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报仇，我想变强，以及我想……”
话到最后戛然而止，剩余的话太白云曦终究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她即便不说，莫愁也知她的意思，于是淡淡的道了句：“你想变强可以，但是复仇不行。”
“为什么?”太白云曦忽然抬头望向莫愁，她的眼睛幽暗无光，深不见底，仿佛一团旋涡能把人吞噬。
“我之一派不得插手凡间事务，以免染上因果。”
“凡间事务。”太白云曦轻声咀嚼着这四个字，随后冷冷一笑，嘲讽的说道：“因果这有何惧，大不了后面一斩之。”
闻言，莫愁心下一惊，她没有接话，她带走太白云曦的初衷就是因为看她可怜，想要帮助她，想改变她的命运，她希望她能做回平常的女孩子。
太白云曦见莫愁不再说话，收敛起脸上的嘲讽与阴霾，垂下了双眸遮住眼中的晦暗不明。
她要报仇，她必须报仇！
“好，随便你，我会在这里待上几天，过后我会带你走。”说完，莫愁便不再多言径自走出屋子。
这时，院子里的众人已经醒来。
莫愁找到缪云飞，说道：“土匪寨已经被我剿灭了，今日，你们便可离开。”
闻言，缪云飞喜上眉梢，连连对莫愁进行拍马屁，说莫愁是活世菩萨，又是大罗金仙。
对于缪云飞恭维的模样，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厌恶之色，不过很快又消失了。
她转过身，不再理会，径直走进柴房。
言砚已经醒了，他此刻正在篝火忙着煮粥，见莫愁进来，他冲莫愁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
莫愁朝他礼貌点头，便听见他说：“莫愁姑娘你已经好久没吃饭了，要喝点粥吗？”
“不了，我并不饿。”
“我加了点糖，不难喝。”
闻言，莫愁不禁露出一抹笑意道：“并非我不爱喝，我是真的不饿。”
说着，她坐在一旁，看了一眼言砚腰侧的令牌，道了句，“那缪云飞绝非善茬，你切记小心些，他虽贪婪，但并不蠢笨。”
言砚低头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令牌，并未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莫愁自以仁至义尽，两人各不欠各的，便又道：“我已经和他们说了，过一会儿你跟着他们走吧。”
言砚没有答话，莫愁也不再理会，起身走出了柴房。
等到太阳升起，莫愁找到穆娇娇。
“你那里可有多的衣物，我可以用这个给你换。”
说完，莫愁从腰侧的小袋子中取出一枚紫金色亮闪闪的石头。
听师姐说，这东西好像叫极品灵石，一颗可换人间黄金万两。
“哇！好漂亮，这比家里的夜明石还要漂亮。”穆娇娇激动道。
“有，马上，我给你们拿几套。”
“嗯，多谢。”莫愁点点头将灵石递给她。
穆娇娇接住灵石的一瞬间整个人一个踉跄，“好重。”
“这得有十斤吧。”
穆娇娇小声说道，随后抱紧灵石进了马车。
等了一会儿，穆娇娇拿着三套裙子递给莫愁，“这三套都是新的，你看颜色喜不喜欢，不喜欢我再给你换。”
三套都是流仙裙，一套浅蓝，一套纯白，还有一套纯红。
“不必了，多谢。”莫愁伸手接过裙子，“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分道扬镳的时刻。
缪云飞一众人率先来告别，紧跟着便是言砚，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莫愁两把钥匙，一把柴房的，还有一把卧室的。
做完这一切后，众人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众人，莫愁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麻烦通通离她而去。
只是还有一个麻烦，太白云曦。
莫愁推开卧室大门，床榻上的女子闻声望来。
她走到床边询问，“床上待久了，今日又恰好放晴，要出去透透气吗？”
说罢，她又瞥了一眼对方苍白到如同瓷器一般易碎的皮肤，柔了点声音道：“晒点太阳回回阳，方便身体恢复。”
“好。”太白云曦并未拒绝莫愁的好意。
“我这有三套裙子，一套浅蓝，一套纯白和一套纯红，你想穿哪套?”
“都可以。”
最后，两人各穿一套，莫愁穿的是浅蓝色的那一套，穿在身上既突出她的美艳，又凸显出她的清冷绝丽，同天上仙那般不问人间事。
而太白云曦则是红色那一套，红色艳丽张扬且高贵典雅，将她的玲珑曲线凸显的淋漓尽致，尤其配上她那张精致绝伦的脸，好似夺人心魄的妖精，仅仅一眼便让人为之臣服于她的石榴裙下。
清雅的不穿浅蓝，美艳的不穿纯红，别扭中却又有几分合理，就好似故意那般，反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你穿红色的裙子很好看。”莫愁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谢谢。”太白云曦欣然接受，这才是大族女子该有的大气。
见此，莫愁嘴角上扬，心中升起一股成就感。
“走吧。”
春日暖阳，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倒是难得的好日子。
两名少女结伴而行，引得路人频繁注目，心生欢喜之意。
行了一段路，两人停在一处凉亭中，远观山水，太白云曦看不见莫愁便口头讲述，充当她的眼。
“远山近水，桃开满山，我虽看不见，却能闻得到、听得到，或许此情此景应当抚琴作曲，为此番踏青献上一点乐趣。”说着，太白云曦将素手放在石桌上的古琴上，手指轻拂而过。
缕缕琴音响起，净化闻者耳目。
莫愁背倚阑干，一副悠然慵懒之态油然而生，她看着凉亭中素手轻拂古琴之人，心中渐渐变得宁静。
琴声悠扬婉转，宛若泉水流淌，洗涤心灵，不知不觉间，莫愁微阖双眸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莫愁猛然惊醒，琴声恰到此刻“铿锵”而止。
她抬头发现此时已经来到黄昏时分，落日余晖倾洒而下，湖面倒映着天空的色彩，仿佛天空与大地相接，让人陶醉其中。
紧接着，她看向太白云曦，发现太白云曦的十根手指都血肉模糊，而且鲜血还在不断顺着她的指尖滴落，浸染了整把古琴。
莫愁微微蹙眉，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生气道：“为什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鹤归翎南，共有十八拍，我只弹了九拍。”太白云曦垂眸浅笑，神情淡淡。
闻言，莫愁神色一怔，她放开太白云曦的手道：“下次不许再这样。不过说来还要好好谢谢你，让我睡了个好觉。”
“时辰尚早，陪我在走走可以吗?”太白云曦忽然道。
“自无不可。”
“不过在此之前……”
莫愁扯下一块布，半俯着身子，仔细为太白云曦包扎伤口。
做完，这一切后，莫愁牵着太白云曦的袖子，沿着蜿蜒的小径漫步。
“莫愁。”突然，太白云曦喊住她。
莫愁一愣看着她，随后不确定道：“你刚刚在叫我吗?”
“嗯。”她点头。
“抱歉，我刚走神了。”
“没关系。”太白云曦摇摇头道。
夕阳西斜，晚风徐徐，吹起两人的裙摆。
“你是仙人吗？”太白云曦问道。
莫愁扭头看向她，而对方却并没有看她，只是眼睛紧紧阖着，任由莫愁牵引而走。
莫愁嫣然一笑，声音柔和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自我双眼被毒半瞎以后，我便能通过我这双眸，看见一个人的气。”
“我在土匪寨的那一段时间，我见到每一个人，他们的身上大都缠绕着一股黑气，起初我以为那是毒障，可自我见到你以后，我发现并不是。你的身上有三种颜色的气，一种是白色、一种是黄色还有一种是红色，它们相互交织，缠绕在你的周身，有时还会变幻这种模样，这很奇怪我第一次见。另外我还发现你的气好像很霸道，任何人想要靠近你，你的气就会挡在你的前面，将对方的气挡在外面。”
闻言，莫愁轻笑出声，她看着太白云曦认真的小脸，坦白道：“我确实不凡，而且来自江湖之上，不过你还是错了，我不是仙人，而是一个和你一样的凡人。”
“凡人?”
“不错。”
“还有你刚说的江湖之上，那是什么?”太白云曦抓住重点，询问。
“江湖之上是修真界，修真界里的人也就是你们所称呼的仙人，世界很大很大，我们所处的地方只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罢了。”
“可我从未听说这些。”
“修真者忌讳沾染因果，所以修真者很少有人插手凡间事务，你不知也很正常，就算知道你们也会认为对方是仙人。”
“难怪幼时，我听长辈说，世上有很多仙人，原来是因为这样啊!”太白云曦恍然。
闻言，莫愁忍俊不禁，“几日后，你可随我走，待你有能力后，报仇与否随你。”
此刻一阵微风拂过，卷起两人的长裙，如同波浪翻涌，荡漾而开。
太白云曦点点头，柔风中夹杂着三个细若蚊呐的字。
“听你的。”
之后，两人并肩走着，直到夕阳消失之际，莫愁才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好。”太白云曦表现得很听话。
回到家后，太白云曦因为白天太累，便早早进入梦乡。
今夜，明月弯弯，高挂天际，皎洁的月光铺散在地面之上，犹如银纱笼罩，朦胧而美丽。
莫愁站在院子中望着天上的弯月。
许久，她拿起长剑便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