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秘境深处。
这里是被夏尔随口命名为“枯骨沼”的区域。
阴湿瘴气如幽魂般缠绕，成千上万的兽骨刺破泥泞，白花花的骨殖在昏暗天光下泛着冷冽光泽，望之令人脊背发寒。
“这空气简直要把人呛死！”夏尔死死捏住鼻子，眉头拧成疙瘩，满脸嫌恶地扫视着周遭，“之前的区域再怎么血腥味冲天，也比这直冲鼻腔的腐臭味强上百倍！”
雅儿洁安静地走在身侧，没有接话。
她向来不擅长反驳，旁人的抱怨或是评述，她总是默默听着，像株温顺的藤蔓。
“更过分的是这里的魔物，难吃的要死，满口苦涩。”夏尔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幽怨，尾音拖得老长，“这该死的秘境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
“还有一个月，再忍忍就好。”雅儿洁的声音轻柔。
“‘再忍忍’？这话你都说了不下十遍了吧？”夏尔无语地瞥了她一眼，忽然抬头望向被瘴气遮蔽的高空，语气带着几分挑衅，“加尔那个混蛋肯定在偷窥我们——就现在，给我去死！”
她突然对着天空大喊一声，雅儿洁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仍在默默维系着脚下的冰道。
那道晶莹的冰面悬浮在沼泽上方五十厘米处，隔绝着下方的腐泥与毒素。
噗嗤——！
泥泞骤然炸开！
一头身长近五米的沼泽巨兽猛地跃出，灰绿色的滑腻皮肤沾满腐泥，血盆大口撕裂空气，利齿间淌下的涎水混合着污泥，朝着冰道上的两人当头咬来。
“好恶心。”
夏尔的吐槽刚落，后腰短剑骤然出鞘。
银芒一闪而逝，那形似巨鱼的魔物尚未扑到近前，便被凌厉的斗气斩成五段，黑色的腐血如喷泉般从半空洒落，眼看就要淋在两人身上。
雅儿洁指尖泛起淡蓝微光，念动咒文的瞬间，漫天洒落的腐血便凝结成细碎的冰碴，簌簌砸落。
“好痛……”她突然捂住头顶，泪水在眼角打转。
冰碴砸在夏尔身上，被她周身的斗气屏障挡得干干净净，可落在毫无防备的雅儿洁身上，却像小石子般硌得生疼，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说了多少遍！用斗气护体很难吗？”夏尔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紧，“再说，你的防御魔法呢？”
“可是……我的反应跟不上。”雅儿洁声音细若蚊蚋，“而且秘境里不能用土系魔法，一触碰到沼泽的腐气就会被腐蚀……”
看着她楚楚可怜、垂头丧气的样子，夏尔只能冷眼相对——这种时候，温柔根本没用，必须严厉才行！
“我教了你一个月，我们的斗气早就互通了，为什么你还是用不出来？”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顿了顿又问道，“小雅，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我还在你体内的时候吗？”
“嗯……怎么了？”雅儿洁茫然地抬头，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旧事。
“你忘了？当时我能清晰感知到，在你体内有一股完全属于我的、独立的魔力。”夏尔的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就是我们去那座破旧圣剑殿堂之前的事。”
“圣剑殿堂之前……好像是提过？”雅儿洁歪了歪头，眼神愈发茫然，“可你说这个干什么？”
夏尔闻言，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抬手捂住额头，那副失望到极致的模样让人无法忽视。
“对不起！”雅儿洁立刻道歉，哪怕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可看到夏尔的神情，她还是下意识地认错，就算对方是另一个自己，也舍不得让她失望。
“别跟我道歉啊！”夏尔无奈地扶额，“你会私下里跟自己道歉吗？”
“偶尔……会的。”
“我真是服了你了！”夏尔捂脸，伸手在雅儿洁身上摸来摸去，半晌才停手。
雅儿洁全程没有反抗，只是乖乖站着。
“你连被骚扰都不会反抗了吗？”夏尔简直要绝望了。
“你在骚扰我？”雅儿洁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我还以为你在检查我体内的斗气……”
“我都揉了你的胸了！”
“嗯……是有点羞耻，但我以为是检查身体的必要步骤。”
“要不是在这破沼泽里，我一定要让你知道人心险恶！”夏尔咬牙切齿，“到时候可就不止揉胸这么简单了，听懂了吗？”
“变态。”雅儿洁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她或许没明白夏尔的真实意图，但对于“夏尔是个变态”这件事，已经认知得无比清晰。
夏尔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神色骤然变得认真：“听好，我们本是一体，却有着独立的身躯和思绪，甚至能在心底无障碍对话。
我尝试过，就算是半神也无法窥探这份联结，神明恐怕也不行！我们就是独一无二的，听懂了吗？”
“嗯，听到了。”雅儿洁点点头，语气依旧茫然，“可我不觉得我们有多特殊啊……”
“不！我们就是特殊的！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对像我们这样的存在了！”夏尔的脾气突然爆发，脸色涨得通红，音量也拔高了几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雅儿洁连忙用力点头，生怕她真的气晕过去。
“我刚才说过，我有属于自己的魔力，同时也能使用斗气——这意味着，你完全可以做到我能做的一切！”夏尔张开双手，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笃定。
雅儿洁彻底听懵了，只是睁着湿漉漉的眼睛，默默看着她。
“我身为武者，有着极强的天赋；你作为魔法师，学起法术来也得心应手。但说到底，我们终究是同一个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我能用魔法，你也能练武技！只要你肯用心，绝对能拥有不输于我的力量。”
“所以我才要锻炼你！之前就说过，你愿意学，我就一定教会你！”
夏尔的声音带着一丝癫狂，像是憋了一个月的情绪终于爆发，“可这都一个月了！你到底为什么就是用不出斗气啊！”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雅儿洁吓得连忙鞠躬道歉，“求你别生气了，我一定好好学！”
夏尔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魔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