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特有想过提奥会带着大部队过来，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把罗兰勇士和加农炮直接带到冬宫门口。
“安娜，丹妮艾拉，你们去那边看看能不能帮艾德娜做些事情。”在丹妮艾拉和安娜答应走远后，埃斯特转向身边依旧穿着女仆装的小魔女：“梅赛德丝，跟我去正门。”
在高耸的台阶之上，埃斯特俯视在海军炮兵簇拥下缓步走来的提奥与摩根。在两人与大门口聚集的宾客寒暄的时候，梅赛德丝注意到他们身后还跟着另一位精灵。
虽然掩盖在兜帽之下，但梅赛德丝还是从宽大兜帽的空隙中注意到了精灵的白发与尖耳，以及那看向她的绿色瞳孔。
里面满是傲慢与愤怒。
“精灵都是这样记仇的吗？“梅赛德丝拉了拉埃斯特大衣的衣角，在耳边轻声问道。
“记仇？你得罪过精灵吗？“埃斯特扬起眉毛，看向陌生的精灵女性。
莫名地熟悉。
埃斯特对她的外貌没有任何印象，这股熟悉感来自于魔法层面，就好像她们之前交过手一样。
“哦，我知道了，她是之前的那个弓手。”埃斯特恍然大悟，“那她确实得记恨你。”
“精灵寿命长，记忆力也很好，几百年前的旧怨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唔，我还以为都像梅林女士一样随和呢。”
“你是没见过梅林老师那睚眦必报的样子。记得我之前有一次在尝试炼金术的时候没有遵守安全要则，不小心把老师最喜欢的一套实验器具给炸了，气得她直接离开了斯特拉斯堡。”
“然后呢？”
“然后去和姐姐告状，结果姐姐过来把我狠狠教训了一顿。”
梅赛德丝没有忍住笑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维可，这不叫睚眦必报，这分明是你活该呀。还记得上次我们把教室炸了，学校的老师是怎么教训我们的吗？可不就是叫家长嘛。”
埃斯特狠狠扭了一下梅赛德丝的大腿，让她别打岔。
“重点不是我被教训了，而是结束后梅林老师对我说，精灵皆是如此，如果你觉得你得罪了一个精灵而他没有马上报复回来，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时机未到，要么是她根本没把你认为的得罪放在眼里。”
等提奥终于结束了寒暄，通过vip通道来到台阶上的冬宫正门门口。
“日安，兄长。”埃斯特捻住裙角，屈膝行礼，身边的梅赛德丝也提起女仆裙屈膝。
待礼毕后抬起头，埃斯特仔细观察这位兄长的神色，意外地发现提奥并未展现出过多的鄙夷和厌恶，反倒有些欣慰和满足。这让埃斯特打了个寒蝉，脸上有些抽搐。
看到埃斯特有些扭曲的表情，提奥的神色又阴沉了下来：“你那是什么表情，成何体统？”
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埃斯特又恢复了一张有些冷淡的扑克脸。
“我预想兄长还会有些责难的话语，但似乎是我有些心胸狭隘了。”
提奥没有回应，只是哼了一声就径直走进了冬宫里。
态度好了一些，但没完全好。
而一旁的摩根和精灵少女却一直盯着埃斯特背挎的步枪，看了许久才离开。
“摩根大人，那是灵铳吗？”精灵少女离开后轻声问道。
“那就是灵铳，没想到梅林居然真的给了她。埃斯特·维多利亚，可恨的人类。”摩根用有些幽怨的语气的回答道。
“瑟拉娜，之后把她带走的时候，一定确保不要损坏灵铳，成功之后，我可以把它留给你当作弓的替代。”
“这是我的荣幸，摩根大人。”原本有些阴郁的瑟拉娜马上又兴奋了起来。
灵铳是正式的精灵武士才能获得的武器，虽说名字叫铳，但其实是一种万用武装，可以随使用者的习惯变化。铳型无需变化形态就可以兼具射击与刺刀肉搏，因此是最为泛用的武装类型。
作为精灵的秘密武装，几乎没有灵铳被外流到人类社会，而埃斯特居然能获得一把这样的武装，不免让当了几十年见习武士的瑟拉娜有些妒忌。
梅赛德丝一直注视着精灵二人组，直到她们消失在大门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虽说之前埃斯特说过精灵十分记仇，但她没想到这两人的敌意居然集中在了埃斯特身上。
明明出手打断弓弦和击伤那位白发精灵的都是梅赛德丝。
而且两人之间的悄悄话也让梅赛德丝十分在意，虽然只听清了几个字，但她分明听到了埃斯特的名字。加上两人不加掩饰的敌意，梅赛德丝只能往坏的方面想。
埃斯特有些紧张地拽了拽肩上步枪的枪带，用余光扫了一眼经过身旁时的瑟拉娜。她的敌意并不在埃斯特身上，还是聚焦在了这把步枪上。联想起之前在时钟城和艾可的聊天，艾可和梅林认识，那就也可能和摩根认识，那么她给的东西，这两人也可能认识。
搞不好这位艾可还是精灵里的红人，而且是人尽皆知的那种。
回到冬宫内，埃斯特看见提奥站在旗帜间驻足了良久，最后咂了下嘴，转身就要离开，但当看到埃斯特的视线后，他又停下了脚步。
“维多利亚，你明白那面旗帜是什么意思吗？”
面对提奥突如其来的提问，埃斯特垂下眼帘假装自己没听到。
“别装傻，虽然魔法实技差，但据我所知你理论课程几乎全是满分，这点事情你不会不明白。”
知道自己逃不掉后，埃斯特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对梅赛德丝说：“梅赛德丝，我要和兄长说一些悄悄话，麻烦你帮忙看一下，不要让别人靠近。
梅赛德丝点点头，跟在走到角落的埃斯特和提奥身后，保持了一段距离后转身背对两人。
“姐姐之前去了一次昂热后就对我有很多嘱托，我大概猜得到。”
“哦，是吗，她到底出卖了多少利益去换那个所谓的皇帝的支持？”
埃斯特眯了眯眼。姐姐自从回到家以后，就在试图给埃斯特准备各种各样的事宜，又是挂名在龙骑兵团下，又是准备在加冕仪式上负责戴冠，只要埃斯特不傻，她也知道肯定是皇帝给尤斯蒂娜提出了和埃斯特有关的要求，并且还难以拒绝。
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把埃斯特卖了，只是给埃斯特留了些反抗的筹码。
看到埃斯特沉默不语，并且脸色有些难看，提奥又明白了。
“哈，嘴上说爱自己的妹妹，结果还是当成了筹码。我亲爱的维多利亚啊，也不知道你值多少钱？”
“可兄长不也一样，想把我当作台前的花瓶任你摆布吗？”埃斯特反唇相讥。
“你在幕前，我在幕后，这都是为了勃艮第的繁荣永续，而她呢？她把你卖给了一个法兰克人，你还要为她说话？”
“兄长，你不觉得现在才来拉拢我有点晚了吗？”
“因为现在的你才被当作合作者而非物品的价值。”提奥用阴沉的声音低吼道，“我已经向你伸出了橄榄枝，你也明白如果继续跟着你亲爱的姐姐的后果，不要不知好歹，维多利亚。”
说完，提奥向正在和梅赛德丝对峙的瑟拉娜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带着两位精灵离开了冬宫。
埃斯特缓步走到冬宫门口，看着离开的仪仗队消失在了远处的山坡之后。
“维可，你的脸色很不好看，发生什么了？”梅赛德丝在身后关切地问道，温暖柔软的声音给埃斯特带来了些许安慰。
“没什么。”埃斯特没有回头，背对着梅赛德丝回答道。
或许姐姐确实在昂热和皇帝达成了什么和她有关的交易，但姐姐也同时给她留下了一些提示和对抗的筹码。埃斯特宁愿相信这是尤斯蒂娜的无奈之举。
至于提奥，这个兄长只看重实力。长久以来这位兄长就从来对埃斯特没有好脸色看，如今态度的转变也只是因为埃斯特拥有了魔法能力。说到底，在他眼里，埃斯特也只是一个好用的筹码。
“说得多好听，说到底，我也只是个筹码，你和你嘴里抨击的姐姐一摸一样。”埃斯特低声自言自语道。
远处的道路上依然有零零散散的马车来来往往，提灯悬挂在路灯灯柱上被寒风吹得摇摇晃晃，火光忽明忽暗。
虽然已经快接近中午，但雾气逐渐浓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