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艮第公爵宫距离梅林老师所在的勃艮第大学并不远，开车过去不过10分钟。埃斯特坐在这晶石工业革命最新成果的铁皮箱里看着车窗外，满是修建新式路灯和铺设管线的工人与弥漫的雾气。
第戎是全帝国率先工业化的典范，第一座晶石能源厂几个月前刚刚竣工投入使用，全市晶石能源化改造也正在进行。
第一步便是铺设管道和修建路灯。
抵达勃艮第大学，埃斯特径直走向了大学对面的咖啡店，梅林老师总是喜欢在咖啡店等人。
“每天早晨喝点热咖啡，你不觉得非常美好吗？”白发赤瞳带着白色兜帽的女子靠着椅背笑眯眯地跟埃斯特打招呼。
“不了， 梅林老师，我不喜欢喝苦的东西。”埃斯特婉拒了梅林的咖啡邀约，坐到了边上的位置。
“嗯，一如既往，看来父亲的离去没有给你造成太大的心理压力。 要抱抱吗，我亲爱的小埃斯特？”梅林张开双臂凑了过来。
埃斯特则是一脸嫌弃地推开了梅林凑过来的脸：“不要啦，大庭广众之下的。你穿成这样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梅林低头看了看：“不过是穿着平时的的衣服，有什么嘛，而且精灵的身体本身就是对魔力相当敏感的类型，服装露的多也是为了施法嘛。”
“别人只是穿的少，你这正面身上就几根垂下来的布条，连衣服都不算。”埃斯特翻了个白眼。“哝，你布置的作业。”
梅林接过埃斯特从手提包里拿出的笔记本，草草翻看了几下，便还给了埃斯特。
“你倒是稍微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啊，就这么随便看了两下。”
“没什么好看的，你的笔试成绩我从来都不担心，给你布置这些东西也只是为了留个绩点走一下大学的流程。 接下来的实验才是最重要的。”
——
回到大学的教室，埃斯特便坐到一边等待梅林做实验准备。梅林只有埃斯特一个学生，倒不是因为这是公爵女儿尊贵的名牌一对一教学，而是这师生两人都有点特殊。
梅林的问题很简单，就这不修边幅的穿衣风格就和学者两个字南辕北辙，作为学校的顾问老师，性格也是极其随性——今天喝个咖啡旷班，明天又开个传送门把学生丢在危险的雾区，美其名曰只有身处险境才能激发人的全部潜能。谁如果去找她做职业规划和学业指导就是头被驴踢了。
埃斯特的情况则更为麻烦，她完全无法感知来自魔网的魔力，也无法使用任何的法术。虽然每个人对法术的感知力有高有低，对魔力的操控能力也有强有弱，但多多少少都能动用一些来自魔网的魔力，哪怕是最差的水平，也能在机器的检测上检测出有规律的波长，以此确定对魔网的亲和度。
而埃斯特不一样，机器对她的检测只能查出环境噪音，无论她多努力，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操控魔力的方法，甚至连接受圣职者洗礼的方式都试过，但神的光辉也无法撼动这一事实。
一位又一位来自学会的优秀法师和教廷的牧师都在埃斯特这里铩羽而归，最终，只有梅林坚持到了现在。
“所以老师，我到底是什么情况，可以和我说说吗。”埃斯特问道。她很清楚自己无法使用法术的事实，但父亲也好，姐姐也罢，都不告诉她这么多年究竟查出了些什么，甚至连猜想都不愿告知。
“嗯，虽然葛洛丽亚小姐不让我说，但毕竟是你自己的事情，也不应该瞒着你，我可爱的小埃斯特。”
对姐姐就毕恭毕敬的，到她这里就肉麻的要死，埃斯特打了一个寒颤。
帝国联邦的贵族之间通常只有亲密之人才用名字称呼，若关系没那么好，或为庄重感着想，一般都称呼中间名。比如帝国贵族一般都以维多利亚小姐或者勃艮第的三小姐称呼埃斯特。
“要怎么说呢，正常来讲，每个生命都应该通过智慧印记和魔网有着联系，灵魂汲取，肉体释放。就像有根管道连接着魔网与你的灵魂，想用法术的时候就能从这个管道里抽取魔力，然后通过肉体动作，仪式或者物品处理转换成具体的法术。”梅林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转过身来靠在桌子上。
“因此，想要释放法术，抽取魔力与塑形魔力两种能力缺一不可。拥有强大亲和性，却缺乏塑形能力的人可以爆发出强大的纯粹魔力冲击，却无法将魔力编制为魔法，而这样的人通常会选择成为战士这类运用魔力强化肉身技艺的术战者；而拥有极强的魔力编制能力，却无法输入太多魔力的人，其难以释放需要大量魔力支撑的高环魔法，因此他们会选择成为牧师，以信仰之力从天堂诸神与地狱魔鬼那里被动获取神力。”
“就像一台性能低下的处理器无法跑复杂的程序，而一台高性能处理器也需要能输入足够复杂的程序才能完整发挥性能一样。”
嗯？处理器？程序？这个世界已经发明出电脑了吗？或者应该叫差分机？埃斯特知道皇家学会有位叫巴贝奇的教授学者正在研究这样的东西，但在埃斯特的记忆里，巴贝奇教授还没有成功。
正在为突然出现的，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名字疑惑，被走过来的梅林敲了一下脑袋。
“不要走神哦。”
“对、对不起，我在听呢。”埃斯特揉了揉头顶，整理了一下头发。
“你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你要么没有智慧印记要么没有灵魂，完全无法输入魔力，自然也无法释放任何法术。你的姐姐不想和你谈，也是因为这个，毕竟这有可能会导向你并无灵魂的结论。虽然你活蹦乱跳神智清醒，但无魂者可是很严重的指控。就算能检测出你的灵魂，没有智慧印记也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智慧印记是埃斯特听到的一个奇特概念，因为她没有在任何课本与教廷圣典中看到过这一描述。当然，这也是埃斯特选择一直跟着梅林老师学习的原因。这位本就传奇的九环法师知道太多书本里不会教授的知识。
说完，梅林拿出一个类似喷雾器一样的东西摆到了教室中间，并把喷雾器和墙边的大罐子连接在一起。
“不过晶石工业革命给我了一个新的机会。晶石本就是魔网渗透进现世的魔力凝结而成的矿石，而通过魔导机关激活的晶石会排出含有魔力的雾，这样我就可以在这里制备出足够浓度的雾，不用去雾区冒险了。”说完，梅林打开了开关，喷雾器瞬间喷出了巨量的雾气弥漫在整个空间里。
接着，梅林拿起埃斯特放在门口的手杖，丢给了她；“现在让我们试试你能不能从环境中汲取魔网的魔力。你的手杖本身就是一根法杖，现在握住手杖，试试能不能感应到一些从未感受过的东西。”
埃斯特双手握紧手杖，闭上了双眼，但除了雾气在皮肤上流动的感觉与喷雾器的噪音，她什么都没感觉到。
不知过了多久，梅林关掉了喷雾器：“看来这种方法也不行呢，睁开眼睛吧。”
“对不起，我又失败了。”埃斯特垂着脑袋，有些沮丧。
梅林摸了摸埃斯特的头，安慰道：“没关系，这不是你能力的问题，有些东西，不会就是不会，这不怪你。”
说完，梅林转身从书架上拿下一个文件夹与一把手枪，递给埃斯特：“来，给你个小礼物。这是有关晶石枪械的知识，和一把威力很低的练习用晶石手枪，看看书，把玩一下这个玩具，放松放松。”
埃斯特将手枪与文件收进手提包内，提上手杖，向梅林道谢后离开了教室。
——
梅林微笑着送走埃斯特后，背过身将今天的经过写在了记事本上。如她所料，埃斯特无法从魔网获取能力，也无法从魔网力量诞生的晶石结晶中汲取力量，加之牧师的神恩也对埃斯特没有任何作用，这意味着埃斯特事实上无法感知并获取魔网的任何力量。
每一项实验都以失败告终，但梅林并不灰心，因为失败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黄金的君王将与白银的魔女对决，烈火焚烧天空，诅咒蔓延大地，众生将飞升极乐。
而君王不能被诸神的印记所束缚。
预言会成真吗，真是令人期待呀，梅林的笑容越发灿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