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离开公爵宫就必定会出事,所以这次埃斯特倒不是特别惊讶,甚至有些期待。
自从夜晚的绑架事件后,每一次事件都会带来一些新的东西,要么是新的伙伴,要么是新的线索,就像是有人安排好了给埃斯特送队友送经验一样。
但面前又似魔兽又似人类的奇怪生物看上去就不好惹。
与这样的魔物近身战斗,如若不是有足够高的术战者位阶,毫无疑问是自杀行为。龙骑兵虽也都是战士,但也看得出自己与面前挥舞黑色利爪,一蹦三尺高的怪物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出乎梅赛德丝意料的是,龙骑兵们在得到埃斯特可以攻击的指示后,除了留下两个人继续保护埃斯特和看守收押的可疑人物之外,其余人迅速翻身上马对魔物女孩展开了攻势。
马匹的巨大身躯和冲击力弥补了龙骑兵在超凡位阶上的劣势。飞驰的战马裹挟着扬起的烟尘和马蹄踏过大地,魔物女孩似乎也对战马的冲撞颇为忌惮,只能在反复的冲击中不断闪躲。冲锋的龙骑兵组成小分队伸出军刀,不时能在女孩身上留下伤口,而当女孩试图用巨爪攻击正在转向或者重整的骑兵时,又总会遭到另一支小分队的阻挠攻击。
女孩闪躲的速度和反应力越来越差,龙骑兵们与其周旋的耐力也逐渐耗尽,双方都进入了消耗战。
这对龙骑兵们极为不利,毕竟在超凡力量位阶上处于劣势,一旦进入拼耐力和战斗潜力的阶段,位阶上的差距就会变成致命的威胁。
不过还好,埃斯特这边还有三个正在看戏的术战者,如果不是想要抓活的,梅赛德丝大可以直接抡着黑剑砍上去。
龙骑兵的攻势已经尽显疲态,埃斯特吹响了口哨,骑兵队便转向远离了魔物女孩,一半骑兵回到了埃斯特身边,另一半则护住了正蹲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安娜。
看见两人已经被龙骑兵保护了起来,梅赛德丝和丹妮艾拉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以大口径转轮手枪作为掩护,丹妮艾拉一口气打空了弹巢里所有的子弹,然后弹射起步般冲向了魔物女孩,梅赛德丝留在原地,法阵在左手闪过,魔物女孩身上出现了脆弱诅咒标志性的暗绿色标记。
作为游荡者分支的审判官,丹妮艾拉的移动速度甚至比相较于她还要高一阶的三阶魔女梅赛德丝还要快,魔物女孩的爪子基本碰不到丹妮艾拉。
利爪挥空,丹妮艾拉利索地闪过攻击,然后在女孩攻击的间隙之间刺出利剑,寒光闪过,女孩的大腿上多出了一道刺击的伤口。伤口之上迸发的来自脆弱诅咒的暗绿色辉光,来自诅咒的黯蚀伤害冲击着魔物的灵魂,进一步加剧了伤害的同时打乱了魔物女孩的攻击节奏。
相比梅赛德丝的舞蹈,丹妮艾拉的动作简洁干练,没有那些为了保持优雅作出的多余动作。
刺出利剑,然后快速收回,她不会像梅赛德丝那样将手中武器优雅地划过一道曲线,也不会如同舞者一般踏出复杂的步伐。
就像是被击伤的野兽会发疯一样,女孩的攻击也越来越快,丹妮艾拉逐渐转入守势,但女孩力大无穷的利爪始终无法突破丹妮艾拉的防御。刺剑虽然以纤细的剑身与快速的突刺闻名,因此给人们留下一种轻剑的印象,但实际上丹妮艾拉使用的来自伊比利亚的迅捷刺剑一点也不轻。厚重的白钢剑根与笼手可以很好地用于偏转攻击,指向敌人的长刃又迫使魔物女孩在攻击时又要躲开眼前剑刃的干扰。丹妮艾拉始终牢牢守住自己的中线,以坚实的前后步伐控制着与敌人的距离。
就算是丹妮艾拉不小心漏掉的攻击,也会被梅赛德丝来自远处的魔能爆支援打断。而当魔物女孩试图转向远处的梅赛德丝,丹妮艾拉的利剑又会迅速击向她的后背使她不得不又回头应对丹妮艾拉暴风般的突刺中。
审讯官拥有洞察之眼,越是交战就越能看穿敌人的招数与本质,魔物女孩的攻势虽然越来越凌厉,但已经基本看穿套路的丹妮艾拉也应对得游刃有余。
狂暴的野兽在受伤后会进入狂暴状态,但这也意味着一旦狂暴结束,迎接它的会是长时间的虚弱,甚至死亡。
很快,女孩就像是失去了肾上腺素的激励一样,攻击力量和速度都明显慢了下来。
她已经体力不支了。
决胜时刻已到,丹妮艾拉伸腿扫起地上的尘土,魔物女孩条件反射地收回利爪捂住眼睛。从尘土中击出的寒光刺穿了女孩毫无保护的侧腹部,剑刃在皮肉之中扭转。
女孩发出尖锐地不像人的咆哮声,但随即被丹妮艾拉一脚踹在膝盖处倒了下去。
如果不是听到埃斯特说要抓活的,丹妮艾拉是打算直接一脚蹬碎这个异端魔物的膝盖再把脑袋搅成浆糊。
这次没有梅赛德丝出场的机会,不过这样也好,她也不想被土路上的尘土弄脏衣裙,就像现在的丹妮艾拉一样。
丹妮艾拉抹了抹脸上和腿上的尘土和黑色液体,用黑布擦拭掉了刺剑之上的黑色液体后拿出转轮手枪抖出弹壳,不紧不慢地开始装填子弹。
梅赛德丝收起黑剑,提着裙子蹲在了魔物女孩身边。魔物女孩不再发出声音,只是不时地颤抖,嘴里呢喃着“回家”。
“你说,她的家在哪里呢,丹妮艾拉小姐?”梅赛德丝一边小心翼翼地检查女孩身上的黑色甲壳晶体,一边寻找着一些可能有用的东西。
丹妮艾拉对此不感兴趣,只是继续检查自己的武器:“我只知道她最后会被赐予死亡,然后灵魂会永远迷失在混沌深渊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可她只是个孩子。”
“只是个孩子不影响她会造成恶劣的破坏,而且恶魔不会因为她是孩子就放过她已经被污染的灵魂。”
“不,梅赛德丝说得对,她来自于哪里很重要。这无关怜悯,如果她会堕入恶魔的狂怒,那么她的家乡很可能有更多相同遭遇的人。无论是自愿的,还是被自愿的,这都值得深究。”埃斯特看梅赛德丝和丹妮艾拉制服了女孩也就凑了过来。
“你看这个。”梅赛德丝从女孩身上翻出了什么,递给了埃斯特。
一块三色的粗针织围巾,上面已经被黑色的污渍覆盖,只能在边角上看出围巾原本的颜色。
埃斯特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但在一旁检查好武器的丹妮艾拉认出了围巾的来源。
“这不是围巾,这是头巾,而且来自于伊比利亚的阿拉贡领地,不过主要是男性使用的。”
第戎距离伊比利亚可谓是十万八千里,要从阿拉贡到勃艮第,不仅要穿过比利牛斯山脉,还要经过保守的阿基坦尼亚教区的层层审查。埃斯特无法想象她究竟是怎么被从伊比利亚送到这里的,一路上又经历了什么,是谁做的。
而且很快,她就没有时间思考这些了。眼前的迷雾漩涡再次旋转起来,而后,迷雾又突然散去,埃斯特的眼前变得无比明朗。突然遭遇异变的埃斯特有些紧张地抬起头,环视一周,她发现周围的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一圈发光的轮廓。
梅赛德丝是红黑色的轮廓,丹妮艾拉是和『守望』灯火相似的亮蓝色,龙骑兵们则是更深一些的蓝色。
远处的安娜则是和梅赛德丝相似的深红色轮廓,不过还闪烁着金色的灵光,就和身前倒在地上的女孩一样。
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埃斯特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然后她条件反射地抱住身边梅赛德丝的腰向后蹬地。
随后,魔物女孩的位置上爆发出暗紫色的光柱。
龙骑兵们竭尽全力遏制住狂躁嘶吼的马匹,丹妮艾拉被随着光柱出现的暴风震飞,在地上滚了两圈。
透过光柱,这次埃斯特能很明显地看出处于光柱内部的女孩正在发生一些变化。黑色的晶体爬满全身,小巧的双手逐渐和黑色利爪融合在一起,背上竖起杂乱的黑色尖刺。
想都不用想,这肯定还有二阶段要打。
不过埃斯特感觉自己也进了二阶段。光柱出现后产生的暴风不仅吹飞了丹妮艾拉,也吹灭了周围路灯上点燃的『守望』灯火,但现在埃斯特不仅不再被遮蔽视野的迷雾所困扰,甚至能通过发光的轮廓清晰的看到每一个人。
而这样的能力似乎可以随着埃斯特的意愿启用和关闭,只需要一个念头便可以控制。想到了什么的埃斯特从衣服中掏出被做成项链的发条圣徽,果不其然,圣徽正在发出微微的金光。
已经见怪不怪的丹妮艾拉和梅赛德丝无视了埃斯特闪着金光的右眼很快重整态势拿出了武器准备迎战。
但埃斯特还想再看看自己有什么变化。
抽出刺刀,借助金属的反光,埃斯特看到自己右眼内旋转的齿轮与其中的时钟指针相比之前更加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