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看着化作烟尘的魔物，梅赛德丝不禁发出了疑问。
克洛希雅教给她的知识里可不包括魔物死了会化归尘土这一项。
事实上，魔物身体的部分是炼金过程中最重要的素材。因为长期被魔力浸染，无论是被教廷认为是恶魔仆从的邪恶生物——比如狼人，恶魔血獒，瘟疫飞蝇，还是被证明可以和凡世文明共存的魔物——比如独角兽，马鹫和部分巨龙，他们的身体部分都包含有超凡特性。狼人的心脏会加剧灵魂的撕裂、闪金蝴蝶磨成的粉末本身象征着混乱无序的超凡特性，可以用来召唤混沌深渊中的恶魔，独角兽角可以暂时性提高魔法适应性，等等。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留下尸体，如果魔物的身体会随着死亡消散，那炼金术所依赖的根本就会被摧毁。
疑惑之后，梅赛德丝感到的是失望，本以为还能回收些素材，现在基本上算是什么都拿不到了。
拿着掉落的黑色水滴晶体，安娜默默地回到了埃斯特身边。
“……她已经安息了，虽然我连埋葬她都做不到。”安娜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悲伤，仿佛她与变成魔物的前的女孩互相认识一样。但在女孩魔物化之前，安娜都在远处休息，她没有机会看清女孩的脸，如果真的是熟人，她们也没有机会相认。
“安娜，请和我说实话，你知道这样的变化是怎么回事，对吗？”埃斯特尽量让自己的气听上去温和一点，至少在明确安娜想对她不利之前，埃斯特不想把她逼得太狠。虽然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现在埃斯特不想表现得像一个咄咄逼人把路走死。
或许安娜有她的难言之隐，又或许这只是个误会，不过更多的是埃斯特自己被激发出来的好奇心。就像在玩一款剧情向角色扮演游戏一样，总不能为了一点点不确定的隐患就强硬地封死队友的个人线剧情。
当然，前提是安娜真的能算是队友的话。
安娜只是抱着水滴状晶体，沉默了许久，看得梅赛德丝有些焦急，这是埃斯特给安娜的机会，但安娜好像不太领情。梅赛德丝想要上前说安娜两句，但被埃斯特拦了下来。
最后，安娜转身看了看正在和龙骑兵检视被抓起来的可疑分子后，凑到了埃斯特耳边：“把这个水晶交给梅林，她需要看到这个，然后我会告诉你我的事情。”
确认丹妮艾拉不在，又特地凑到耳边，埃斯特皱了皱眉头。需要躲开丹妮艾拉就意味着这是一件足够让那位认真的审判官暴跳如雷的事情，很可能和恶魔与异端有关。
但埃斯特又不认为安娜和恶魔召唤有什么联系。如果安娜没有在她的复仇誓言上撒谎，那么参与进恶魔召唤本身就会导致破誓从而失去复仇誓言的所有神力。但安娜在战斗中展现出来的勇气灵光和仇恨誓言是实打实的复仇圣武士的能力，所以至少可以确定安娜与执行恶魔召唤的人不是同伙。
实际情况可能比埃斯特预想得要复杂得多，与其在这里乱猜，不如会去直接问梅林好了，这个藏了太多秘密的精灵老师总能给出一些闻所未闻的答案。
——
因为被意外打断了巡逻的常规步骤，拉斐尔上尉决定提前带着抓获的可疑分子提前返回军营，并将俘虏先行关押在军营的牢房中，等待尤斯蒂娜进一步的知识指示，埃斯特四人则先行一步返回了第戎。原本拉斐尔上尉还想同行保护埃斯特回城，但看了看埃斯特身边的三人，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必要操这个心。
这三个姑娘都在术战者阶级上都不弱于他，拉斐尔着实没必要操心埃斯特的安全。
——
埃斯特严重晕马车，所以她也谢绝了拉斐尔为她准备马车的提议，她宁可走着回去。
因为山间被浓雾覆盖，难以看到天空和太阳，等到离开迷雾覆盖的区域，埃斯特才发现天空已经被乌云笼罩。
第戎被高卢中央的高原与森林环绕，但依然是海洋性气候，和不列颠岛一样全年随时都会降雨，加上可能是晶石工业化的影响，早上还可能是艳阳高照，下午就会乌云密布下起大雨。
很不幸，埃斯特正好赶上了晴雨交替之时。
她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按照拉斐尔的建议坐马车了。晕车归晕车，总逼淋雨强。
万幸的是，埃斯特一行已经接近了第戎城墙，到两道已经有了不少建筑，至少她们还可以在屋檐下躲躲雨。
看见埃斯特正在四处张望，梅赛德丝指了指路边一户人家：“维可，要不要去问问那家老太太，可不可以去她家躲躲雨？”
埃斯特没有回答，转头望向了丹妮艾拉和安娜，想征求她们的意见。
安娜只是耸了耸肩，丹妮艾拉则是一副“你是老大你来定”的态度。
既然没人有意见，梅赛德丝就快一步喊住了正在把晾晒的被褥带进屋里的老太太，老太太也很快同意了她们躲雨的请求，四人围坐在屋内的木桌前休息。
老太太的房子是很常见的第戎城外农户住宅，垒起的石砖墙用泥巴封死，天花板放有遮蔽阳光与雨水的厚实稻草，地板是平整过的土地，没有铺设地砖。虽不如北城区的房屋奢华，但也冬暖夏凉。
埃斯特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看到墙上挂着的黑白照片。摄像机刚发明出来不久，照相依然是一件很昂贵的服务。照片上有两男两女，看上去像是父母与两个儿子，父母都带着草帽，拄着草叉，两个儿子穿着沾满污渍的衬衫，看上去像是在码头负责运输工作的工人。
商会不会给工人们多高的工资，只要人饿不死，商会就没必要为了远在别处的工人支付过高的费用。
而埃斯特很好奇，这样一张照片在第戎都会花去一位上尉军官一周的工资，这样一个普通的工农家庭又是怎么会想到花大价钱拍一张这样的照片。
本来只是有些好奇的埃斯特将这样的想法告诉了梅赛德丝，不过如何用钱是别人家的私事，她也没打算追问老太太。
但梅赛德丝就很直接地问了出去：“老太太，这张照片是您的家庭合影吗？”
看到梅赛德丝指了指墙上的照片，老太太放下了手里的活，露出慈祥的笑容：“是啊，还就是前几天，两个儿子突然跑回家说攒了钱去拍张全家福，在第戎干了一辈子，后代出息了，我也高兴啊。”
对于几乎月光的工资来说，攒钱简直是天方夜谭。虽然对于第戎运输工人的福利计划埃斯特有作打算，但现在托雷斯还在整合南区的运输仓储网络，所以她还没有向托雷斯宣布，工人们的工资现在依然维持在原本饿不死也攒不下的状态。
虽然也有可能是工人们下班后的菠菜游戏赢来的，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埃斯特觉得还是有必要谨慎一点。
把安娜的问题解决后，是时候再去南区看一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