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映雪说是汇报,但其实是先斩后奏。
因为时间不等人,所以她先找锦衣卫商量了然后再过来和司马琳汇报的,具体而言措施是,怀柔。
南齐是怎样的国家?草原,一望无际的草原,除了几座城市,剩下的地方都甚至可以说是部落,整个国家只为了那一支军队而存在,国家肃穆庄严,日子清贫。
北晋是怎样的国家?官僚的盛行虽然造就了诸多腐败贪污,卖官鬻爵的现象,然而却建造了几座繁华都都市,这里还是京城,说是一声乱花渐欲迷人眼也不为过。
现在,这些明面上的探子压根就不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探子,君怜冬所有看似啥必的行为下都富有逻辑和利益的计算(这点司马琳十分认同),这些探子本来就是拿来卖的,一个真正的探子得有多少培养成本?君怜冬不可能拿那些严格训练的探子做明面上的这一批棋子。
所以他们极富感情。
花映雪先告诉他们齐君不要他们了,在他们将信将疑的情况下让他们等待了一天,不少人其实本来就有所猜测,于是在内心深处有些绝望了。
然后许之以重利。
将他们待到各大青楼游玩。
红袖添香,春风拂面,官家出钱,几个身穿轻纱的女子围绕在这些人身边,莺歌燕语,声音细细软软,充满着温柔和关心。
草原上的人哪见过这阵仗。
正所谓温柔乡,英雄冢,不少人也已经迷醉,清醒的也逐渐迷蒙。
“有一个人醉了过后在那里大叫——此间乐,不思齐!”
“另一个人醉了过后抱着舞女哭着喊妈妈。”
花映雪小小的笑了一下,然后继续严肃的汇报。
不少探子已经被这招软化了,在舞女歌伎们的哀求下,他们同意归顺大晋,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说出来。
“所以陛下明日直接请齐君来看他们就好。”花映雪低着头笑道“想来齐君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一招,草原何其寂寞,他们已经迷醉在了这座都市的夜色中。”
司马琳觉得这招有点下三滥,但效果看起来相当不错,反正君怜冬的手段也挺下三滥的,最多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她点了点头:
“已阅,你下去吧。”
花映雪却还跪着。
“你可以下去了。”司马琳的声音冷冰冰的。
“回陛下,此手段是臣想到的,曹公公未尝想到此中要害,毕竟他早在二十年前就无法共情正常男性了,大多锦衣卫也不曾想到,因为他们本身各有各的追求,不近女色。”
“这是臣一人的功劳。”
“陛下公事公办,那该赐臣一些奖赏才是。”
司马琳不加掩饰的“啧”了一声,然后说:“那你要什么奖赏?”
花映雪抬起头来:
“陛下现在一定很讨厌臣。”
“所以臣想要陛下用非常嫌弃,好像在看垃圾的表情看着臣,然后不要穿鞋子踩臣的头。”
啊?
司马琳吓了一跳,她忽然想起另一个说出这么逆天的话的人,叫做雨争春,雨争春叫自己踩馒头,然后把馒头给她吃。
你们文官是怎么回事?难道多读圣贤书会让人变成这个样子吗?
“不妨换一个。”司马琳冷淡的拒绝。
“那臣不要了。”花映雪做出一幅很委屈的表情“不过陛下难道不想踩臣吗?”
司马琳心里咯噔一下。
花映雪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声音却循循善诱:
“陛下很讨厌臣吧?难道不想像踩死一只虫子一样狠狠地踩死臣吗?”
“陛下讨厌臣,这样可以减轻陛下心中的愤怒,臣也讨要到了自己的奖励,岂不是一拍即合之事?”
司马琳觉得有股火焰在自己心里逐渐燃烧。
她二十年来没有过这么激烈的感情。
要不是玉琴秋,她现在还处于那个伤心破碎以至于自虐的状态,她破碎了又重铸,这个花映雪还每天让自己想起那件事情。
现在回想那件事,她都会觉得心很痛,就好像心脏虽成了一块一块的一样,有些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忽然想起这件事,她都会狠狠地去揉玉琴秋的头,把玉琴秋从睡眠状态弄醒,然后迷离又无辜的看着司马琳。
一回想那件事,这激烈的感情不知是爱亦或是恨,在司马琳心中蔓延膨胀,最终化作一股火焰,她深呼吸,看着还跪着的花映雪。
她确实很想攻击她。
但她下不去脚。
虽然踩花映雪头想起来很爽,但是司马琳只是想想而已,非要她实施的话……她会觉得很奇怪。
“踩我吧——踩我吧——踩我吧——”关键是地上那人还在不断的重复着,声音低沉好似诱惑。
“朕——”
司马琳吞了口唾沫。
她一方面想要拒绝,另一方面,拒绝的话却着实不出口,她感觉越来越奇怪了,喉头耸动,差点忍不住动脚。
“朕不会允许的!”她猛然用把自己都吓一跳的音量大声的说了出来,一旁面露不解之色的玉琴秋和地上的花映雪都被吓了一跳,花映雪做出一幅相当委屈的样子。
“臣只要这个……陛下是不愿给臣奖赏了吗?”
“不给了!”司马琳任性的说道,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这反应已经脱离了皇帝的范畴“快走快走,朕要睡觉了!”
花映雪带着那委屈的表情转身离开。
司马琳叹了口气,转头却看着玉琴秋眨巴眨巴她那双红眸盯着自己。
“怎么啦小玉?”司马琳柔声询问,要是自己也有好感度的话,玉琴秋肯定是最高的,上官微凉排第二,花映雪好感度低于宫门外的太监。
玉琴秋一下子躺倒在地面上。
“臣看雨争春想要陛下踩,花映雪也想要陛下踩,难道被陛下踩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臣也想试试,臣可以试试嘛?”
司马琳在一瞬间呆滞。
。。。。。。
宫廷外,花映雪带着委屈的表情走出门外,她走着走着,背逐渐打直。
她那委屈的表情慢慢的从脸上脱落,伴随着眼眸里的色彩,她忽而驻足,看向某一处方向,那里有一个笼子,笼子里装着一只鸟儿。
她轻轻的笑了笑,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去,继续往宫门外走去。
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到最后差点压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