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似乎很不乐观。
得益于纵横交错的地铁线路、以及近来兴起的共享单车，江然得以在短短一上午就跑遍周边的区划，准备找到适合租来作为店面的地方。
梁升与他谈的生意是电子商品销售，通俗点说就是售卖电脑零部件的分店，主要销售途径则是同样在这几年发展起来的网购，但就算是这样，他也需要拥有一家实体店铺。
网络途径的确有暴富的可能性，但同样不可否认的是还有大批赔本乃至倒闭的倒霉蛋——不能只看到利润而无视风险，这种道理就连他这样的小白都明白。
所以，为了保证正常的运营，他需要拥有一间位于商业街的实体店铺，这样应该能尽可能地吸引到客户，避免最糟糕的情况发生。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想要一家位于商业街的待租店面，价格已经远远超过了江然的预期。
诚然，父母留下的遗产依然足以支付租金，但那无疑是孤注一掷的做法，一旦租下店铺后未能盈利，他和欣欣都必然会失去今后生活的保障。
这与他开实体店的初心完全相悖。
“唉……”
江然发愁地独自推着单车，将其停到规划好的白线区域。经过简单的操作之后，一笔费用就从他的账户里移向这辆单车的商家。
（“我要也有这样的头脑就好了……”）
共享单车在这几年里有多赚钱，恐怕大半个国家都已经知道了，但那又没什么用，因为此时的蛋糕基本已经被分了个干干净净。
先来者能赚到钱，后到者同样能赚到钱，但区别是前者的风险和利润都更高，而后者则需要通过庞大的体量来弥补。
如果江然手里捏着一整家上市企业，那他确实可以尝试进入这个行业，但他现在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那点钱对于大公司来说，少得像是欣欣的剩饭一样。
青年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些杂乱的东西抛出脑海，随后一路向前来到学校的校门口。
“你好，我是家长，来接我家孩子的……”
“进来吧。”
门口站岗的还是上午的校保安，因此很简单地给他开了门。
学校依然是之前的学校。
江然刚从十几公里外回到学校，途径了好几个不同的商业街道，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个成熟的商业人士了。
但是，他不会忘记自己还没毕业多久。
人潮涌动的街道泛着金钱的气息，而学校则有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他说不上是哪一种更加优越，但这矛盾感依然能夺走这个男人的脚步。
来到办公室后，年级主任给了他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他抓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各个科目及分数的信息。
“这些是你妹妹的成绩。”
“……？”
江然打量着年级主任的严肃表情，心中也是不由得有些忐忑，满脑子想的都是妹妹的成绩。
欣欣的成绩真的不容乐观。
或许是因为从小都被疾病缠身，她很难像其他优秀学生那样保持长时间的专注，这导致欣欣的努力无法带来与其他人相当的成绩。
语文、数学、英语……
在这一系列科目的名称下方，写着许多清晰直观的数字，哪怕是再怎么不懂学习的家长，也能通过数字来直观地感受到孩子的学业。
但那上面的数字却超出了江然的意料。
“……啊？”
过了半响，江然才哑然地抬起头，再次对上年级主任的视线。他挥了挥手中的小纸条，脸上的表情微微抽动。
“这是真的？”
“如果她能保持现在的成绩，考上一中是绝对没有悬念的事情——还有，我记得江梦欣请假的原因是遗传性疾病？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可以找个时间联系你们班主任，和她咨询一下办理免考手续的流程。”
年级主任并未在意江然的惊讶，显然先前的他也经历过类似的情绪波动。
不过，江然却更愿意感叹年级主任的配合。这或许和江梦欣的成绩有关，如果她真的在中考上发挥出了这种水平，恐怕学校的荣誉墙上就得再多一个大头照了。
而且这个成绩也远超出了江然的想象。
“天啊……”
脑内倒腾了半天的成语佳句，江然也只是憋了一句短短的惊叹。
这成绩实在有点太离谱了，就像是某些弹丸小国突然宣布自己登月成功那样，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梦幻感。
但要说她是作弊又不太现实，只考一张卷子还能作弊，六张卷子也能一起考也能作弊吗？
“那她现在去了哪儿呢？”
“这个……刚才她说要出去散散心，应该是在教室里吧？”
年级主任不确定地捏着下巴。
刚才的江梦欣确实只说了要放松，随后一转眼就消失了，此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她肯定还在学校里。既然有这么多的摄像头，那就不需要再担心安全问题了。
江然也不去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废话，直截了当地将话题推进到最后。
“那我现在去找我妹妹，待会我们上来拿完手续，然后就——”
“对，就可以回去了。”
年级主任用力点着头。
这个中年男人似乎还在为优等生的增加而高兴，心情都明显好了不少。
离开了年级组办公室之后，江然先是去了一趟初三六班，但却连一个人都没看见，确认过课程表后又急匆匆地赶往楼下，正巧见着了初三六班集合的小方阵。
如果是在初一、初二或是高中，体育老师估计也懒得做什么训练，顶多就是跑步和热身运动的组合，随后就会宣布自由活动。
但初三的体育课可不一样。
由于中考对体育的成绩也有需求，初三的体育课反而不像其他年级那样经常被占，而是作为一门游离在文化课之外的“主科”来学习。
男生需要练习投篮，女生需要练习仰卧起坐。
这两个考试项目是最多人报名的选考项目，同时也是体育老师推荐的项目，当然也不是没有报其他项目的学生，比如引体向上、排球、投实心球、跳绳。
那些学生可以各练各的，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在自由活动了。
江然能看见许多男生排成长队，队伍的第一人从球场的起始点起跑，快速抵达篮下掷出篮球，然后快速跑到另一侧再返回投球，如此往复数轮。
“打板啊，打板！你又不会投球，教了你简单的还不听！”
“还去三分线！还去三分线！你投得进去吗你告诉我！”
体育老师站在旁边大声喊道，看上去似乎是被气得很难受，但那些男生倒是活力十足，一个个都更像是在玩乐，而不是在做体育考试的备考。
另一边的女生项目倒是很平静。
投实心球的暂且不论，毕竟是个沾点危险性的运动，那边有专门的老师负责教这个。
至于其他大部分普通女生，则是躺在很多张海绵软垫上，由另一批女生按着她们的脚踝，用这种方法来反复练习。
顺着仰卧起坐场地的边缘绕了一圈，江然打量着每个女学生的模样，却没找着江梦欣的容貌。
“呃……”
江然微微皱起眉毛。
就在这时，旁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怯生生的女声。
“你好？”
“嗯？”
意识到这声问好的对象是自己，江然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女学生正打量着自己。
那种胖胖的肉感让他有些印象。
“你是昨天和欣欣在一起的同学？”
“对，我是她的……嗯，是她的同学，名字叫柳依依。”
名叫刘依依的女生似乎有些胆小，但也许是因为昨天他和江梦欣的表现很亲密，所以刘依依并未有所退缩。
“请问你是欣欣的哥哥吗？”
“对，我叫江然。”
江然友善地点了点头。
那位胖乎乎的女生似乎已经完成了训练，满身是汗地朝江然走来，但很快又注意到身上的汗味，顿时又尴尬地移了几步，只得隔着一段距离向对方询问。
“你是来找欣欣的吗？”
“是，她现在去哪儿了？这里没看见她呀。”
“欣欣刚才说是去拿请假条了，你没看见吗？”
“啊？我才刚从上面下来啊？”
刘依依的说法让江然有些讶异，因为他刚刚就是从六楼下到的一楼，请假条都还在他口袋里呢！
这么说来，欣欣怕是要扑个空了。
不过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这六层楼本身就不算特别夸张，哪怕是江梦欣的体质也能正常地上下，不会产生什么大问题。
抱着略显轻松的心态，江然找了个靠近阴影的台阶。从这里能直接看清学生们使用的楼梯，只要江梦欣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他就能第一时间看到。
“对了，那个……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就在这时，刘依依却跟了过来，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纠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