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想出再多汗,但雨后的第戎并不凉快,原本遮蔽阳光的乌云很快就在雨后散去,阳光再次直射大地,蒸腾起的水汽让本就最炎热的午后变得更加潮湿闷热。
回到公爵宫,埃斯特穿在里面的衬衫早就被汗水浸透了。
自从转生以后,埃斯特就极其讨厌身上留有汗水,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安娜手里抱着的那个水晶给梅林看看。
但是出门又要出一身汗,洗两次澡怪麻烦的,在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埃斯特决定还是先忍一忍汗湿的不适感,先去找梅林老师把问题解决了。
喝了口水,埃斯特拿起门口的手杖,拉着梅赛德丝的手准备再出门,但梅赛德丝杵在原地没有动。
“维可,要去哪里?”
“去趟大学,梅林老师一般都会在办公室摸鱼。”
梅赛德丝和丹妮艾拉对视了一下,然后一同叹了口气,而埃斯特则是一脸疑惑,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维多利亚殿下,您是勃艮第的公主,没必要什么事情都亲自跑一趟。”看到埃斯特一脸迷茫,丹妮艾拉在一边补充道。
“那我要怎么……”还没等埃斯特说完,梅赛德丝指了指在一旁站了好久的艾德娜。
——
猫娘女仆艾德娜是完美的皇家女仆,跟在尤斯蒂娜身边的时候,她总能让周围的人和公爵长女对她的服侍赞不绝口。
但自从被尤斯蒂娜安排去保护埃斯特后,艾德娜感觉自己总是在吃瘪。
埃斯特不喜欢艾德娜时刻跟着她,许多私事,比如更衣、用餐、洗浴,埃斯特都喜欢自己来,而不是如同大部分贵族一样由仆人负责。埃斯特最多会把洗碗洗衣服的工作留给艾德娜。
起初艾德娜在埃斯特拒绝了在她的陪同下更衣沐浴的请求时,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但逐渐摸清了自家小公主的脾气后,艾德娜也明白这只是埃斯特的性格所致。
或许是对自己魔法能力不足的自卑,又或是单纯的不喜欢,总之埃斯特不喜欢拜托别人帮她做事,尤其是一些她自己稍微动动手就能解决的事情。如果不是艾德娜在与埃斯特初次相处的时候抢在前面打扫好房间清洁好碗筷,和埃斯特达成了无声的默契,恐怕埃斯特连洗碗的活都会自己做了。
所以,当埃斯特想要自己出门找梅林老师,而不是拜托艾德娜将人找来公爵宫的时候,她并不意外。
但不管怎么样,埃斯特依然是勃艮第大公国的三公主,丹妮艾拉和梅赛德丝认为她没有必要这样事必躬亲。丹妮艾拉只是觉得作为大公国公主的埃斯特差遣自己的仆人是符合身份的举动,而梅赛德丝有更深一层的想法。
就像是魔女作为九狱在人间的代表需要时刻注意礼仪规矩和优雅仪态一样,已然卷入了大公国权力斗争漩涡,并且是站上了舞台的主角致之一的埃斯特也需要作出与自己身份相符的行为。或许埃斯特自己不这么认为,但在纪念晚宴上公开向码头工人承诺改革的行为本身就可以被解读为埃斯特也要参与到继承权的斗争之中。虽然用的是公爵宫的钱,但托雷斯也是以埃斯特而非尤斯蒂娜或者提奥的名义在南区挥金如土地整合第戎运输网络。
梅赛德丝可以肯定有相当一部分的贵族已经把埃斯特视为大公国权力继承的第三个参与者。
找梅林老师不过是件小事,但克洛希雅总是说人的形象是通过小事养成的。至少在艾德娜去大学找梅林这件事上,就可以让大学的一些人明白,无论埃斯特是不是人口中的废物,她也是大公国的公主。
拗不过两人的埃斯特把目光转向艾德娜:“能麻烦你去请一下梅林老师吗?”
艾德娜自然是很高兴,向埃斯特鞠躬后就往门外跑。
“你知道梅林老师在哪里吗?”埃斯特朝着跑向门外的艾德娜喊道。
艾德娜停下脚步转过身又鞠了一躬,然后摆出了一副OK的手势,又急匆匆地向外跑去。
“她太急躁了。”梅赛德丝评论道,言下之意就是艾德娜不够稳重,没有皇家的风范。
埃斯特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能把事情办好不就行了。”随后,埃斯特回到了客厅里,摆弄起了安娜抱回来的水晶。
安娜正在沙发上小憩,感到有人靠近后睁开了眼睛,看到埃斯特正把手伸向了她放在身侧的水晶上。
“埃斯特,不可以!”安娜有些慌张地想把水晶藏到自己身后不让埃斯特碰到,但埃斯特还是快了一步,她的手已经碰到了水晶。
安娜心里喊着不妙想把埃斯特干净推开,但低头看向埃斯特触碰到水晶的手,又停了下来。
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埃斯特在触碰到水晶的一瞬间感受到了一阵刺痛,但稍纵即逝的痛觉让埃斯特以为自己只是被水晶上自己没注意到的小尖刺刺到了,也没太在意,倒是安娜的态度让她收回了手。
“怎么了?”
安娜没有回答埃斯特的问题,而是拉着埃斯特的手检查了起来。
埃斯特的右手依然还是健康的肤色,捏上去也没有哪处硬化,肉肉的,手感很好。
“你在干什么?”倒是梅赛德丝有些不高兴地凑了过来。
安娜放开了埃斯特的手,然后梅赛德丝又抢了过去放在手心里把玩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埃斯特任由梅赛德丝抚摸揉捏,然后询问安娜。
“这可是高纯度的结晶,你碰了却没事才是问题啊。按道理来讲,普通人碰到这样的结晶都会出现侵蚀化的现象的。”
听到这里,梅赛德丝有些紧张地拉着埃斯特向楼上跑去。
丹妮艾拉看着急匆匆上楼的梅赛德丝和被拉着手不知所措的埃斯特消失在楼梯尽头,然后转头看向安娜:“你认识这个水晶?”
安娜停顿了片刻,然后解释道:“……当初华沙的第一次恶魔潮过后,满地都是这样的东西,只要碰到的人都会被同化成一样的怪物。”
“虽然那时我还小,但我亲身经历过人变成怪物的过程,不然我和父亲也不会逃到莫斯科去……”
丹妮艾拉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安娜:“『守望』的圣典里从未提到过这件事。”
“人要是接触到这些混蛋魔力的结晶就会变成战力超群的怪物,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事情,只要分割人与恶魔,把恶魔的混沌力量描述成百害而无一利的存在,才不会有太多人闲着没事往侵蚀区跑。”
“…… 所以你才要向所有试图进行恶魔召唤的异教徒复仇,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
安娜抱着水晶苦笑道:“可以这么说吧,但我的常识今天可能要被动摇了。”
两人共同看向楼上。
此时的埃斯特和梅赛德丝正在浴室里,梅赛德丝用不容置疑的强势态度把埃斯特扒了个精光,然后每一寸肌肤都不放过地仔细检查。
“那个,梅赛德丝?我没感觉自己有什么异样,不用这样吧。”身上每一处都被别人看光的情况下,埃斯特的羞耻心已经达到了顶点。
“不行,万一有什么地方是你感觉不到的呢。”梅赛德丝依然不依不挠的贴在埃斯特身上一边看一边摸索。
虽然已经和梅赛德丝有了肌肤之亲,但在浴室里被她长时间作全身检查还是让埃斯特焦躁难安,更何况现在身上还留有汗水。最后,梅赛德丝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放了埃斯特自由。
这下埃斯特终于可以好好洗个澡了。
冲洗了一下身体,然后泡进了浴缸里。本来是想等梅林老师来了以后把黑色晶体的问题问清楚再洗的,但既然梅赛德丝已经把她拉进了浴室,不如就顺水推舟洗一洗。如果梅林老师先到了,就让她先等一等吧。
丹妮艾拉说得对,咱可是勃艮第的小公主,偶尔摆摆公主架子也是可以的,吧?
泡在浴缸里,埃斯特最后还是被强烈的罪恶感驱使着赶紧洗完下楼。
果不其然,埃斯特刚换好居家的连衣裙,艾德娜就已经在房门口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