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殊途
学校准备的活动和校外的祭典不太一样，大部分都是与学校课程有关的内容。数独、背课文、有奖问答......
这边有乐歆和巫紫阳两个学霸，大部分活动都难不倒他们，得了不少奖品。当然，乐歆的奖品基本都进了乐铃的口袋，期间许星辰也想来送些小玩意企图拉进他与乐铃的关系，但都被乐歆挡了回去。
......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他们已经换好了戏服，在后台紧张的等待上场。
"小铃儿，怎么办，我好紧张啊。"
巫紫阳把手放在胸口，似乎感受到心脏狂跳不止，脸色也急躁了几分。
后台人员来来往往，他们能听到舞台上主持人麦克风和台下观众欢呼鼓掌的声音，这非但没有缓解紧张，反而更为焦虑。
"没事的，我们只要按照平时排练的来就好了，十几分钟就结束的事情。"
乐铃一手拿着台本默默读着，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后背，轻声安慰。
"对了，你姐姐不是要来吗？有她看着你会不会好一些?"
"啊?铃儿，我本来都忘了，你干嘛还要提醒我..."
巫紫阳苦着脸，倒在乐歆肩膀上。
"这样不是更紧张了嘛..."
"会吗?"
"当然啊，你想想，如果你父母在台下看着你，你会不会更紧张?"
"这个嘛...好像也是诶..."
稍微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她把乐歆和巫紫月的定位混为一谈了。
巫紫月再怎么说也比巫紫阳长了好几岁，而乐歆于她而言更像是同辈，还是同班同学，自然是不一样的。
"那个，你们准备好了吗?接下来到你们了..."
就在这时，有志愿者小跑过来，提醒他们准备进场。
"到我们了吗?那走吧。"
乐歆摘下降噪耳机，合上台本，吐了口气。
乐铃站在舞台侧面，拨开幕帘朝外看，数以千计的观众坐在台下，掌声雷动，声如浪涌。
"接下来要出场的是，高二三班，话剧——《白娘子传奇》，掌声欢迎！"
在掌声的海洋里，她鼓着气，穿过帷幕，走到台前。
晚会环节是允许家长入校观看的，不过乐父乐母都没有空，所以她并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
"哇！这两个妹子好漂亮啊！"
"青色衣服那个我认识，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五哦。"
"三班的两个校花，你们居然不认识?"
"她们有男朋友了吗?你们觉得我有机会不?"
台下，随着掌声渐熄，灯光亮起，私语声响起。
白衣飘飘的乐铃和清尘灵动的巫紫阳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视线，许星辰和乐歆一下子就成了背景板。
她扫了一眼，在舞台右边的家长区里看到了巫紫月，正微笑着朝他们挥手。
"乐铃！紫阳！加油啊！！"
是萧颖，她不知从哪搞来一根荧光棒，卖力的在给她们加油。而旁边坐着的，是唐萧和魏恭，还有张小小。
这俩男生反而矜持，没太好意思像女生一样激情呐喊，同张小小一样，只是举着个手机录像。
萧颖和唐萧最近貌似走的很近，是贴着坐的。
再往前，同班同学，老师，校长,最前面维护秩序的志愿者......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站在舞台上是这种感觉，什么都能看见，一切尽收眼底，但又什么都看不清，眼花缭乱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冲击她的心神，一时难以思考，思绪凝滞。
"小铃铛?"
是他。
悄悄的牵起了她的手。
"没事吧?"
手上的力度渐重，她有了实感，回握，微笑。
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他们共撑油纸伞，与小青并立，对峙法海。
背景音乐和旁白适时响起。
白素贞面露焦急。
"法海大师，我知你法力深厚，但求你放过许仙，他与我情深意切，并无过错。"
......
如同彩排的一般，几人虽各有紧张，但还是很快进入状态，下方的观众也沉浸在剧中，不发一言。
"法海大师，我虽为妖，但自问从未伤害无辜之人，我与许仙情深义重，还望大师慈悲为怀，放我们一次。"
"白素贞，人妖殊途，你们之情义，有违天道，天理不容！"
殊途...天理难容...
她余光不自觉的看向台下目光炯炯的众人。
天理不容，他们呢...
"呸！臭和尚！你怎可如此无情?我与姐姐一心向善，你却一再相逼，真以为我们姐妹俩怕了你不成?"
"......"
"姐姐...?"
台上白素贞一时失了神，场上几人面面相觑，打着眼色。
"怎么回事？怎么不演了?"
"白素贞不会忘词了吧...?"
眼见舞台上没了动静，私语声再度响起，萧颖着急，台上其他几人更急。
小青微不可察的扯了扯白素贞宽大的袖口，但没能得到回应。
铃儿，别在这时候发呆呀!
噗通一声，许仙跪倒在地，满座哗然。
"法海大师，我与娘子情真意切，她曾舍身救我多次，您法力高强，悲天悯人，请成全我们吧！"
怎么回事?原本没有这段啊...
小青和法海捉急得想咬人，面对这突然加的戏份，他们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唉..."
一声哀转婉绝的轻叹。
"相公，你我情缘已尽，望你日后珍重。"
白素贞将许仙扶起，眸中千言万语，凝出一滴清泪。
法海小青心中顿时松了口气，总算回到正轨了。
法海高举金钵，不怒自威。
"妖就是妖，岂能与人同论......"
......
他们站在舞台上，鞠躬。舞台下的掌声，经久不绝，而他们的手，在世人的注目下，自上台起，至谢幕终，没有松开。
......
回到后台，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巫紫阳释然的拍拍她的肩膀。
"真是的，铃儿，怎么突然就忘词了呀，看来你比我更紧张啊。"
"...啊，是啊，太紧张了。"
"抱歉..."
她没有说谎，虽然那并不是她失误的主要原因，但确实是紧张的。
"呼，没想到站在舞台上这么吓人，我腿都软了呢。"
巫紫阳开玩笑似的捶捶腿。
"哦对对，刚刚还真是多亏乐歆了。"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拖了点时间，我们恐怕就穿帮了。"
说着，她拿手肘推了推乐歆。
"到时候请你吃饭?"
乐歆苦笑。
跟巫紫阳打交道经常就能扯到吃饭上去，在校内还好，吃个饭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但要是在校外，那吃饭前还得逛上几个小时，要不是有乐铃在，那就跟情侣约会没什么两样了。
"跟上次我欠你的抵消掉行不行啊?"
"哈?"
她愣了一下，不高兴的嘟起嘴。
"你什么意思?跟我吃饭很难为你吗?"
"这...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
他感觉头大，扯着面皮在笑。
因为乐铃在旁边拧着他的腰肉，好疼。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末见，嘿嘿~"
"走走走，铃儿，我们去看表演去，不要管这些男生。"
她把乐铃从乐歆身边推开，他暂时得救了。
......
拢共二十个班级节目，等到全部结束时，已经很晚了。校长致辞完，学生们有序的离开了学校礼堂。
教学楼中央的蓝色小帐篷经过改造，变成了小食摊位，若是学生们还有闲心，不想那么快回去休息，还可以再弄点夜宵小吃，度过完满的一个文化节。
乐铃和乐歆没有跟随大流，而是躲在了校舍后面的草坪小丘上，躺倒在地，看星星。
因为她说一晚上都跟一群人挤在一起，心里发闷，想要找个清净的地方缓缓。
"小铃铛，你刚刚真的紧张到忘词的地步了吗?"
他把双手垫在后脑勺后边，轻声调侃。
"胆子这么小可不行啊。"
她撇撇嘴，夜幕下，看不清脸上蔓延而上的红云。
"有一点点吧..."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
"还有?是什么?"
他好奇，歪过头。
她高举着手，透过指缝看那溢出来的星光。
"哥哥喜欢这个故事吗?"
"什么?"
"就我们演的那个，许仙白素贞..."
"这个啊，挺喜欢的吧。"
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动画片，叫做水漫金山，他一集不漏的看完了，因为里面的白素贞很漂亮。
"是吗...可是我不喜欢..."
"为什么?"
他来了兴趣，侧躺，只能看清她在黑中的轮廓。
她也放下手，和他相视而卧。
"因为人妖殊途，天理不容，还因为白素贞最后，败给了法海。"
"悲剧收场哦，很多人都不喜欢吧。"
"是这样吗?"
他侧头想了想，其实白蛇传也不止一个版本，再找找的话会有好结局也说不定嘛...
"那你应该早些说出来，我们可以换一个啊。"
他轻声笑，抬手拂了拂她额前的发丝，可惜，依旧看不清她的脸。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喜欢悲剧的故事啊。"
她以前看动画片时如果有主角团的角色死了，会哭，而这时妈妈总会跑出来，把她护在怀了，问是不是自己欺负妹妹了。
"其实有时候，悲剧结尾的故事会更美，不是吗?"
"可能吧，反正我不喜欢。"
她不以为意。
他心中默默记下。
"咕~咕咕~"
"诶?"
她摸了摸肚子，脸更红了。
他笑着拍拍乐铃的肚皮。
站起身，朝着还斜躺在小丘上的乐铃伸出手。
"饿了?小馋猫。"
"别想太多，走吧，去吃点东西，去晚了就没了。"
"嗯..."
还好现在是天黑，他看不见自己的脸，不然尴尬死了。
她把手搭了上去...
......
教学楼前的空地上，灯火通明，他们处在黑暗之中，一反在舞台上时的身份。
"乐歆，铃儿，你们跑哪去了?"
巫紫阳看见了他们，在人群中踮起脚尖，朝这边挥手。
萧颖抱着几包东西从一个小摊子外围着的人群里挤出来，额头粘着发丝。
"呜哇，挤死我了。"
"诶，你们也在，要一起吃吗?"
"那谢谢咯~"
乐铃接过，低头一看，是年糕。
"铃儿，来试试这个~"
"还有这个，这个也好吃~"
"等、等一下啦，我嘴里塞不下了!"
她嘴里塞满了食物，表情满是拒绝，但他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雀跃。
这样就好...
这样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