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这对于埃斯特是一个不错的结果，没有被谁夺舍，也没有被谁利用，学会奇妙的魔法能力，脑海里还多了一个外挂。
加冕仪式在客人们的祝福和军队的拥护下顺利结束了，而被摩根运到城外的圣母院也在梅林的帮助下回到了它应该在的位置，殿堂消失的天花板与外墙也在魔法的作用下重新显现。
因为外墙与天花板从未消失，它们只是被摩根用七环幻术海市蜃楼隐藏了起来。一般人无法看穿摩根施展的幻术，从而也真的会从物理上无法和消失的物品交互。
看不见、摸不着、也闻不到。
不过只要解除幻术，被幻术隐藏的一切都会重新显现出来，现在，圣母院完好地回到了他原本的位置。
太阳已经高悬于中天之上，但城中的雾气依然没有散去。不过也得益于雾的掩盖，一上午整整几个小时的战斗并未引起第戎城里的惊慌，人们只是把城外突然响起的炮声当成了礼炮。
圣母院的离奇消失也没有引起什么恐慌，浓郁的迷雾不仅阻碍了人们感官上的认知，也切断了人们意识上的认知，没有人意识到刚才城里似乎少了些什么。
在城外完成加冕仪式的众人在尤斯蒂娜的指引下先行出发返回城中，随行的军团士兵和蓝盔卫队也一同前往。
游行并未结束，至少在一切都结束前，尤斯蒂娜需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要把恐慌的情绪带进第戎城内。
城外的收尾工作则留给了埃斯特。
留给埃斯特马车很大，大到足以塞下一个小小的起居室。不过马车终究是马车，塞下一张小床、一个小桌板和一小个梳妆台后，也不剩下多少腾挪的空间了。
不过也足够埃斯特换衣服了。
当魔力形成的雾气散去，心理上的恶寒也随之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体感上的冰冷。深秋季节的第戎温度只有个位数，而埃斯特除了一件大衣就没有其他御寒衣物了。
虽然由妖精蚕丝织成的丝袜轻薄且坚韧，甚至不易沾上灰尘和污渍，仿佛有自净功能一般，但唯独不抗寒，下身基本只有一层白丝裤袜的埃斯特现在冻得双腿直打颤，丝绸下透出的皮肤也被冻得发红。
你问为什么不加入棉花或羊毛呢？那自然是为了好看了。不知是不是因为纺织技术的原因，加入普通棉花和羊毛的丝袜就想去一条秋裤一样，完全失去了丝绸的光泽和美感，新大陆的安第斯棉是唯一一种不会破坏丝绸美感的添加物。
但来自新大陆的货物懂得都懂，这不是有价就能买到的，本身产量就低，加上海运损耗，真正能运到欧罗巴的安第斯棉少之又少，价格也高得离谱，高到连那些挥金如土的王公贵族想要的时候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钱包。
埃斯特之前穿的那条便是尤斯蒂娜咬咬牙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大把棉花织成的，如果不是能完全发挥实用性的场合，埃斯特不是很想穿出来。
虽说是防砍又保暖，但要是因为日常穿着的时候勾了丝起了球，那可真的亏大了。
幸好，埃斯特在出门之前备了一些御寒的衣物。点起马车内的晶石取暖，埃斯特脱下单薄的连衣裙和高跟鞋，换上羊毛混合亚麻织成的里衣与装饰有褶边装饰的衬衫，将衣物收紧高腰的白色短裙里，将白丝包裹的小脚伸进过膝皮靴中。
享受了一会儿晶石带来的暖气，埃斯特还是披上了大衣和阿提拉夹克，整理了一下大衣下摆下了车。
看着金发少女走下马车的梅赛德丝不禁咽了下口水。呈三角形自领口敞开的深红大衣与白衬衫的强烈对比衬托着埃斯特微微隆起的瑰丽胸型，被裙子腰身束住的小蛮腰在大衣开放的下摆下若隐若现，裙底黑色条纹装饰与棕色高跟长靴之间的白丝绝对领域格外诱人。
虽然穿得更多了，但感觉反而更瑟了。
可爱，想去超市了。
埃斯特没有发觉跟在身后的梅赛德丝舔了舔嘴唇，她的注意力全在被她丢进“囚车”里的提奥。
说是囚车，但也就是另一辆皇家马车，总不能真的把自己哥哥关进冰冷的铁栅栏里拉回去游街示众。
现在不是昭告天下大公国正经历了一场内乱的时候，哪怕这场内乱只是如同儿戏般持续了一个上午。
“兄长，我应该怎么处理您留下来的烂摊子呢？”
埃斯特坐到了提奥对面，将灵铳步枪放在了大腿上。
提奥被梅林附魔了反魔法立场的铁链锁在了座位上，除了能稍微移动一下手脚，已经完全没有了威胁。
能将珍贵的八环防护法术如此随便地附魔在四个铁环上，也就梅林做得出这样暴殄天物的事情。反正附魔后的物品效果是持续存在的，埃斯特觉得事后可以把这些铁链收集起来，没准会有用。
“如何处置的决定权不在于你，维多利亚，你只拥有一个虚职。”
“正确的想法，兄长，看来您的神志还算清醒，我还担心您被那头狼吃光了脑子呢。”
“收起你无用的嘲讽和挑衅，承认吧，你不擅长玩文字游戏。”虽然有气无力，但提奥依旧还有反驳的力气。
埃斯特没有经历过贵族社交场上的唇枪舌战，自然不可能在言语上占到什么便宜。对于那些流于表面的讽刺和讥讽，提奥并不会在意。
“那我直接一点好了，姐姐的想法是把整件事压下去。虽然家族内部的不合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但冲突的公开与否依然很重要。”
“你知道，葛洛丽亚会拿什么换那个皇帝的支持吗？”
突然，提奥冷不丁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尤斯蒂娜不可能拿自己能控制的一切去和皇帝做交换，如果有什么是最合适的，那就是还未被她控制，但将来会属于她的佛兰德斯。
皇帝一直苦于没有一支足够强大的海军制衡不列颠的皇家橡树舰队，而海上贸易线的收入几乎全部被不列颠贵族商人攫取。
但结合法兰西亚的公民海军与勃艮第的佛兰德斯舰队，皇帝也便拥有了一支至少在数量上不弱于不列颠的海军力量。
这是一个足以为皇帝获取足够的内部政治筹码的交换。
“……所以才只有这么一个团的罗兰勇士来到第戎。”
剩下的，现在恐怕都在加莱和公民卫队对峙。
“我绝不会让我的荣光与大公国的基业落入外人手里。”
“哪怕冒着政变不成的风险？”
“呵，我从未想过会在你身上出现纰漏。现在想来，我居然对你完全没有任何防备措施，是我的重大失误。不得不承认，你让我刮目相看。”
“告诉我，维多利亚，你藏到现在，难道早就算到了有这一刻？”
埃斯特没有可以隐瞒什么，她确实直到一个月前还是个什么魔法都不会的花瓶。但提奥的不设防态度一定是来自梅林的手笔，一切都是为了让埃斯特的觉醒就如同机械降神般充满突然性。
“这是一场舞台，一个为我准备的舞台，而我直到几天前才意识到我是这出舞台剧的演员。我没有隐藏什么，兄长的错算也并非失误，故事的结尾早就在开演的时候注定了。”
“哼，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是为你铺路的垫脚石，是吗？”
“我不知道，或许在兄长和姐姐发生矛盾的伊始，一切就注定了。”
埃斯特不知道梅林是从何时设计了这样一场不算高明的舞台，但这时，她不由得对陌生的兄长产生了一些怜悯。
“这样吗……那就踩着我走得更高一点吧。”提奥从衣兜里拿出一个胸针。
“拿着这个，去加莱的四号船坞，门卫会给你开门的。当然，前提是门卫没有被换走。”
“为什么？”埃斯特接过胸针，自己检查了一番后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我说过的，我的荣光不会让给任何外人，与其留给安茹家的皇帝，不如留给自家人。”
“兄长还把我当成是自家人？”
“……至少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兄长。”
直到马车行驶至公爵宫门口，埃斯特和提奥不再有任何对话。提奥闭上了双眼，而埃斯特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胸针。
“到了哦，维可。”梅赛德丝的声音从马车外响起。
整趟路程，梅赛德丝都很识趣地留在了埃斯特自己的皇家马车上，没有打扰埃斯特的秘密谈话。
埃斯特整理了一下衣装，在即将关上马车门的时候停了下来。
提奥转头看向车门口的埃斯特，看向妹妹清冷的面容和蔚蓝的瞳孔，他看到了一丝忧伤。
“Adieu.”
永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