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姐:好的。
随后愈言就把那位医生的咨询室地址与联系电话发给了穆姐。
或许穆姐话里的那个母亲就是她自己,愈言不由得想到。
可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担心其他问题了,把手机放回桌面,继续苦想着晓凌的问题。
至于为什么他费尽心思的帮助晓凌,或许是他曾经被别人所帮助过。
愈言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感觉能帮就帮了,帮都帮了那就帮到底,其中参杂了些什么感情他也难以言说。
但他能够想象到一个冷漠的世界,人人都默不作声,人人都无喜无悲,即便路上的孩子跌倒了,过往行人都漠然地从他身旁走过,这样的世界是那么的冷寂,只剩下孩子的哭声在对抗着。
那样的世界令他感到害怕,既然有机会伸出援手那么他便也做这么一次好人吧。
他也没有更多的善心了。不过像是将跌倒的孩子扶起来这种事情他还是力所能及的。
晓凌拿着上次穿过的睡服走进了浴室,随后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那是衣服与身体摩擦的声音,愈言的脑海里竟止不住的开始遐想了,该说是青春期的少年吗,想象完全无法止住。
失礼了,失礼了。心里默默念着。
于是在水声传来之前,愈言就已经走出了家。
“我去外面买瓶饮料。”只留下这么一句。
便利店与自助售货机,愈言习惯性的走向了自助机旁,买了罐牛奶跟无糖绿茶,牛奶是买给晓凌的。
他靠在沙滩外围的围栏上,喝着绿茶望着着黑漆漆的天空,以及些许残缺的月亮。
不久前他也还是个跟超市与收银员交流都会感到胆怯的人,想到饭店吃饭都需要在门口徘徊许久直到做好开口的准备,才走进店里。
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年幼时期的他认知里世界是那么的美好,到处都充斥着吸引力。
现如今越是长大越是对外界充满了恐惧感,反倒是有些畏手畏脚了。
他的人生很倒霉,在一个对未来怀有无限憧憬的年纪遇上了足以摧毁他整个世界的恶,就如同前一秒还是朗朗晴天,下一秒却只剩下无尽的黑夜了。
周遭一下子都变得黑暗,曾经那些看着和蔼的笑容都变得那么的讽刺。
那些原来都不是简单的微笑,而是嘲笑。他们都在幸灾乐祸。
没有一个人愿意拯救他,没有人愿意充当一个光点,施舍他些许光亮。
或许是在黑暗中呆久了,他自己也渐渐习惯了,最后连他自己都要与黑暗融为一体了,阳光变得刺眼,社交变得无谓。
不依仗别人的光自己也要活下去,哪怕他那时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但这仍是他的目标,他从那时开始就一直往这个目标前进。
他主动去寻求了心理医生的诊断,自己的心理究竟被黑暗侵蚀到何种地步?他自己无法察觉。
根据心理医生的建议,主动去改变了自己,从连说话都缺乏勇气,到能够自己到咖啡馆点上一杯咖啡与店长有一句没一句的泛泛而谈。
到了现在哪怕他还是没能成长为能够照亮他人的太阳,可即便是一轮残缺的月亮他也愿意分享他微弱的光亮。
他很倒霉,但世界上还有许多更倒霉的家伙。
他想他那微弱的一点点光亮是否也能给予他人一些庇护呢?
这种感觉就像是庇护曾经的自己那样。
原来是他是以这样的心情去接受晓凌的吗。
愈言恍然大悟,视线里的月亮已经躲进云层中了。
于是他低头打开手机,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把剩下的绿茶喝完,丢进可回收的垃圾桶里,便踏上回家的路。
回到家,晓凌已经沐浴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洗过澡的晓凌皮肤上散发着微微的红色,身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水汽,像是朵娇艳的水莲花,引诱起愈言心里的阵阵涟漪。
愈言把手里的牛奶递给她,就也去洗澡了,上次就是因为没有好好洗澡只是简单的擦了擦身体才发烧的。
然而他还是无法忽视晓凌的存在,同龄的美少女正在他家的客厅里,喝着牛奶倚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电视节目的声音无不在提醒着她的存在。
即便有些难为情,愈言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把澡洗了。
以至于他从浴室出来时,晓凌还以为他忘记带衣服了,看见他已经穿上了睡衣才明白是洗完了。
愈言坐到晓凌旁边,见她还捧着牛奶,用吸管小口小口的喝着。
在晓凌身上他总是能发现一些孩子气的地方,这与之前映像中的高岭之花有些出入。
这样想来不免让他感觉羞愧,曾经在了解晓凌之前,他也仅凭着表面的信息就觉得晓凌跟他完全不是一类人,觉得她过于耀眼以至于有些刺眼,大多数时都对她避之不及。
对此他深感抱歉。
现在看来她身上已经没有那种冷冽刺人的气场了,那种冷仅仅是她有些笨拙的体现,有些缺乏常识的,还有点可怜兮兮的。
让他不由得产生几分怜爱。
“明天我还要去上班,你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
虽说是这样回答,但愈言倒是从她那不停闪躲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什么。
“那要不要继续跟着我去咖啡馆?我想老板不会介意多一个漂亮的吉祥物的。”
“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怎么会,不如说你在生意反而更好了,而且午饭也能一起吃,呆在家里你也许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看上去晓凌已经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了。
“好,我会努力的做好那什么吉祥物的。”
显然她甚至连吉祥物这个概念都不太了解。
周日的早上如约而至。
像是被照进来的光线所启动,愈言的大脑渐渐开始运转,睁开眼,拿起茶桌上的手机。
6:03
庆幸这次没有睡过头,没有像上次那般暴露出自己最为薄弱的一面给客人看到。
考虑到家里还要其他人在睡梦中,愈言轻手轻脚的在家中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