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洛风被师兄的敲门声吵醒,一直以来,他都是整个山门里起的最早的人,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洛风只感到怎么睡也睡不够。
纸窗投下有些刺眼的一方阳光,带着临近正午的温度,提醒仍然闭着眼睛的洛风,无论现在是什么时候都不早了,是时候睁开眼了。
「这是?」
洛风习惯仰面朝天睡觉,睁开眼,不是床对面的柜子或几步远的墙面,而是两个颇为暧昧的弧线和它们投下的影子。
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那弧线之下的颜色雪白如凝脂,甚至还有一两点若有若无,被被子遮盖的红晕。
真是个「雪峰尖上斜红阳」。
「啊?!」
洛风掀起被子,那弧线分明是年轻女子的酥胸,是只有他在夜深人静之时,就着窗外不算明亮的月光,偷偷翻阅的春宫图里才能得见的无边春光。
咚咚咚。
敲门声急躁了三分,二师兄是个性格直率,做事直来直往的人,如果是他的话,有可能会直接运气撞碎眼前这扇门,将他提着扔到院子里干活。
这该怎么办啊?
根本,完全不清楚情况。
洛风裹紧被子缩到床与墙之角,眼神慌乱,在狭窄的房间里四处游移,真想找个缝藏起来先。
没错,装病,慌称自己身体抱恙,是个好办法,这样一来,不仅能解释一向早起的自己,为何偏偏今日迟至临近正午时分都还没踏出屋子,还能暂时换来搞清状况的时间。
敲门声愈发不耐烦,声音闷沉,想必对面之人力以蓄至三成。
「师兄?——咳咳——」
为何自己的声音如此娇弱无力?!
如果光是说话就被师兄抓包,发现自己不对劲,那就真的完蛋了,其他人定会以为这具身体的主人把自己杀害,或者自己私藏女眷,别说能不能留在山门,就是自身性命也难以保全。
「怎么,洛师弟,已经快到午时了。」
究竟是因为房门的隔音太好还是师兄太粗枝大叶了一点。
将计就计吧。
「师兄,我头昏脑胀,恐没法参加今日修习,代我向师父请安,帮我请个假吧。」
对面沉默了片刻,恍惚间,洛风差点就以为自己露馅了,双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被子,冷汗浸透被单。
「哦,好。」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洛风还是等了十多分钟,看着没锁的门,不敢想象,这漏洞百出的谎言竟然瞒天过海了。
第一件事,洛风跳下床,罔顾自己身前碍事沉重的胸部裸露在房间里,也没蹬上鞋,径直将门锁上。
虽然对于自己的师兄师弟们来说,这锁具轻轻运功就能轻松击碎,但听到那声音,洛风终于长舒一口气,放宽心坐在床上。
缓过神来,洛风终于得以细细端详这副身体,向纸窗投出的阳光张开手,手指修长白皙,裸露手臂更是一如深潭白藕,白润透亮,皮肤似乎吹弹可破,长发如闪亮墨瀑。
甚至就连这媚骨的关节处都是淡红的素色,一般的画匠恐都没法调出如此可爱的颜色。
但是除此之外,这副身体却异常强壮,匀称,稍微丰韵的身体比洛风原本那男生女相的身板结实不少,练剑训练上几个时辰也不在话下。
「真是副厉害的身体。」
差点忘了。
洛风打开柜子,招来最宽松的衣服穿上,虽然但是,洛风还是没法把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扣上。
擦亮柜底铜镜,没错,脸也一样好看到令人窒息,超脱凡尘。洛风感觉自己的双颊隐约发烫——看着「自己」的身体害羞脸红起来,洛风也心生奇怪之意。
接下来该想想怎么办了,反正以现在这模样示人绝对不行,师兄和师父恐怕会在自己解释之前把自己关进牢房十天半月。
找到自己为什么变成这副样子的原因?或者变回去,那就更是遥遥无期了。
「嘶。」
洛风搅乱头发,踱步了几趟后,郑重的坐回了床上。
「那就只能逃跑了。」
先走小路下山,然后沿着云河混进千澜州,随便找个落脚的地方找点活干,虽然从来没当过女人,但怎么着也不至于活不下去吧。
洛风便想便收拾细软,斗篷,换洗的衣物,行路采药用的箱和纸伞……一件一件不知不觉间铺满了整个房间。
还在收拾的时候,一道光线渐渐扩大成一块长方光斑,打在房间的地板上,只见那光斑之后,显示出一个高挑端立的影子。
「师弟,我来给你端药——」
是大师兄的声音。
大师兄自由散漫,做事却一贯雷厉风行,而且和二师兄不一样,就是再小的秘密也瞒不住他那双时常笑意盈盈的狐狸眼睛,从小到大,洛风一直被大师兄收拾的明明白白的。
如果是他的话,就完蛋了。
「你是谁?」
洛风猛然回头,但见大师兄端着药站在窗前,高马尾下眉梢平静锐利,就和他平静的语气一样,明里暗里藏着锋利的刀剑,能保护亲近之人,更能诛杀冒犯山门的恶徒。
洛风刚想逃跑,两道幽光便在眼前闪过,削去了两根她(或者他?)的发丝。灵剑钉在门板上,警告她别再打逃跑的主意。
「我是洛风,大师兄,我……」
「呵呵。」
药碗放在窗台,连一滴也未洒出,大师兄的双瞳蓝光闪烁,数十把剑从空气中凝聚成形,宛如囚笼将洛风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清濯贼女,扯谎也如此不着边际。」
「我当真是洛风……」
像一记巴掌一样,一道青锋划破洛风左脸,不断逼近的其他利剑更让洛风动弹不得,只能站起,踮着脚尖尽全力躲避。
「你究竟将我师弟缚于何处了。」
这种时候完全没法解释了啊。听天由命的闭上眼睛,这种完全没法预料的事变到底该怎么收场啊。
「不说?那就对长老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