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的清晨理应十分宁静。
但是，今天早上却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卧室门外传来咔嚓咔嚓的响声，似乎是有某些不属于这个家庭的动静。
从睡眠中完全清醒过来，通常都需要一两分钟左右的时间用来静坐。
但是，江然这次却是猛地惊醒了过来，整个人都愕然地睁大眼睛，左手还在熟悉的位置上拍了两下。
没有熟悉的感觉。
由于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和妹妹同床，难免也会有不在少数的肢体接触，尽管江然最开始有些尴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慢慢地习惯了。
特别是早上醒来的时候，妹妹的睡相并不算安分，再加上她总是起得比较晚，所以江然每天早晨都能感觉到身旁散发的体温。
但今天的被窝却是空荡荡的。
“欣欣！”
江然吓得一把跳到床下，急急忙忙地冲入客厅，想要确认自家妹妹的安危。
但是，他却只收获到了妹妹讶异的眼神。
女孩穿着朴素的白色睡衣，身前还系着一条围裙，高高束起的长马尾增添了少许的少女活力，看上去充满了活泼的青春气质。
哪怕是她那身刺眼的苍白肤色，看上去也衬得自然了不少。
“搞什么，你做噩梦啦？”
江梦欣困惑地打量着眼前失态的江然，同时并没有离开厨房的意思。
晨光从远处的窗户缝隙间射来，让客厅里充满金黄色的光芒，连带着妹妹的身影都似乎被暖光所笼罩。
“没有……”
不知为何，江然望向江梦欣的目光稍微怔了几秒。
与天下的绝大多数兄长相同，江然对于江梦欣也没多少男女之情，虽然确实会有尴尬的时候，但也不至于到情情爱爱之类的地步，哪怕江梦欣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但是，妹妹此时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气质，却让江然的视线都有些飘忽。
“……”
“呃？”
原本以为没什么事了之后，江梦欣正准备继续处理锅里的早餐，但却突然升起一阵莫名的紧张，弄得女孩困惑地甩了甩头发。
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江梦欣从未有被男人暗中观察的体验，因此只是有些莫名的不解，她很快便将这种感觉抛到脑后，继续专心于锅具里的食物。
过了十来秒，江然才仿佛惊醒了一般，连忙转过身冲进卫生间。
刚才的江梦欣背对着他，其实妹妹压根不知道他的失态。但无论如何，江然还是难以压下满腹的尴尬感，接连深呼吸了好几次，他才总算将妹妹的身影移到脑海之外。
“呼……”
江然趴在洗手台前，打量着镜子倒映出的模样，只得暗自苦笑了几声，
等到青年洗漱结束之后，江梦欣也已经将早餐都端到了桌子上。那是两碗煮好的火腿通心粉，江然甚至能隔老远闻到隐约传来的咸香味。
江梦欣也没等他坐下来，先小小地啜了一口面汤，随后头也不回地询问出声。
“今天要去学校吗？”
“这个……我看看啊。”
江然落座后正欲拿起筷子，闻言后滑动了几下手机，过了半分钟后才终于再次开口道。
“好像是没事了吧，老师在群里发公告说的没事，好像是有消防队和施工方过来看了，正在调查教学楼晃动的原因……不过教学楼的主体结构是没事的，所以还能接着用。”
“请假的呢？”
“……不少。”
江然扒了两口通心粉，又滑了一下手机，随后将屏幕展示给身旁的妹妹。
总共有相当长的一大串名单，都是今天请假的学生，数量起码也有半个班级那么多，这还只是初三六班的请假人数，算整个学校的话恐怕多得难以想象。
不过，鉴于这件事其实是因自己而起，江梦欣不准备做太多评价。
“咱们先去学校看看吧，这次就不让你去上课了，先把落在教室的书包拿回来，然后咱再去看看附近出租的店铺，要是有合适的地方，咱就租下来当以后做生意的地方！”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要是那家伙耍你咋办？”
江梦欣斜了江然一眼。
梁升给出的协议虽然看上去该有的都有，但在一些权益上却恰好没注明得很详尽，甚至还没写出在什么情况下生效或失效，这就意味着可以在上面做一些文章。
但是，江然却是有些不太相信，进食的速度也慢了一些。
“不能吧？他不都和咱签了合同嘛？要是真不行的话，咱也可以自己做这个生意吧？”
“先看看呗，了解一下也是好事。”
江梦欣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随后一口气喝干了碗中的面汤。
她曾经并未涉足IT行业，但也知道这个行业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进行发展，如果江然真的能在这条路上发展起来，那倒也算是个好事了。
至少是个正处于旺盛期的行业。
收拾好用完的厨房，又换上一套崭新的校服，依然是短袖短裤的款式，依然是飒爽的高马尾，但江然这次却不是很敢去直视妹妹的眼睛。
他能很清晰地意识到江梦欣的存在，并不是作为江然的妹妹，而是作为一个年轻的女生。
“咱们走吧。”
“好。”
兄长与妹妹再次踏出了家门。
……
这所学校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不对。
这不能算是恢复宁静，反而更像是变得冷清。楼道上偶尔才能看见路过的学生，老师们也都摆着形色匆匆的样子。
沉寂、冷清。
江然与江梦欣站在校门外面，一时间甚至怀疑是否真的有人上课，但既然来都来了，江梦欣也不会选择在校外干巴巴地等待下去。
“进去吧。”
江梦欣向身旁愣神的江然挥了挥手。
这股冷情之感果然不是错觉，就连保安都似乎懒得查看江然的身份，只是草草地问了下两人的关系后，便直接让两人进了学校。
这一次，接待江然的人并不是班主任，而是负责整个初三的年级主任。
那是个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头顶的头发已经明显稀疏了不少，面色看上去有些憔悴，似乎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故。
他快步走进初三年级组的办公室，手中握着一沓试卷，手上飞快地签着长期请假在家的假条，同时顺口向江家兄妹解释道。
“刘老师在忙你们班的事情，她委托我把这些试卷留给你们，说是想让江梦欣先做一遍，她想确认一下江梦欣的成绩怎么样——你们现在很着急吗？不急的话就先写一下这些题目吧。”
“没事倒是没事……刘老师现在怎么样了？”
“唉，昨天出了一些别的事故，她最近都没啥时间能待在学校里，总之就是……”
年级主任踌躇着可以说明的情况，将一些含糊的内容交代给江家兄妹。
当然，江梦欣自然知道所谓事故的真相，无非就是李静她们被送进了医院里而已。
班级里出了这档子事，虽然作为班主任也没法管学生在厕所里互殴，但毕竟她是这个班级的班主任，现在出了事肯定是得找她的麻烦。
“欣欣，你怎么说？”
“……我没意见。”
江梦欣微微叹了口气，抱着浅白书包坐到了空荡荡的转椅上。
虽然这件事着实不能怨她，但毕竟还是牵扯到了班主任，江梦欣还是不希望将别人也卷入其中。
不然的话，昨天她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控制着教学楼，一口气将李静周围的地面全数碾杀。
既然班主任还能在忙碌中想起她这号人，那江梦欣也不介意让班主任能安下一些心，尽管单独一个学生的成绩对于她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那欣欣你就在这儿写卷子吧，我先去看看那些店铺的情况都怎么样，等回来之后再和你商量，好不好？”
“好。”
得到了妹妹的肯定回答后，江然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他稍微思索了几秒钟，又将随身携带的水果糖和巧克力摸出来，一股脑地摆在办公桌上，并且还嘱咐女孩要及时补充糖分。
随后，江然也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