爹对不住你们……”男人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莫愁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莫愁看了一眼天空，此刻骄阳似火，阳光毒辣辣的让人心底莫名躁动。
良久，莫愁吐了一口浊气，对着沮丧的穆云飞说道：“跟我走吧，我会尽力帮助你们。”
说完莫愁转身沿着来时路走去，留下一脸震惊和喜悦交织的父女二人。
“大伙儿快跟上来，我们有救了。”
穆云飞招呼了一声，随后一行人赶忙追了上去。
一路上村民见他们如此大阵仗，以为土匪来袭纷纷紧闭大门。
对此莫愁心中既是无奈，又是愤怒，或许只有剿灭了那土匪寨子，这些村民才能回归正常生活。
又行了一时辰，一座简陋的茅草屋出现众人眼中。
“这是?”缪云飞小心询问。
莫愁没有解释，只是吩咐一声，“你们且等着。”说完，莫愁便朝茅草屋里走去。
木门刚打开，一道男声就传了过来，莫愁抬眸看去，只见言砚已经备好饭菜等候多时。
“抱歉。”
莫愁也不知他等了好久，只是饭菜看起来好像已经凉了，想来是等了她不长时间。
“没事，我拿去热一下就好了。”
语罢，言砚欲端起饭菜去柴房。
“等等我有件事需要和你商量。”
莫愁叫住了他。
闻言，言砚放下碗，认真道：“莫愁姑娘有什么想说的尽管道来，若需用到小生的地方，小生定当全力而为。”
“也没那么严肃，小忙而已。”莫愁摇头，淡然一笑，整个人如沐春风，让人眼前一亮。
“门外有我带回的一伙人，我希望他们能在你这里安置一晚。”
“作为交换，我会帮你剿灭土匪，至于他们，待我剿灭土匪后他们自会离开，对了，你也可以随他们一同前往主城，参加科举实现你的愿望。”
说完，莫愁心中不禁沾沾自喜，将这桩大因果丢给他们就行了，算是报答她对他们的救命之恩。
“真的吗？”言砚激动道。
莫愁颔首点头，“当然，我还没那闲情逸致骗你。”
“太感谢莫愁姑娘了，我这就去做粥接待他们。”言砚连忙应道，随后端起碗离开了房间。
莫愁也不会闲着，继言砚走出房间后，她也跟着出了房间。
不远处，缪云飞看见她，顿时大喜小声呼唤道：“莫愁姑娘，莫愁姑娘。”
“怎么?”莫愁走近，看见他搓着手，脸上堆满笑容的样子，微微蹙起眉。
“我们现在……”缪云飞转头看向身后那些伤员，意思十分明显。
“进去吧，但不许进屋，只能在院子里。”
缪云飞连忙应声。
缪云飞向穆云娇招了下手，率先向院子里走去，这里面虽然简陋，但总比睡在荒郊野岭强。
一群人连连道谢，莫愁只是微微颔首，并未表态，只让众人稍作休息，待言砚做好粥。
不一会儿，言砚端出一口大锅。
“粥来了。”
人很多，一人只有半碗，不过总比没有好，众人吃得很香，纷纷对言砚进行夸赞。
言砚面带青涩，挠挠头看向不远处莫愁，发现莫愁并没有喝粥，走上前询问了句：“你不饿吗？”
“不饿。”莫愁回了句，扭头继续看着极远处半遮半掩的高山。
“浮云不共此山齐，山霭苍苍望转迷。”
“很美对吧?”言砚询问。
“自是。”莫愁点点头，目光却没从远处移开。
“我是白云汝是山，白云罩不住山，雨幕之后却也始终萦绕在山四周，以后若有不解事，可来寻我，我始终都在。”
莫愁沉思片刻，挑眉看向他，反驳道：“我哪里像山了?”
言砚闻言哈哈大笑，引得众人目光纷纷投了过来。
……
吃饱喝足，众人开始休息，期间莫愁找言砚询问了，土匪寨子的具体位置，随后缪云飞及他的女儿穆云娇又与她交谈了几句，十句话中八句不离生死。
时间总是过得快的，明明什么还没做，偏偏就日暮西垂，红霞漫天。
莫愁擦了擦剑身，随后她扎了一个简练的发型，步伐坚定地踏出了院子。
“莫愁姑娘，一路平安！”
忽的，身后传来言砚的声音。
莫愁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头，便踏上了这条看似一去不复返的康庄大道。
……
夜幕降临，狂风肆掠，天穹之上隐隐惊雷作响，为接下来的不“平”事做足了势头。
土匪寨外，一棵参天大树上，莫愁紧盯着寨子中那些头裹白巾的人，眼中平淡无常，很难想象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唢呐声，跪在棺材旁的嚎啕声以及到了黑夜还在天空盘旋嘶叫的乌鸦声，压迫神经。
莫愁深吸口气，翻身下树，卯足劲纵身跃入土匪寨。
一群土匪们本来正聚在一起喝酒，突然一股冷冽的杀意涌入，让他们浑身一颤。
莫愁落地后并不打算暴露自己，而迅速隐于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往寨子更里面走。
一人对战数十人，莫愁还不至于这么狂妄，眼下最重要的是尽量多诛戮其余几位当家做到震慑作用。
知行合一，说干就干。
莫愁一跃而起，踩在房顶瓦片之上，小心翼翼向前奔走。
越是靠近放置棺材的地方，那股压迫感就愈加强烈。
“老四，你就放心去吧，我一定会找到罪魁祸首，将他碎尸万段为你报仇。”一名壮汉站在棺材前，双手抓着棺盖边缘，哽咽道。
“二哥，你也不用太伤心，待明天我们兄弟齐聚一定将那罪魁祸首缉拿。”另一人宽慰道。
……
听着灵堂里的谈话，莫愁嘴角扬起一抹讥讽，她缓慢挪动脚步，同时长剑出鞘。
“谁？”守在棺材前的二当家立马察觉到了杀意，站起来大声喝道。
然而，他的声音刚落下，一道人影便冲了下来，长剑直直朝着两人脖颈砍去，角度之刁钻，手段之狠辣，让棺材旁的两人瞬间激起一背冷汗。
土匪二当家反应极快，当即后仰躲过一劫，而另一位则惨了，虽然躲过一劫，但锋锐剑身还是从他的肩膀划过，一时鲜血喷溅而出。
那人面露惊恐，捂着胳膊狼狈不堪。
“敌袭！”
二匪大当家大喝一声，抽出一旁长剑，以备不测。
声音落下的一瞬间，外面就传来了声音，莫愁目光一凌，长剑一抖猛然斩下，一道无形剑意奔腾而出。
“剑气！”
土匪二当家见此眼睛都要掉出来了，连忙运转内力举剑格挡。
只是他的动作何其可笑，犹如螳臂当车，仅三秒都没有撑过。
只听“咔嚓”一声，长剑应声断裂，他急忙松手，借力跃开躲避，然而莫愁岂会给他喘息的机会，风驰电骋间持剑上前补上一剑。
长剑从腹部穿过，鲜血染红土匪二当家的衣衫。
“老三，快去找大当家！”
土匪二当家强忍着痛一把抓住剑身，不让莫愁拔出剑，以此牵制她的动作。
土匪三当家如梦初醒，不管不顾冲出屋子，于此同时，一个个土匪从外面冲了进来，将莫愁牢牢围住，严阵以待。
“贼人，还不快放了二当家。”
莫愁抬眸扫视周围一圈，脸上挂起了一丝嘲弄的笑容。
“是她抓着我的剑，要放也是他先放开。”
“呵呵，我是不会放的，等大哥来了你就死定了。”土匪二当家咧嘴冷笑，鲜血从他的嘴角滑落。
“就怕你等不到他来。”
说完，莫愁一脚踹在他的大腿上，然后借力将长剑拔出。
长剑拔出后，土匪二当家脱力倒地，一帮人见此，举着手中大刀朝莫愁砍来。
莫愁冷眼一瞧，周身剑气骤然爆发，“半丈，越界者死。”
语落，两颗人头高高抛起，顷刻将这帮人一切不该有的心思磨灭。
强烈的死亡预感涌上了所有人的心头，即便是后面进来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莫愁攥住土匪二当家的衣领，像是拖着死人般，一步一步向房外走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然而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莫愁像拖着一条死狗般，拖着他们敬爱的二当家。
灵堂外，风雷大作，闪电划破黑暗的天际，照亮了整座土匪寨。
“你就是大当家。”
闪电之下，两人相对而立，双眼对视的刹那间，两人都能看清对方眼中快要凝为实质的杀意。
“你是何人?”
“将逝之人，何需知道我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