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陷阱,但布置陷阱的猎人总是要确保自己不会被受困的猎物反咬一口。
恰好,埃斯特就是那个很容易被猎物反咬一口的猎人。
而保护猎人的方法,最简单的便是伪装。当埃斯特不再是埃斯特之时,自然也会更安全。但要伪装成什么身份呢?
埃斯特和梅赛德丝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安娜。
安娜不解地摊开双手:“干嘛看我?为什么是我?我绝对不要扮演维多利亚那样的闷葫芦,梅赛德丝为什么不能是你?”
梅赛德丝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埃斯特一起站了起来。埃斯特无论是在高度上,还是在某些部位的厚度上都完全比不上梅赛德丝,尤斯蒂娜和梅林在观察一番后一致摇头。这不是个好主意。
安娜虽然也比埃斯特略高,但相比梅赛德丝还是好太多了。
安娜的两块馒头还比埃斯特更小一点。
尽管安娜十万个不愿意,但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答应了下来。
于是计划便定了下来。安娜来假扮埃斯特的身份,而埃斯特则假扮成华沙枪骑兵团阵亡将士的遗孤。梅赛德丝还为埃斯特挑了黑纱头巾盖住眼睛,只要装作还在悲痛之中,少说话就行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尤斯蒂娜还联系了预定也会参加宴会的枪骑兵团军官、以及贝当与勒克莱尔两位将军。尽管军官们都这样的行为表达了疑惑和担忧,都建议取消宴会,或者让埃斯特不要出席,但尤斯蒂娜表示家妹十分坚持,军官们也只得作罢。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一幕,金发的马裤少女其实是安娜带上假发假扮的,而一旁手拿黑色头纱的金发少女才是真正的埃斯特。
猎物掉进了陷阱,但不代表狩猎的结束。
狂暴的石像鬼依然在大厅里胡作非为,虽然冲进来的卫兵成功巩固了防线把几个石像鬼都逼到了墙边,但依然难以彻底击杀。缺乏来自魔网超凡力量的卫兵难以撼动石像鬼的石质皮肤,而石像鬼的巨声咆哮带有震慑心灵的超凡力量。被咆哮震慑的卫兵呆滞在原地,然后就被被石像鬼拍飞。尽管有新的卫兵上前补位,但这样的消耗战总有顶不住的时候。尤斯蒂娜尽管能很轻易地解决石像鬼,但她正被那群刺客团团围住。作为师从精灵的剑咏法师,尤斯蒂娜并像大部分法师那样惧怕近身作战,但双拳难敌四手,被多个刺客同时进攻依然让她难以速战速决,同时为了保证大厅本身的安全,她也不能直接砸一发大火球了事。
见暂时无人能腾出手,安娜将看管皮埃尔的任务交给了梅赛德丝,自己则手持军刀冲向了石像鬼。
圣武士无论里下何种誓言,都会是典范一般的存在。誓言赋予圣武士名为灵光的超凡力量,青蓝的光辉环绕于安娜四周,处于灵光影响下的卫兵不再那么容易被咆哮定在原地,迎接石像鬼巨爪的冲击时双脚也站得更加稳固。
逐渐被大盾与刺刀阵逼入绝境的石像鬼试图张开双翼飞上房顶,但安娜的军刀上已经闪耀着金色的光辉。至圣斩的光辉炸裂在石像鬼的石质皮肤上,本就对光耀伤害格外脆弱的石像鬼皮肤在光芒中分解破裂,刀锋斩过,石质碎块散落一地。
安娜解决了第一只石像鬼,环顾四周寻找第二只的石像鬼的时候,军官团已经压制住了刺客,抽出手来的尤斯蒂娜脚下与双手闪出蓝色的圆形法阵,随后青蓝色的连环闪电同时击中了剩余的三只石像鬼。这几只石像鬼连安娜这个新手圣武士的一刀都挡不住,自然也不是六环塑能法术连环闪电的对手,仅仅一发就在化为了一堆灰烬。
安娜得意地甩着军刀回到埃斯特身边,蹲下来用戏谑的语气说道:“怎么样,你还有啥招啊,用出来啊。”
梅赛德丝给了安娜一手刀:“不要乌鸦嘴。”
安娜抱着头吐了吐舌头,开始搜皮埃尔的身。但埃斯特依然紧紧抓着梅赛德丝的手臂。
就在安娜劈烂了那个石像鬼后,一股莫名的慌乱感开始在埃斯特心中蔓延,就好像什么东西抓着她往下坠一样。她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感受,也是这样的熟悉的慌乱感催促着她前往了凡尔登前线。
尽管埃斯特想不明白为什么觉得这股慌乱感如此熟悉,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梅赛德丝觉得自己手臂被越抓越紧,甚至有些许疼痛。她转过头去,看到埃斯特颜色铁青地藏在她身后。没有超凡力量都能抓得身为魔女的梅赛德丝有些生疼,埃斯特显得异常紧张。
梅赛德丝不知道埃斯特在害怕什么,用脚踢了踢正在皮埃尔身上摸索的安娜:“安娜斯塔西娅小姐,维可现在很紧张,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你有感受到什么吗?”
安娜停下手里的活,左顾右盼环视一周,又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在三人的注意力都在别处时,皮埃尔露出了一个不易被察觉的微笑,握紧了手中的某样东西。
雾气越来越浓郁。
——
石像鬼被击败后,托雷斯便跟着宾客们离开了正厅,现在正排着队接受卫兵的审查。尽管大伙一开始都有些不开心,但尤斯蒂娜向大家保证了免费的食宿直到审查完毕,宾客们也就没了怨言。
天下没有人不喜欢免费的午餐。
但托雷斯有些着急,他本就只是预定在第戎停留一晚,第二天清晨就要坐马车回到斯特拉斯堡。
看着眼前正在翻看自己证件的灰发少女,托雷斯想请她通融通融:“这位小姐,您看我这证件和随身物品要是没问题的话,能不能行个方便,我着急回家处理事情呢。”
灰发少女头也不抬地答复:“托雷斯先生,石像鬼属于恶魔的一种,在市中心出现恶魔入侵,一定是有恶徒故意召唤,加之刺客的现身,在场的所有宾客都是意图刺杀公爵长女的嫌疑人,在证据确凿之前,没有人可以离开,你若执意要走,我只能认为你是畏罪潜逃。”检查完证件并交回给托雷斯后,灰发少女推后了几步,用不可置疑的严肃语气说道:“遵守纪律,没有人会为难你的,托雷斯先生。”
这时托雷斯才看清少女的样貌——黑色的宽大夹克上单排纽扣闪着银光,与纯白的修女领揭示着少女作为教廷成员的身份;裙装内侧黑色短裙裙摆上镶有白色十字的装饰,外侧半面战裙的下摆刚好遮住右大腿;棕色腰带之上不仅悬挂着一柄银色刺剑,还挂有手枪枪套与多发大口径子弹。
少女提起放在地上的提灯,微微光亮笼罩住托雷斯。过了片刻,少女熄灭了提灯,向托雷斯微微欠身:“托雷斯先生,你的审查已经结束,没有发现异常,请前往等候区等待,那边的修女会引导你接下来的事务。”
指了指远处的白袍修女,灰发少女便离开了。
但左脚刚迈开,大厅内又出现了巨大的声响。
灰发少女将提灯挂于腰间,拔出手枪与刺剑冲向了室内,留下托雷斯在原地不知所措。
——
很快,埃斯特的糟糕感觉应验了。
不知怎么的,被制服的刺客脸部突然开始扭曲地抖动,皮下骨骼开始疯狂蠕动。紧接着刺客胸前的胸针发出刺眼的紫色光芒,衣服被膨胀的肉体撑爆,长出浓密坚硬的黑色钢毛与利爪,脸型也逐渐变成了狼的模样。
狼人扑向军官团与尤斯蒂娜,逼迫他们远离了埃斯特一行人所在的位置。
“哈哈哈哈哈,小妞,你不是想看看我还有什么手段吗,这就是手段!”
皮埃尔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从地上窜了起来,然后一拳打在安娜格挡用的刀鞘之上,把安娜打飞出去好几米。
松开握拳的右手,皮埃尔右手握着金色的十字发出金色的光辉,甩向空中,然后金色的光辉笼罩了半个大厅。
当光芒散去,埃斯特睁开眼睛,发现周围已经不再是之前所在的大厅,四周斑驳的砖墙上爬满了藤蔓,腐朽的长木凳贴着墙面摆放,地板上长满杂草,其中还盛开着几朵鲜花,空中弥漫的雾气中透出微微紫光。
腐朽,又充满生命、崇高,又充满亵渎的气息。
七环咒法诸神殿堂,一座神殿于在闪烁的光辉中出现。
丢上天空的十字便是圣徽。
一道传送门闪烁着魔法的光辉在皮埃尔身后出现。
“这座圣殿是吾主赐予的神迹,我将于此神域或许无穷的力量,而那群碍事的家伙都进不来。维多利亚小姐,做个懂事的乖孩子,跟我走,我就放你朋友一条生路。”
攻守之势反转,设下陷阱的猎人变成了瓮中的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