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是一件需要体力的事情,尤其是身后还有另一个人死死地抱住你的情况下。
埃斯特四人跟在大部队的最后,丹妮艾拉似乎很不适应马上旅行,脸色有些难看地在安娜身后抓紧了马鞍。而埃斯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马匹的摇晃和梅赛德丝环抱在她腰间的双手憋得她有些头晕。
好消息是尤斯蒂娜为她准备的裤袜很舒服。本以为薄薄一层丝织品在马上会磨得屁股疼,但特质的织物却意外地很耐磨也很舒服。看到埃斯特时不时揪一揪腿上的白色织物,梅赛德丝把头靠在埃斯特的颈窝里轻声问:“怎么了维可,不舒服嘛?”
用手指仔细感受着裤袜的质地,埃斯特回答:“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原来耐用性、弹性、厚度和舒适性居然能同时存在。”
“当然啦,安第斯棉与威尔士妖精蚕的蚕丝织造,然后与地狱铁混合通过炼金术补强附魔,自然是兼具舒适性与通用性了。”
听梅赛德丝洋溢着自信与得意的语气,埃斯特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你做的吧?”
“织造不是我,是梅林女士负责的,毕竟威尔士妖精蚕丝是她带来的,不过后面的炼金附魔是我做的。”
“…你对我太上心了。”
“那维可觉得是为什么呢?”
“……”
埃斯特没有回答。虽然大概能该猜到梅赛德丝对她过分的热情来源于什么,但魔鬼的原罪诅咒又是不得不考虑的因素。她们之间特殊的关系究竟是因为真心,还是只是因为来自地狱欲望的牵引?埃斯特很快就决定将结论定为诅咒的关系,然后逃避似地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了。
“不过这样的厚度,当作打底裤直接外穿都没什么问题呢。”
说罢,梅赛德丝的手不安分地掀开了一点埃斯特的短裙。
感受到一阵凉意的埃斯特狠狠地拍了一下梅赛德丝不安分的手,转过头去瞪了梅赛德丝一眼。看着埃斯特微红的脸颊和自以为很凶狠的眼神,梅赛德丝发出咯咯的笑声将手收了回去。
似乎是家族遗传的原因,埃斯特一家三口都有一定程度的吊梢眼。尤斯蒂娜看上去充满生气与活力,提奥看上去目光锐利充满威严,但埃斯特的眼尾不像自己的哥哥姐姐那样高,显露不出太多的威严,尤其是配上她可爱小巧的娃娃脸和大眼睛,更显得像一个试图装得像大人一样的稚嫩小孩。
随着骑兵队远离了城市与兵营,周围的雾气逐渐浓密了起来,走在前列的龙骑兵点亮了挂在马鞍袋侧面的提灯,丹妮艾拉也点亮了跨间的提灯。
龙骑兵的只是普通的提灯,而丹妮艾拉的提灯中燃烧的是『守望』的蓝色火焰。对马一窍不通的丹妮艾拉也想学着龙骑兵把提灯挂在马上,但无奈不知道如何去做,只好拍了拍前面安娜的肩膀。刚把手放在安娜的肩膀上,丹妮艾拉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安娜的双肩正在微微发抖。
“安娜小姐,怎么了?你正在发抖,而且抖得有些厉害。”
“…不知道,我感觉有些难受,感觉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着一样喘不上气。”安娜的声音有些颤抖和吃力。
尽管没有证据表明浓郁的魔力雾对人的身体有害,但有些人对雾非常敏感,一进入雾区就会跟过敏了一样难受。
“也许是雾气过敏,请拿着我的提灯,这样你会好受一点。”
安娜接过提灯,轻声说了句谢谢,但症状似乎没有太多好转。
在迷雾中巡逻本来对于埃斯特来说有些超纲,但不知为何,埃斯特觉得自己的视力好像比以前好了不少。
当然,这样的雾对龙骑兵们和其余三人更不会有太多阻碍,很快,前排的龙骑兵停了下来,从马鞍侧面拔出了卡宾枪。
埃斯特顺势骑马走到了队列前方,询问拉斐尔上尉:“上尉先生,发生了什么?”
“这里离真正进入山林区还有很长一段路,雾浓得有些过分了。前面就有些鬼鬼祟祟的人,要突袭他们吗?”
盯着什么也看不见的迷雾,埃斯特陷入了沉默。
她又看见了车祸之时看到的雾气流动。
迷雾正在有规律地在前方旋转形成了一个漩涡,从漩涡中偶尔会冲出一阵激流冲向埃斯特。
有了上次的经验,埃斯特知道如果雾气对着她飞来,那就意味着敌意。
埃斯特默默点了点头,拉斐尔上尉拔出了骑兵军刀。伴随着拉斐尔的利刃出鞘,其余的龙骑兵也拔出了军刀,在沉默中迅速组成了冲锋队形。拉斐尔的高举的刀刃挥下,骑兵们开始冲锋了。
埃斯特看不清雾气中发生了什么,她只能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木材碎裂的声音,陌生人的咒骂声和惨叫声。
很快,四周又安静了下来,梅赛德丝趴到埃斯特耳边轻语:“结束了,我们上去吧。”
埃斯特的视野里,那团雾气依然在旋转,根本不像已经结束的样子,但梅赛德丝这样说了,埃斯特也决定上去看看情况。
前方的道路上一片狼藉,一些龙骑兵正在下马驱赶衣着破烂的人坐到一颗树边上,剩下的人正在搜罗地上的残破遗物。道路中央放着一个铁笼,雾气正在围着铁笼旋转。
“一个…女孩?”梅赛德丝有些疑惑地走到笼子边上。
笼子被一把简易的铁锁锁住,铁索上贴着一张画有符文的纸张,笼中的女孩抱头蹲在笼子一角,不断低声呢喃着“回家”。
是一个被人贩子拐走的孩子。
梅赛德丝不禁心生怜悯,揭下了锁上的符文准备用蛮力生掰开锁。
但就在梅赛德丝揭开符文后,埃斯特眼中的雾气漩涡马上向着梅赛德丝的位置扑去。
“小心!”
听见埃斯特的警告,梅赛德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紧接着,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根黑色的利爪。
笼中女孩在梅赛德丝揭开符文后,隐藏在宽袍大袖中纤细的双手长出了三根尖锐的黑色利爪,劈断了铁笼的柱子向梅赛德丝打去。梅赛德丝条件反射地召唤出了刃契的黑剑挡在身前,利爪打在了黑剑与身上朦胧的暗影护甲上,将梅赛德丝打飞出去。
然后,女孩像野兽一样扑向了另一旁的安娜。
安娜愣在了原地,就算女孩的利爪已经逼近她的喉咙,她也没有动。
丹妮艾拉立刻拔出转轮手枪对准女孩,大口径子弹伴随着枪口的火焰和爆裂的枪声飞向女孩,击穿了她的身体。
似乎是意识到丹妮艾拉手枪的威力,女孩收回双臂用巨爪护住身体,落地后又立刻后跳拉开距离躲在了一颗矮树之后。
埃斯特拿起卡宾步枪扶起梅赛德丝,龙骑兵们在步枪上装上刺刀,围在埃斯特身前组成了一度人墙。
“她是人?还是被污染的魔兽?”
“黑爪和皮肤上的黑色结晶,就和被污染的魔兽一样。但她会说话,她在说回家。”
梅赛德丝没有受伤,但这是她第一次面对魔物化后如此像人的魔物。
之前遇到的最像人的魔物也是狼人这种初具人形的东西,而这些东西的出现多半也是没有心智的野兽被雾气浸染后变异产生的。
眼前的女孩太像人了,甚至还会说话,但拥有智慧与心智的类人生物变成魔物还是闻所未闻。
“无论如何,她对我们展现出了敌意,就算要做什么也要先制服她。”
梅赛德丝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点了点头。
安娜似乎不在状态,龙骑兵们需要将精力放在保护埃斯特身上,这次要靠梅赛德丝和丹妮艾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