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那种沉闷的撞击声并不像是从外部传出来的,更像是在脑袋里炸开一般,把付泽从混沌的状态之中拉了出来。
思维逐渐变得清晰,付泽下意识地用手摸向自己的其它部位,手自然是在的,脚也没出事,身上也没有缺一块少一块,就是一处疼痛或者不舒服的地方都没有,连衣服都还是那件大衣。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可他分明记得将视线从许秋蝶身上抽离的那一刻,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辆大货车朝着他驶了过来。
那么近的距离,付泽想不出除了虚化还能怎么躲。
而且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那他现在躺着的地方又算什么?
那种触感既不同于家里柔软的袭梦丝,也不像医院那种介于软硬之间怎么睡都不太舒服的病床,有点像是打地铺的感觉。
而且躺着的时候隔着衣服付泽没感觉出来什么,但是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的时候立刻就察觉到垫在身下的东西有些扎手。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大致能分辨出这作为床垫的东西是某种干草捆在一起制成的,掀开干草垫,下面露出的是泥土累成的高台。
近处的东西都看得差不多了之后,付泽又将目光转向了四周。
清一色的青灰色墙壁,很多地方的涂料都已经脱落了,露出了里面杂乱无章地堆砌在一起的石块,地面一眼望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某个用石头圈起来的地方,那里应该是个火堆,里面还残留着草木灰和燃烧过的痕迹。
这个地方,说是房子的话未免有些太寒酸了。
付泽吸了吸鼻子,倒是没有什么怪味,就是空气依旧是那么的寒冷干燥,但是却感觉稍微沉重了一些。
或者说是浓稠,就像最后和许秋蝶呆在一起时的那样。
付泽打了个喷嚏,忍不住发了句牢骚。
“猫的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在稍微冷静了一点之后,付泽结合现在所处的状况得出了一个很荒谬的结论——他穿越了。
仔细想来,许秋蝶最后说的那句话是“召唤魔法·异世界穿越卡车”,如果那魔法是真的的话,那被传送到异世界什么的也很正常。
这么一想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才怪!
“现代社会的监控手段那么发达,要是真有魔法的话即使偷偷使用也早就被人发现了吧,魔法师什么的也肯定早就被拉去做成切片研究了,不,说不定那些科学家还有政府高层什么的本身就是魔法师。或者说我周围的人其实都是魔法师,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就像《楚懵的世界》里那样。”
“而且为什么会是我被传送到异世界来呢?因为我是特别的?哪里特别了?难道说是因为三十岁?确实有三十岁还保留着童贞就会变成魔法师这种说法,原来是真的啊,但以这种方式变成魔法师未免有些太曲折了。话说这要是真的的话,被卡车撞了就会被送去异世界之类的传言也是真的咯。哦哦哦哦!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对吗?说不定我只是被撞昏了,现在也只是在做梦,也有可能是直接被撞死了,灵魂升上了天堂,不,这环境怎么看都更像是地狱吧。”
在得出那个荒谬的结论之后付泽的脑袋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随后便开始了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越想思维便越混乱,就这样陷入了恶性循环。
直到某个瞬间他想起了一句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三十岁的自己是否真的变成了魔法师,自己是否真的被卡车传送到了异世界,付泽只需要实践一下就能知道答案了。
思及此处,付泽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用左手遮住了自己的左眼,右手画了一个大圆伸向正前方,顺便将自己大衣的衣摆撩了起来。
这是他还在读中学的时候研究的最佳施法姿势,本以为会雪藏一辈子,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重见天日。
“召唤魔法·异世界穿越卡车。”
付泽十分稳妥地选择了许秋蝶施展过的疑似魔法的咒语,但是在他念完之后什么也没发生。
“难道是因为情感不够充沛,”付泽只好清了清嗓子,又重新喊了一遍,“召唤魔法·异世界穿越卡车!”
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生。
“果然是在做梦吧。”付泽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召唤魔法·异世界穿越卡车!”
付泽打算的是搞一手奇袭,趁魔法没反应过来其释放出来,但是依旧没有任何的卵用。
“烈焰魔法·爆裂火球!”
“狂风魔法·风刃疾走!”
……
付泽又试了好几个自己杜撰的魔法咒语,但是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这下他是真的放弃了。
“大概这就是个梦吧,我在梦中也是没什么魔法天赋啊。”
在感到遗憾的同时,付泽也稍稍地松了一口气,至少他刚才那副傻里傻气的试验模样没有被人看到。
“终于结束了吗?”
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付泽吓了一大跳,他下意识的就把目光朝着声源处——也就是这个房间入口的方向投了过去。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框后面探了出来,目光正好和付泽的目光对上。
那是一双紫色的瞳孔,还闪着犬科动物眼睛般水润润的光泽,像是刚哭过一般,再加上那有些幼态的圆脸,格外惹人怜爱。
“你是在测试你的魔力有没有恢复吗?成功了吗?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发生?”
少女走进了房间里面,问题如连珠炮一般朝着付泽袭来。
紧跟在少女身后的是另一位少女,两人的打扮都差不多,打着补丁的斗篷遮住了整个身子,杂色的布匹当作头巾裹住了额头,只露了一张脸和几缕夜色的头发出来。
从面容上能够看出二者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双胞胎,只不过后面一位少女的脸要更成熟一些,身高也要更高一些,看样子是双胞胎姐妹之中的姐姐。
“你一定是很厉害的魔法师吧,我听说那些厉害的法师都穿着很长的袍子,还留着很长的胡子,你虽然没有胡子,但是你的袍子很长,虽然也没有长到会拖到地上的地步。”
妹妹叽叽喳喳地说着,一边说着一边将沾在斗篷上,头巾上的雪纷纷抖落,那动作像极了刚从水里爬上岸的小狗。
付泽想起了自己刚到学校那天,班上的学生也是这样将他围住,七嘴八舌地和他说话。
“凯瑟琳,这位……魔法师先生恐怕才刚醒过来不久,身体什么的都还很虚弱,你这样会吵到他的。”
姐姐倒是十分的贴心,说话的语气里也不无担忧,就连看向付泽的眼神都充满了慈爱的关怀。
“知道了,姐姐。”凯瑟琳并没有因为姐姐的话不高兴,依旧在兴奋地对着付泽说话,“魔法师先生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凯瑟琳,这位是我的姐姐卡捷琳娜。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付泽,那个,其实我并不是什么魔法师。”
为了避免产生更多不必要的麻烦,付泽第一时间澄清了自己的身份。
他虽然不是什么魔法师,但从这两人的话中可以确认这个世界是有魔法师的,自然也就是有魔法的。
“我果然还是没有魔法天赋啊。”
在付泽暗自叹气的时候,凯瑟琳还在纠结于他名字的读音。
“浮……格……”
“是付泽,f-u付z-e泽。”
“付-泽-,付泽,付泽,付泽,是这样念的对吧,我念对了的吧?”
凯瑟琳反复地将付泽的名字念了好几遍,语调轻快,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还兴致高涨地向付泽确认。
付泽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有些欣慰。
“等一下……”
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在意语言这件事,只当全世界都在说中国话,但是凯瑟琳对于他名字读音的纠结却让他意识到了语言可能并不互通这件事。
但是对方能够听懂自己说的其它话,自己也能听懂对方说的话,这一点很奇怪,付泽只能先假设在交流的过程中发生了翻译。
“到底是对方的原因还是我的原因?难道这就是穿越者的特权?还是说这也是某种魔法?”
“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说凯瑟琳太聒噪了?”
卡捷琳娜自然是不知道付泽在想什么的,只能看见付泽的眉头在一点点地拧紧。
“没,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用在意。”
“付泽,你真的不是魔法师吗?”
“嗯。”
“那你还真是厉害啊,在冰天雪地里躺了那么久都没对面被冻死。”
“冰天雪地?”
“你不知道吗?当时你就在雪地里趴着,大半个人都被雪给盖住了。”凯瑟琳一边添油加醋地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把你拉起来的时候你眉毛都结冰了。我都以为你死了,结果你还有心跳。雪下得好大,而且越下越大,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你给拖了回来。”
“当时还以为你是很厉害的魔法师,所以才没死,不过这样的话反而觉得你更厉害了。”
付泽完全不知道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凯瑟琳的描述可以感觉到当时的情况确实已经很危急了。
付泽觉得自己确实有够倒霉的,刚被传送到异世界就已经经历了这样的生死危机,还是在自己无意识的情况下发生的。
如果不是凯瑟琳两人救了他的话,恐怕他真的会死在大雪里
“是你救了我,你更厉害。”
“当然了,我可厉害了。”
凯瑟琳似乎是被付泽夸得有些脸红,却还是骄傲地挺胸叉腰。
“好了,凯瑟琳,不要再去烦付泽先生了,差不多该准备午饭了,付泽先生昏迷的时候也一直没进食,现在肯定需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在凯瑟琳和付泽聊天的时候,卡捷琳娜已经将火生了起来,同时也用一块布将草木灰好好地包了起来。
“好。”
凯瑟琳一边高兴地应着,一边从自己的斗篷下面提了一只很肥的兔子出来,那只兔子不知道是冻僵了还是死了,总之一动不动。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全是雪,不过我一下子就看到这只兔子了,我在雪地里追了好远才追到它,烤兔子可香了,超级好吃,给你也尝尝。”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听她这么一说付泽倒真觉得有点饿了。
“多好的两姐妹啊,救了人还管吃管住,简直就是天使。”
付泽如此想着的时候,注意力自然而然的集中到了两姐妹的身上,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只见凯瑟琳一只手抓着兔子的身体,一只手抓着兔子的脑袋,随后用力将兔子扯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