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江然又听见另一道小很多的声音，似乎是厨房里的某个厨师开了口。
“材料送到也要时间，这个不是我们这儿能决定的……”
“欸不是，还顶嘴啊你？我要你来是干什么的啊？有困难你不解决，是想全都等着我来解决吗？！”
刚才的话语似乎再次激怒了那个女人，她怒不可遏地瞪着眼前的厨师们，眼睛里似乎有怒火要喷出来。
“给我听好了啊，我姐妹给你们钱，不是来让你们吃干饭的啊，做不了就走！听到了吗？！”
话音落下后，那女人便噔噔噔地踩着高跟鞋走出厨房。
大概是个三十左右的年龄。
她留着一头长波浪卷发，远看如同黄金的发色却并不自然，很明显是染发剂的产物。
再结合她那脸上的妆容，厚重的粉底搭配那更加夸张的大红色唇釉，江然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
这个青年不自觉地偏头看了眼身旁的宛琪，被女友回以一个茫然的眼神。
少量难以分辨的淡妆，辅以那本就清纯可人的脸蛋。虽说这么长的相处时间让她多了几分人妻的气质，但依旧洋溢着年轻女孩的活力。
果然还是家里的好啊。
那女人径直走到餐厅的一角，先是用扫荡式的眼神转了一圈，飞快地整理了几下裙子，然后又从挎包里摸出一副小镜子，自顾自地调整妆造的细节。
然后，她又挑了个靠近内侧的无人卡座，随意倚坐在那座位的桌面上，摸出手机打开到自拍模式，高高举起来对准自己和身后的餐厅，还摆了个经典的剪刀手，露出那超长的紫色水钻美甲。
“天哪……”
周雅倩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女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简单修饰过的手指甲。
就连身为男人的江然都知道她心里想的事情，连周雅倩现在的美甲都已经很影响生活了，更何况是那个女人的长度呢。
（“她平时该不会啥也不干吧？”）
三人默契地想到了这个问题。
突然间，周雅倩猛地注意到那女人坐的地方，马上伸手拽了拽江然的衣角，示意他暂时别坐下。
“呃？”
江然困惑地看了她一眼，顺着这个女大学生的视线看过去，顿时心中也明白了什么。
他的目光随后落在自己面前的卡座上。
（“这桌子该不会也被她坐过吧？”）
这个想法让他心中止不住多了几分恶心。
江然不是那种洁癖很重的人，但在餐厅这样的公共用餐场合，哪怕是熟人之间也不应该这样做。
更何况她似乎还不是客人，而是这个餐厅里的成员之一，而且很可能是管理层。
——这一点从她腰间的钥匙串、代表正装的西式裙装和胸前的名牌就能看出来。
“我们走吧？”
周雅倩没有明确说出来，但她的眼神很明显是在表达这个意思。
对此，宛琪和江然也有些出奇地认可，原本准备坐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准备临时换一家餐厅。
原本还抱着在这里试试口味、顺便确认一下对方在经营方面的态度，但眼下这种情况实在令江然感到失望。
如果归竹苑在软件开发方面也是这个态度，那就不用指望他们能够中标了。
“那个，客人……要不我们去包间吧？咱们这里其实真的很不错的，而且收拾得也很干净——”
眼看着三人准备离去，刚刚赶来招待的女服务员顿时有些焦急，柔声劝三人可以去包房消费。
显然，她也知道那个女人的动作在餐厅里很不合时宜。
“不了不了，谢谢。”
江然礼貌地笑了笑，随后准备起身离开这里。
但就在他们还没来得及挪动脚步的时候，另一道声音却夹杂着诧异，让江然再次停了下来。
“……江然？”
那是一道带着清冷气息的女声。
青年转过身看向那边，看到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说熟悉并不是因为见过很多次，而是最近才见过她。
纤细娇小的身材，明明是个成年女性却堪比少女，甚至是江梦欣那样的萝莉体型。
那是方雅涵。
“方小姐？这么巧，你也来这里了啊？”
“是，要一起吗？”
方雅涵无所谓地点点头，仍然保持着之前见面时的慵懒表情，还向青年一方发出了申请。
见到合作伙伴向自己发起要求，江然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宛琪和周雅倩都是一副无所谓、等着他做决定的态度。
于是，他便答应了下来。
见到客人们都同意留在这里，那服务员小姐也松了口气，重新挂上满脸笑容，带着众人走向餐厅尽头的小房间。
在路上，江然等人又看到那女人走进厨房。
“你、你、还有你……对，你们这几个顶嘴的啊，没有纪律不服从指挥，这么有能耐去别的地方干啊！全都给我扣掉三分，听到了没有！”
那女人来回扫视着忙碌的厨师们，朝着他们大手一挥，挨个指出刚才反驳她的人。
随后，她就从厨房边上的桌子摸来一个小板子，挨个在小板子上涂涂画画，似乎就是在给那几个人“扣分”。
就在这时，周雅倩悄悄地拽了拽江然的衣角，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
“然哥，她是谁啊？”
“啊……哦，她是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最近认识的，待会给你们介绍一下。”
江然起初还以为周雅倩说的是那个卷发女人，愣了几秒才意识到她说的是方雅涵，同样压低声音解释道。
在周雅倩的身旁，宛琪虽然装的不甚在意，但还是竖起耳朵听了听。听到江然说那只是合作伙伴后，便安心地收回了心思。
到了包间之后，四人各自找地方坐下来。
这里面的环境倒确实不错。
相比外面的类西式餐厅的装修风格，包间里却透着一股古典的中式气息。
硬要说的话，江然并不了解装修方面的事情，但作为顾客还是能感觉出来，这包间绝对是用了心思的设计。
和外面那种不加思考的、粗暴模仿西式风格的大堂完全不一样。
“这里面挺不错的啊，比外面好看多了。”
周雅倩四处打量着房间的布局，随口叨出了众人的心声。
听到女大学生的吐槽，那女服务员却显得颇为无奈，轻轻摆弄着发梢，似乎隐隐透着某种尴尬。
“其实，外面之前也不是那样的。”
“哦？”
“最近这一年里，咱们这来了个新的老板，把店里的环境全改了一遍，结果就成这样了……”
女服务员纠结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