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强AI技术,每个NPC都有完整的人生轨迹,他们在这个虚拟世界为自己而活。
——完全沉浸式游戏体验,五官全感的极致震撼,让我们向现实宣战!
这是已经火了很多年的类赛博朋克沉浸式游戏——《夜都》,响豆碗最近才入手了全套的豪华版,游戏仓昨天到的,庞大的体积直接把书房占满了——为了放这个仓,书柜和桌子都挪到了客厅。
之前有无数人推荐、邀请她玩,她一直以游戏只是娱乐自己没太多时间可以浪费为由拒绝,此刻她正捧着厚厚的说明书、望着书房的游戏仓发呆。
并没有和谁约好要一起玩,也不是因为推荐才想玩的,只是忽然觉得现实生活过得很不真实,自己为之努力奋斗的生活像一场虚无缥缈的梦,于是买了《夜都》来想看看被那么多人吹嘘的虚拟世界又能有多真实。
粗略翻了翻说明书,响豆碗直接躺进了游戏仓。
仓门缓缓关闭,如呼吸般的机器启动声响起,响豆碗按照提示音往手腕上缠好连着一排输液软管的绷带型注射器、戴上半覆盖式的头盔。
繁杂的基础设置结束后,是一段世界观设定和游戏规则的介绍,在这之后终于进入捏人环节。
不自觉地捏出了个萝莉角色,不是响豆碗喜欢萝莉角色,而是她觉得如果长这副模样大家对自己的容忍度应该多少会高一点,即便是在虚拟世界。大概。至于为什么会考虑到容忍度这点,是因为以最近的心态来看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也许会在虚拟世界里蛮不讲理地横冲直撞一番、把恶事做尽也说不定。
粉色头发黄挑染,两个马尾高高挂,红瞳蓝唇绛紫衫,谁人不识响豆碗。
点击应用角色的一瞬间,一阵晕眩略过脑海,身体也出现短暂的麻木感,视野坠入一片漆黑,又在迷迷糊糊中浮现朦胧光亮。
像早晨醒来时睁开眼睛的感觉,身体充满新鲜的生命力,同时伴有些许思考混乱和行动迟缓的情况。
不断有凉丝丝的东西掉落在脸上,是雨。
冷风忽然鼓起力气吹来一阵,然后又没后续了,好像恶作剧的孩子。
路灯应该是出故障了,亮得不是很彻底,不过足够把飞舞的蚊虫吸引过来了。
街道昏暗,楼房拥挤,然而路上却没什么人,冷清得像是被遗弃了。
往远处眺望,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片闪闪发亮的区域,像过生日时点满蜡烛的生日蛋糕。
响豆碗深深地吸气,带着好奇仰望这个崭新的世界。
她很想先乱逛一气,但是雨下大了,只好先找个地方躲雨。
小跑过一个宅巷,发现一家没有名字的酒吧。
就这里吧,顺便喝一杯。
“未成年禁止入内。”
响豆碗刚进酒吧没几步就被吧台的服务员警告了,她一时间大脑有些宕机。
“我不是未成年,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请出示身份证明。”
响豆碗觉得他说得对,皱着眉头调出个人空间面板打算找一下,但是一时间没找到。她又看了眼服务员,越想越不服气。
区区NPC而已,要是有武器早锤他了。
“我要是不给你身份证明呢?”
“不好意思,那只能请你离开了。”
服务员做了个请的手势,一下把响豆碗点着了。
“破酒馆怎么那么多规矩,我给钱你给酒就完事了!”
这时从吧台后门走来一个穿着同样服务员服装的年轻女生。中等个头,刚过下巴的黑色短发与从头发底下露出来的一小截雪白脖颈轻快明媚,或许是因为妆容的原因略显中性的脸很适合高冷的人设,然而这张脸此时却带着亲切的笑容,有一种奇异的魅力。
这女生把另一个服务员赶到一边去,自己拿了个杯子来到响豆碗面前,开始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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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做的一切在父母眼中都一文不值。”
响豆碗并不擅长喝酒,虽然果酒不至于喝醉,但也让身体热起来。情绪不知不觉就煮开了,冒着热气四溢开来。
“他们当面否定你了吗?还是被你听到在背后说你坏话了?”
“如果是否定我或者说我坏话那不是说明他们心里有我吗,”响豆碗笑了,“比这糟糕多了,他们几乎不记得我做过的一切。”
响豆碗微微抬起头深呼吸,有些激动地伸出手在空中比划,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沉默良久才再次开口。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这听起来会像个笑话。”
心底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响豆碗有些不敢抬头看,但还是半带希望又半带倔强地看向了灰衣柜。
所幸她撞上了一张如寒冬炉火般温暖却又夹杂着些许灼热火星的脸——并不是一味的安慰与包容,却更能让人鼓起勇气。
“听着,或许我们确实需要别人的反馈来认清一部分的自己,但是假如因此受到伤害、失去信心,那还不如把耳朵遮住、把眼睛闭上,让其他人的想法看法都滚蛋,”灰衣柜皱着眉头把话说完后,又恢复到温和放松的神态,“所以,你愿意相信我是个合格的倾听者吗?”
响豆碗注视着灰衣柜的眼睛,那是一双很容易被当成是纯黑色的极深蓝色的眼睛,有着一种奇特的理性,温柔又让人清醒。
她收回探究的目光,微微低下头,出神地望着酒杯——不知何时之前见底的酒杯又满了,虽然还是果酒。
响豆碗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干脆从小时候说起。
一场漫长的倾诉。
灰衣柜默默地听完了,期间偶尔搭几句话、提一些小问题;在响豆碗说到眼眶湿润的时候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偷偷将后续的果酒调得更淡一些。
尽管如此响豆碗最后还是满脸通红、吸着鼻子可怜巴巴地盯着灰衣柜看,说什么也不回应,拿手在眼前晃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的。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下班了。要我送你回去吗?”
响豆碗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已经很晚了,酒馆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灰衣柜开始收拾吧台,让新前台帮忙把地扫了。
“喂,打烊了。”
“我知道了……再见。”
“嗯,再见。”
灰衣柜本来打算找速效醒酒药了,没想到响豆碗虽然看起来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其实还挺清醒的,说完再见就离开了,步子也蛮稳的。
“灰衣柜小姐,明天见。”
“明天见。”
锁完门,跟新前台道了别,灰衣柜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像往常一样蹲在街边的路灯下抽完一支烟再走。
冷清的街道安静得像是一片墓地,火柴盒似的房子里还真有可能装着尸体。
灰衣柜在街角拐过弯后停了下来,靠墙而立。
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面前,是响豆碗,她呆立在面前,神情迷茫。
“为什么跟着我?”
“不知道。”
“听着,你从哪里来就给我回哪里去,要点陪聊可以明天再到酒馆来,我现在没空陪你哭哭啼啼。”
灰衣柜冷冰冰地抛下话,转身就走。
“你之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吗?”
响豆碗跟了上去,对着灰衣柜的后背追问。
“不然呢?老板给钱我给他干活,不装得像一点哪来的回头客,你别太天真了。”
“我不信你是装的。”
“你爱信不信。”
这时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在远处响起,很快接近,刹那间掠过两人,之后又传回来一阵急刹的声音。
“灰姐?今晚去不?我载你!”
“不用了。”
“好嘞!”
说完轰鸣声又响起,震得人头疼,然而随着摩托的远去,死寂又重新淹没了窄小的街道。
响豆碗仍然跟着灰衣柜,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灰衣柜看着摩托远去的方向,突然转身,这让紧跟的响豆碗直接撞进了怀里。
“我带你去个地方。”
灰衣柜说,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