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核导弹在地平线下喷涌而出,我们所熟知的生命将不复存在。”
世界大战没有战胜战败之分,导弹从天而降的时候,每个人都在跪下来祈祷。
战争双方同时拥有核武器的最终结局就是几乎疯狂的殊死一搏。原本被强者穷追猛打的国家在战争后期二次崛起,凭借突飞猛进的卫星武器技术,几乎一度扭转了其他联盟国家具有压倒性优势的战局。在持久的战争中,原本紧密相连的联盟国家之间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摩擦。在这段历史的分支上,反恐怖主义战争逐渐演变成了几大超级大国为争夺有限土地资源和世界主导权利的分裂战争,而为这场战役画上句号的事件,便是“寂静之春”战役:超过四十枚核武器同时在世界的不同地方降下毁灭,那些已经被折磨的千疮百孔的势力,也撑着最后一口气,报复性的发射了所有留存的导弹武器.........
在“尘埃”(Dust),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能清晰的了解整段历史了。纸质书在三百二十多年前就成了古董,后现代2106年,随着最后一本纸质书籍堕入火焰中化为灰烬,这曾经是地球上最重要的知识传播媒介就此灭绝。
不过嘛,书籍这种没法在末日里用于充饥的无用物,消失殆尽也不奇怪。
苏黎尔·阿沃尔便是拥有这种固化思想的人之一。此刻,后现代2262年风暴中期,她正站在一口巨型坑洞边上时,忽然走神想到了这些关于灭绝事物的传说。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史前存在的化石呢,如果有,那就赚大发了。作为拾荒者的苏黎尔自然而然的想。有关后现代之前人类的信息都很宝贵,那些领主总是愿意花上一笔天价酬金去交换那些看上去一点都不起眼的东西。很多拾荒者都通过挖掘史前物品一夜成为“尘埃”这片贫瘠之地中坐拥大量财富的小头目,只可惜苏黎尔挖了六年,从自己十二岁开始挖到今天十八岁生日,从来没有运气爆棚挖到过什么特别值钱的玩意;她每天都幻想自己能通过挖掘遗迹一举成名,成为“尘埃”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她取下护目镜,用自己身上唯一值点价的光学望远镜朝深渊的底部看去,却不想这坑洞深不见底的程度超出她的想象。
“不会真有什么好东西掉进去了吧?”苏黎尔嘀咕道,踢了踢脚边的一块碎石;石块掉进黑暗,并不发出一点回应。
废土中出现这种大规模坑洞的最大可能就是又有卫星掉下来了,不过真是那样的话,轮不到苏黎尔来探索,那些周围城市的领主就派挖掘部队来清理了。
苏黎尔又在坑边蹲了一会,知道狂风将她苍白色的长发吹得紧紧贴在她的脸侧,她才如梦初醒的起身,朝不远处的摩托车走去。
那辆青绿色摩托车是绍古缪洛夫大叔用机修替换零件给她拼凑起来的,她四岁就学会了靠这个东西谋生,直到现在,她还舍不得将它换掉。车子经过了张牙舞爪的改装,可以利用旋转爪形轮胎牢牢停在沙地里,尾部焊着一个铁环,苏黎尔打开储物盖,将提前准备好的铁链圈箍在环上,手一甩,铁链在狂风带动下,向无尽的深坑沉下去。
苏黎尔等了大概三十秒左右;她一直盯着手腕上误差高达两分钟的老式野战手表,几乎从铁链离开视野开始,她憋着一口气,差点没把她憋死。铁链坠地在金属之间弹跳的擦音模糊的传回她耳中,令她为之一振;金属,说明这底下肯定有什么东西需要大量金属制成的外壳严加保护,通常对于拾荒者来说意味着一笔宝贵的财产。
事不宜迟,苏黎尔掀开篷衣,将腰部的空降套环锁到铁链上;以防万一,她从车座下掏出一把无比古老的武器———斯登MKII冲锋枪,在废土中唯一能给予她安全感的东西。她用迷彩布盖住摩托,然后,小步助跑,熟练在半空擎住晃动的链条,整个人轻盈潜入坑洞的黑暗。
大约下降了将近千米的高度吧,迎面吹来的狂风骤然变弱,苏黎尔踩住链条,将速度减小到刚好着地的程度;这种事她干过成百上千遍了,轻车熟路的一个翻滚,她将自己完美的埋在沙丘里,趴了几秒,确定没有其他接触后才跳起来。
她猜的大差不差,这个底下坑洞不仅奇深,而且大到超乎想象,就像她还是个留存有天真的小女孩时在P.I.T(Pop-up Interactive Tablet 弹出式可交互虚拟板)上的荒野童话里看到的那样。
苏黎尔检查了一下枪械;自由枪机简单粗暴,承受剧烈撞击和沙尘侵扰后仍然可以正常工作,维修简单方便,这也是她选择在激光武器发达的时代持有一把老式冲锋枪保护自己的原因。弹药不多,但愿这底下没有儒勒缇卡(一种爬行动物,类似蛇)或者其他什么鬼玩意。苏黎尔在心中默念。她缓慢的在阳光能照到的地方转了一圈,全是巨大的金属球壳残片,没什么特别的,和卫星的残骸并无两异。
她勉强辨认出错综复杂的电线网路中悬挂着一个控制台模样的东西,上面的按钮是那么完好,甚至还有苏黎尔几乎没见过的东西:由古老的玻璃制成的电子屏幕。一道光猛地划过苏黎尔沉郁的心:史前物品!发财的机会!
她后退一步,丰富的经验和知识立刻让她注意到了隐藏在岩壁和裂缝勾连的线组,末端连接一大箱供能套组,而后者被某种固定绑带束缚,无助的卡在突出的平台上。苏黎尔果断抬枪瞄准,点射了一两发;自制的子弹击中了弹性绑带,能源组应声落下,巨响同时扑起呛人的烟尘。
接下来就是看看有什么东西能拆下来带出去了。苏黎尔兴奋的扑到电池组旁边,如果这玩意还能用,那绝对会是她所知的市场上最抢手的物品,所有领主,甚至那位只活在传言中的“司令”,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它搞到手,而她自然会飞黄腾达;苏黎尔美滋滋的想。
她其实没期待这玩意还能用,但她只是轻轻的扫去了能源组表面厚厚的尘土,阳光笼罩着设备,而它亦然放出更耀眼的光芒。
“哇!!”苏黎尔着实被吓了一跳,仿佛是一架泰坦杀手全身的齿轮组都运作起来;苏黎尔沿着高亮的电线看去,悬挂着的控制台居然散发着荧蓝色,而且苏黎尔很肯定它在发烫,因为不一会,困扰着它的那些线条就冒着青烟,像蛇一样尖叫着烧断了,控制台稳稳落回地面。
“不会吧…..”苏黎尔轻声感叹道,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也许是因为今天是自己的成人生日?她怀揣着发财的痴梦和喜悦,回到控制台处。“这玩意该怎么用?”屏幕的光很微弱,苏黎尔基本看不清上面显示的文字,只是戴着手套乱点了一通,最后不耐烦的拍了一下———
远比刚才的震颤强烈百倍的颤动感从未知的远处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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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分析信号源:DODMKL77.81092:11】
【正在验证组成码:等待……】
【正在生成指令:】
【发送指令至:注射机械】
【正在分析注射物:】
【ADAM3:6cc:释放中】
【阿式OULAS:1cc:释放中】
【正在进行脑部元件复苏:正在还原器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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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开了眼睛,黑暗中,令人窒息的气味扑面袭来,几乎将她压倒。她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复苏的原因,她也没有听到一丝声音,或许只是周围太过寂静而已。
死寂,沉默,一群人的注视和一言不发。
过去她黑暗的思维堡垒中永远漂浮着这些影像,她每次都像一个实验动物一样被束缚在一个平面上,接受着所有的目光打量。
今天有所不同。她真正的,第一次的醒来了。
机械运转的摩擦被她敏锐的捕捉到,她在狭小的空间里扬起头,是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本能的注意;阳光,布满污浊的阳光,和她记忆大相径庭的阳光,苦涩随着光芒刺痛她灰色的瞳孔,无穷尽的在干渴的口腔间回荡。
是沙子。
她在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