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一停,少年从阴影中弹出几把亮银飞刀,那速度极快,仅是看到再行闪躲必然会被钉到墙上,幸运的是洛风凭直觉,赶在那飞刀之前便探身翻滚出去。
三把飞刀发出闷响,它们皆是瞄准胸**出的,扎入墙中足有一指多深。
洛风刚转过头,就被少年势如竹芒的直拳逼无处可躲,只得交叉双臂硬抗,被打到向后滑动,脚跟抵至墙根。
但对面那少年攻势凶狠,不依不饶,向后跃攀墙上,足下踏出猎猎风声,从另一侧再行进攻。
「灵枪……」
洛风分出手来,想要捏出灵力尖枪反击,却忘了自己已然变成他人,那些法术皆无法施展。
一拳打中洛风小腹,时间似乎暂停一般,洛风眼看那少年另一只手摸向身后墙上的飞刀,双瞳冰冷无光,看样子下定了至洛风于死地的决心……
「虹儿?」
少年听到这声呼唤后,将要刺入洛风胸口的飞刀停在了那琴弦束的铃铛前,双瞳重新点亮了常人应有的高光,不再似当初那般满怀杀意。
「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是我起的啊。」
「恩人,真的是你?」
「正是——我就是洛风。」
飞刀脱手,少年更贴近一步,双手正欲捧上洛风的脸,身后便冒出一条赤红色的狐狸尾巴,左右摇晃起来。
「恩人,您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在洛风模糊的印象里,自己上次遇见这天真却强的惊人的狐妖少年时,还是在满天的大雪里,蜷缩在老树根下的瘦弱小鬼。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吗。
「这个……自从恩人您救下我之后,我就下山去谋生路了,很多人都不会收狐妖做工,我自己除了打架也不会别的了,而且这里还需要些能看破术法的保镖……」
「所以你就来青楼当看场的杀手锏了?为什么不去别的大城里的妖街谋生。」
他看上去低落了三分,无奈伴着叹息吐出:「我也不想离山上太远,不然就没人会给母亲扫墓了。话说回来,恩人,您怎么要伪装成这副样子。」
洛风看起来比狐妖虹儿还要无奈,不甘,困惑和这几天的恍惚像一团乱麻,洛风有一句没一句的给虹儿理清楚后,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就快过去了。
「原来如此……我听说我们一族有一个求必应塔,既然是术法,就有接触之可能,也许恩人可以去试试。」
「但是在此之前我还要完成长老的任务啊。」洛风哭泪横流,重重砸了砸桌子。
「那都是些什么狗屁任务啊,绝对是大师兄那个家伙想出来的馊主意。」
「额哈哈……恩人不要太难过吗,起码这些任务都不必伤人,对吧。」
「还好。」洛风又喝了一杯酒:「只是可怜了那个被我变成的女掌门了……」
一周之后。
就在洛风和虹儿聊至深夜的青楼东边,湖边的清濯门大院,女掌门明澜刚完成何家的押送之托,端坐在凉亭里调制抹茶。
茶沫随玉手轻调缓缓上泛,湖风清新,摇晃着远处石桥边那棵棵杨柳和朵朵荷叶,明澜稳身不动,任凭护身符的飘带如水中游鱼招展,香炉的白烟在碧空留下长痕。
「掌门。」
明澜侧脸相应,虽然看似高傲,但她的眼神又让人自心底感到一股被关怀和在意的温暖,对于一个过于年轻的掌门来说,她已经将自己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做到完美了。
「那个冒充您的人……最近弄出了不少动静。」
「流茗,请说吧。」
扎着圆发髻的少女表情扭曲,开始一件件说起来:「她先是联合山凌的那群乌合之众骗走了满车奇珍异草,又栽赃给咱们和何先生了。」
「这事我早就知道了,他们沈何两家的家丁都在菜市打起来了。」明澜拿起杯子,看起来云淡风轻。
上午,沈家骂的很凶,那群家丁们拿着棒子叫骂了一整路,围观凑热闹的百姓围聚一团,几乎万人空巷,何家想要解释却解释不通,声量小,不容欺就挥棒打了起来。
结果当然是惨败。
更多何家人和沈家人打做一团,到后面,其实也无所谓真相是怎么回事了,大家只知道是明澜惹得祸,招致一家不平,损失惨重,另一家被狗血淋头,白打一场。
刚刚赶到,还被官府的人赶回去,狼狈的绕城白跑了一趟。
「然后,她在青楼调戏风流女子,喝了个大醉后一分未交骂了出来。」
对啊,还有这件事,去青楼去就去吧,还乱喝酒,乱喝酒喝就喝吧,还不给钱,不给钱就不给钱吧,还骂了几个望族的公子一顿。
刚才找上门来,明澜不知道花了多少礼品,赔了多少不是才勉强了事,明澜想说是有人假扮,对面偏偏一口咬死和自己一模一样,想到这里明澜的眼角抽动了起来。
「我也知道了。」明澜轻轻喝了一口茶,额头上似乎跳出一两道青筋。
「还有,她还在赌场出千,告发了一众流窜的匪徒。」
赌场,匪徒,真不知道这个缺德的家伙是怎么活下来的,虽然他干的事自己也希望有生之年能干一遍,把那些压榨百姓的商帮,欺男霸女的恶人揍一遍。
但,现在,明澜真希望他千刀万剐,顶着女身被那群歹人轮番凌辱致死,在让自己把他提出来看看这,压,根,不,是,她!
「继续说。」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他干的,一个说您十恶不赦的童谣传开了,现在满城童稚都在……」
啪嚓。
茶盏被明澜捏碎了,碎片从明澜的指缝掉落。
「将他们那群山凌杂碎赶去别山的计划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
「好,跟姐妹们说,明天出发。」
「是……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