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安娜有些魂不守舍地离开了房间，埃斯特和身后的梅赛德丝对视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虽然之前埃斯特还觉得不能阴谋论式的怀疑自己身边的人，但安娜躲闪的眼神和这惊魂未定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可爱，也有点可怜。
拿起床头柜上已经拆开的信件，看着丹妮艾拉的署名，埃斯特还是又看了一遍。
“维可，你已经看了很多遍了。”梅赛德丝在身后提醒道。
在梅赛德丝的特训开始之后，丹妮艾拉就出发离开了第戎走访目前驻扎在凡尔登要塞的外籍兵团。在帝国联邦的军队编制下，来自帝国之外的外籍军士都会统一编组到直属于皇帝的外籍兵团中，其中，来自华沙大公国的枪骑兵团是丹妮艾拉最主要的走访对象。
这是来自埃斯特的请求，丹妮艾拉以极高的效率走访了骑兵团中的高级军官和基层军士，最后在埃斯特的要求下，丹妮艾拉还请几位普通士兵喝了顿酒，问了一些问题。
而走访的结果，都写在了寄给埃斯特的信中。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回来告诉埃斯特，或许是寄信更有正式任务的感觉吧。埃斯特觉得丹妮艾拉这样的人或许也会很在意这样的仪式感。
而结果也很明显，至少丹妮艾拉走访的人中都说，那位名叫彼得洛夫的华沙骑士在东欧的第一次恶魔潮中掩护步兵撤退时，率领从上级贵族接过指挥的最后一个骑兵连向恶魔们发起了反冲锋，最后下落不明。从常理上讲，哪有父亲会在冲锋陷阵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女儿，然后又和女儿一起逃难至莫斯科？
不过根据军士们的说法，彼得洛夫确实有一个女儿，而他们也觉得安娜的画像很像那个女儿。
“所以，你觉得安娜在骗我们吗？”埃斯特合上了信件放回了桌上。
梅赛德丝抿着嘴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至少安娜在那次阐述自己身世的时候没有什么犹豫，而且，如果她真的在骗人，那维持如此长时间的易容术而且不被发现，难度也太大了。”
埃斯特做到床边，手肘架在大腿上用手掌拖着脸，一脸苦闷：“要不然就去问梅林老师吧，安娜不是说是梅林老师救了她的命。”
“那至少也在印证我们的猜测是真是假后，不是吗？”梅赛德丝绕到埃斯特身后，轻轻环抱住埃斯特将她拉进被窝里。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就是一出闹剧了。提奥搞个夺权的戏码，结果计划全被姐姐知道了；梅林老师两边互吃，弄得我现在一点紧迫感也没有；安娜如果和梅林老师是旧识，那她不也是在这里玩双面间谍的戏码。”
“就像是一出戏剧的舞台，而维可会是舞台上的主角，这样的感觉？”梅赛德丝抱着埃斯特轻轻褪去埃斯特的小腿袜。
埃斯特蜷缩起身体任由梅赛德丝摆弄，苦笑了一下：“哪有连主角都不知道剧本的舞台剧啊。”
“不过，如果安娜真的也算是双面间谍的话，她会按维可说的去做吗？”
“我不知道，所以要丹妮艾拉去盯着。我没有什么理由让安娜百分百听我的，所以就看她怎么做了咯。托雷斯先生之前已经来了信件，南区运河港口的仓库他还有最后三家没有搞定，都是郁金香商会的。”
“所以，如果安娜按你说的去收缴名单上的炼金素材，那维可哥哥运进来的高质量素材最后只能转移到这三个仓库里？”
“他们没得选，更何况，就按照提奥这样毫不遮掩的态度，只要还能启动他们的仪式，他不会在意我下达的收缴行动的。”埃斯特叹了一口气，“真是毫无道理的一场闹剧。连自己身边走漏了风声都不严加查处，提奥究竟是怎么把海军和佛兰德斯运营好的。”
梅林在尤斯蒂娜和提奥之间两头通吃，埃斯特现在甚至怀疑提奥那无聊的夺权计划就是精灵的撺掇下产生的，或许他根本就不具备总揽全局的能力。
现在埃斯特倒是很想知道，真正把公国海军和航运产业运营起来的，到底是提奥本人，还是提奥背后的某位骨干官僚。
不过无论如何，现在的首要目的还是以运河航运整合的理由把提奥运进来的奇怪素材查封，只留下足够打开裂隙，又不至于将事情闹得太大的分量。
至于地点的选择，埃斯特已经有了一些想法，肯定要放在远离大城市的地方避免殃及无辜，再者，远离第戎本身又会增加提奥将他好不容易运进城的货再运出去的工作量，再减少一点裂隙开启的风险。
之后再在地图上找找有什么比较合适的地点吧。
“梅赛德丝，把你的女仆裙脱了再上床。”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的埃斯特才发现梅赛德丝又在自己身后蠢蠢欲动了。
“欸，维可这么急呀。”梅赛德丝坏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随便你，你要穿着衣服睡，我也没意见。”埃斯特翻了个身从梅赛德丝怀里钻了出去。
然后梅赛德丝真的就穿着女仆裙钻进了被窝里抱住了埃斯特，女仆装的荷叶边和相对较硬的面料硌得埃斯特着实难受。
“算我输了，算我输了，求求你别穿着外衣往我身上抱了。”埃斯特自暴自弃地对梅赛德丝央求道。
梅赛德丝则是咯咯笑着换上了睡衣。或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埃斯特有些心烦意乱，梅赛德丝也只是浅尝辄止，没有再进一步，只是轻轻挽住埃斯特的手臂，陪在她身边就好。
——
安娜心烦意乱地在夜晚的大街上踱步，有些寒冷的夜风也无法让她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
埃斯特的为什么要她去查封货物？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还是说，小公主已经发现了自己和摩根那边也有联系？
可梅林也是如此，为什么埃斯特不让梅林老师去做呢？只要梅林发话，按照她在精灵中的地位，想要影响摩根的仪式并非难事。
抑或，这是埃斯特对她的测试？
心烦意乱的安娜不知不觉就走回了自己位于南区的家中。这是她和对他来说如同养父般存在的扎克警长居住的地方，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过了。
让安娜意外的是，也已经深了，她还能看见窗户中射出的灯光，与窗户内的两个人影。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拜访呢？
窗户没有锁，安娜凑到窗户外，轻轻拨开一个缝隙。
“……无论如何，她都是彼得洛夫的遗孤，只要她需要，我永远为她敞开家门。”
“不，扎克先生，我不是在质疑您的善心，只是，她总要面对的，这是她的过去。我和摩根将她从实验室带出来的时候，她虽然奄奄一息，但依然活着。而现在，摩根正在走向同样的错误路线，为了不让她身上的悲剧再发生，所以，了解她的过去很重要。”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能让她就这样安稳地度过一生，就一定要卷进你们的阴谋之中吗？”
“她的经历就注定了她会被卷进这阵漩涡之中，她逃不了的。过去她没得选，但现在，她可以选。我与摩根，她必须走出选择。”
“不，不对，应该是摩根与维多利亚公主之间，她只能选一个。”
窗户被猛然掀开，晚风灌入房间内，吹得蜡烛光摇曳欲灭，房间中的两人不约而同看向被突然打开的窗户外，安娜正扒住窗沿翻进屋里。
“实验室是什么意思？我的过去又是什么意思？摩根和你一起将我带出来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当初从恶魔潮的废墟里救我出来的，不是只有你吗？”
“我到底忘记了多少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啊，梅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