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想!

作者:加密香料 更新时间:2024/11/25 2:27:27 字数:3430

随着“砰”的一声门被关上,叶莹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我觉得这很可能是我认识她以来,把她得罪得最彻底的一次。想到这里,我满怀悲愤的看向正锁着我一只胳膊的始作俑者。

她这张脸简直就像新街口那几家高档点心店门口海报上印着的霜糖蛋糕,让人按捺不住想咬上一口。因此每次看着这张脸,我都为自己知道她皮囊底下的真面目感到由衷的遗憾。

“你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你难道不喜欢我这样?”

她用一种“我还不清楚你那点心思”的眼神和我对视。虽然现在的处境让我可以蹭到她的胸部,这会让大部分男生觉得仿佛升入了天国,但我必须严正声明:在这一问题上,我属于少数派。我现在一点也不感到舒服……至少没那么舒服。

“你赶紧松开,难道你不害羞吗?”

“重庆分子都像你这样无趣吗?”

她松开了我,同时,那松软酥麻的触感也从我的感知系统中消失,匆匆来,又匆匆走。

“看看这个吧。”

她把包着的那个盒子放在桌上。那是一个看起来蛮精致的木质和制食盒。

她取出食盒的最下面一层。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取出来的应该是天妇罗之类的。不过,和她相关的事情几乎就没有一般的。

她从中取出一叠文件递到我手上。这些全都是日本人的信息表,说得精确一点,是几个日本青少年球员的信息表。

“你从哪里搞来这些东西的?”

“要你管,保证错不了就行。”

我浏览了几张文件,无非是一些年龄、姓名、过往战绩一类的。这是中锋,那是后卫。从文件左上角的黑白照片来看,他们一个个显得非常不好惹。

“诶!这个人……”

我端详着其中一张照片上的人脸,越看越觉得熟悉。这人不就是之前早到打扫教室的那个吗?

“怎么,你认得他?”

“不算认识,只是之前见过这张脸,所以有一点印象。”

“可惜,我原本还以为这次你自己就会抓重点了。”

她刚才说的“重点”这个词可以有两种解释:一是这个人是比赛的关键点;二是这个人就是她要求我在比赛中做掉日本队的原因。

我沉声问道:“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为什么这么问?某人不是不在意我的事吗,毕竟我们才认识几天啊~”

她那副阴阳怪气中夹杂着报仇快感的样子,真让我恨不得把几天前的自己掐死。不过,她这个态度也表明了我的猜测大概是对的——他们两个之间确实有点特殊关系。

“你不会是为了给他使绊子,才给我指派这个任务的吧?”

“也许吧,谁知道呢?你用不着了解我,毕竟我们才认识不到七天~”

啪!(一巴掌打在几天前的自己脸上的声音)

“别别别!我是想说,如果你的目的是要教训他,那我直接给他找点麻烦不就行了,用不着兜足球赛这么大一个圈子。”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实在办不到我派的任务,所以才想在我这讨价还价?”

“也没有吧,主要是你这个任务实在是……”

“没事,我不喜欢强迫人。”

她比出一个“六”的手势挂在耳边,装作打电话的样子:“憲兵隊ですか。重大な報告があります人。”(您好,是宪兵队吗?我这边有一个重大情况。)

“诶!别别别,我跟你开个小玩笑。”

“你最好是真的只是在开玩笑。”

她冷冷地瞪着我,难道这种方式看人能让她感觉到快感吗?

“你给我打起精神,为了弄到这些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你知道所谓的蒋介石笑话吗?”

“那是什么?说来听听。”

“有一个日本军官,想要借助军统的手除掉一个自己的竞争对手。于是乎他就抓了一个特务,开出日军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作为条件。结果特务听了摇了摇头,说:‘我不要你们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你把你的金表给我就行了。’日军军官感到很不可思议,反问道:‘你心里没有一点点责任吗?’特务反问道:‘你看蒋介石有一点点希望吗?’”

“我觉得如果把这个竞争对手明确成是海军马鹿,在真日本人听来会好笑得多。”

“知道了,下次我会改良的。不过你不觉得这个特务很可怜吗?”

“我不如回答一下你真正想问的问题吧。”她双手抱胸,对我投来鄙夷与玩味并存的视线,一字一顿地说道:“我 一 点 都 不 可 怜 你 哦~~”

这女人实在是无懈可击到让人感到绝望。那天美国人看到珍珠港上的爆炸时,大概也是我现在的心情吧。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好了,还是来说正事吧。”

鹰司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些东西的来路恐怕不太干净。”

“整个共荣圈没有几块是干净的。”

顺便一说,繁荣的地方和干净的地方占比应该差不多。

“所以你才要搞刚才哪一出,把无关人员都清理出去。”

“嗯,你也不笨嘛。我原本以为你会在心里想,‘诶呀,她这么做是不是喜欢我’这一类无聊的想法。而且无论怎么看,你现在都不会有和小女生打情骂俏的时间。”

“你刚才的话对我,对她,都未免太冒犯了。”

听闻我的抗议,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答道:“哦,那真是对不起了。”

对不起有用的话,就不需要宪兵队了。

“你这个歉意未免也太过敷衍了。”

“那只是对你。之后,我会对那个女生坐下来诚恳地解释的。”

看她的表情,就算是鼻子一向灵通的我,也没有闻出说谎的味道。看样子,我在她心中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消极公民,而是在消极的领域非常积极,享有更多的反向特权。

“刚才扯远了。为什么你要说这个人是重点?他很厉害吗?”

“相当厉害。而且……”鹰司低着头沉默了一小会儿,好像在思考要不要把接下来的话告诉我。“以日本的视角来说,他确实相当厉害。”

闻听此言,我下意识看向名字一栏,上面写着“谷田あきらです”。

“看战绩还真是他往期进球最多。”

鹰司默默看着我不说话,从眼神中很明显能读出她在做某种挣扎。很明显,她在纠结下面要和我说的话。

“你有话就说,没事的。无论什么可怕的内容从你嘴巴里出来,我都不会太惊讶的。”

虽然是比较欠的词句,不过还是成功达到了给她台阶讲话的目的。

她听完我所说的话,没有不悦或抗议,顺利地踩上了这轮台阶,缓缓开口:“你知道谷寿夫吗?”

这个问题我当然知道。我知道得清清楚楚。当年攻陷这里的战役中,最为突出的一支军队就是这个人渣指挥的。现在,每一个小学生也都知道他是英雄,在驱逐英美帝国主义中奋勇当先的英雄。这些故意的事情真相,我绝不会忘记。

我点头表示认可。

“这家伙是他的族亲。”

听到这条消息,我感到一阵没来由的不适感冲上头顶,弄得整个人身上找不到一点立得住的关节,索性倒在椅子上才勉强问道:“为什么特意告诉我这些?”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折腾一大圈的原因吗?我就告诉你,我看他们叔侄俩不顺眼,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我低着头没有作声,只是坐着,低着头消化着精神上这块不知从何而来的苦胆。鹰司走到我面前,我能感觉到她低着头看着我。

“我问你,你恨不恨我?”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好吧,我问你一点别的,你觉得抗战输了吗?”

“你说的是抗击英美的大东亚战争吧。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你个死重庆分子,在我面前就别装了好不好。”

“……”

“我听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位语言学习能力很强的先生说过另一位老人的一句话,我非常喜欢。你想听吗?”

我有气无力地回应道:“你说吧。”

“他们要打多久就打多久,一直打到完全胜利。”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淡淡的笑容还是那么漂亮,不过这一次我感觉到丝丝异样。硬要说的话,觉得她像一个小小的红太阳?在我旁边把我刚才冰凉的四肢烤得暖烘烘的。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转而一本正经道:“旗人说亡国罪加一等。”

她对我投以一种轻度鄙夷的眼神(应该是目前所有鄙夷里最轻的了)。

“你真是一点都不会和女生说话。你现在想一想,底下的冤魂看到那场比赛,看到他们叔侄温馨的一幕,他们会怎么想?重庆的他们会怎么想?云南的他们会怎么想?更重要的是,那个偷偷藏起勋章,在心中默默记下了那些事的你自己会怎么想?”

听完这番话,我感觉刚才那种不适感彻底消失了。同时我明白了两件事:一,我刚才之所以难受,其实是被吓到了。我害怕的不是那个老东西,而是当他们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什么都不做或者做不了。现在,一条战线在我面前清晰地浮现,我便一往无前即可。二,那天打断她做真正的自我介绍,绝对是失策。

趁我愣神的功夫,她踢了我的小腿一脚。

“看看食盒另外两层吧,不然会后悔的。”

“谢谢。”

这次“谢谢”是我此生最真心实意的一次。

“你这家伙……竟然这样!就给我好好努力!”

说完,她便走向门外。

我没有挽留的意思,翻腾起那个食盒。其中一层里是一个校长室的公章。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狐假虎威强征我想要的壮丁了。至于另一层,是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副对联:

上联: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下联:哀亡国怨易,行复国道难。

横批:道阻且长。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格律文法一塌糊涂!别人写的我肯定扔进垃圾桶,眼都不眨一下。不过,先收起来好好保存吧。这仅仅因为她是日本人,要求比较低,仅此而已,不要多想!

这时,她突然又折返回来,在门口对我喊道:

“我折腾这么多,还有我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给我看不顺眼的人找麻烦,仅此而已,不要多想。”

“谁有多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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