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后面跟着。”
不过离开列车几分钟，艾可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对方的跟踪过于拙劣，完全没有试图掩盖自己的意图，艾可又等了不少时间，才确认对方就是个没啥本事的跟踪者。
“莉娜，前面路口左转，然后停在街边那个酒馆。”这几天的巴黎埃斯特不是白逛的，闹市区的店铺和大路她基本已经摸清了，如果对方并不是什么跟踪高手，埃斯特有信心甩开他们。
况且她在巴黎也不是没有帮手，比如面前这个熟悉的酒馆。
埃斯特让莉娜留在酒馆门口不要移动。自己和梅赛德丝还有安娜径直走了进去。
还未到午饭时分，酒馆里没有太多的人，大多是坐在吧台前闲聊的人，有些在聊八卦，有些在低声聊工作。梅赛德丝开门的铃铛声没有吸引太多人的注意，人们依然在说自己的悄悄话。
“2楼的203室。”走到房间一角的楼梯前，安娜掏出笔记本说道。
不只是埃斯特这几天在市区内边走边看，安娜也跟着伊莉莎白全城到处跑。当伊莉莎白在宴会上应付那些小贵族和议员的时候，安娜就在宴会厅周围巡视。
在参加一位不列颠贵族的宴请时，安娜就在大饭店周围的街区发现了这个熟悉的酒馆，除了店面相比第戎的那家更大以外，内部的装潢还有点的招牌都一模一样。
“精灵之歌”，这是安娜第一次看懂这家酒馆的店名，而店里的店员好像认识她一样，在安娜探头探脑的时候悄悄把她拉到一边并在她手里塞了张纸条，还没等安娜反应过来，店员就径直走开进了员工休息室，并且锁上了门。
安娜试着敲了敲门，但没有人回应她。
离开酒馆后安娜打开了纸条，上面写着“203”三个数字。
既然是酒馆，安娜自然想到了这或许是包厢的房间号。
站在包厢门口，埃斯特正在犹豫要不要敲门时，艾可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没事，进去吧，是熟人。”
打开房门，埃斯特看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你好呀，公主殿下～”梅林一边摇晃酒杯，一边醉意朦胧地向埃斯特打招呼。
见埃斯特躲开眼神并不是很想理她，梅林又转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莫，不打个招呼吗？”
“莫德雷德。”艾可似乎自言自语了一句，而埃斯特也突然感觉到腹部一阵隐隐的痛。
“当时就是她捅的你？”
“嗯。”
“好吧，那换你去打个招呼吧。”
就在莫德雷德犹豫的时候，埃斯特和艾可已经转换了身份，属于艾可那股威严凛冽的气质很快覆盖了埃斯特那有些温和的沉寂。
“陛下？”
“我在，骑士莫德雷德。”
麦发精灵有些不可置信，缓慢地伸出手抱住埃斯特的身体。相比艾可，埃斯特要矮的多，但那股独特的气质莫德雷德从不会认错。
“但是，这怎么可能？”莫德雷德有些混乱，“是因为黄金树？摩根那虚无缥缈的想法是正确的？”
“目的倒是没错，只是实现的方法很有问题，风险太大了。”梅林在一旁一边说一边倒上了一杯新的红酒。
“链接全新的神域这一想法并没有错，但精灵的傲慢毁灭了我们，仅此而已。摩根总是觉得人类不可信任，但她从未想过，是来自精灵的奴役才迫使他们走向了我们的对立面，投入了混沌的怀抱。
你忘了你是怎么被流放的吗？你想要保护的那个人类女孩又是什么样的下场？那些灾难之后自我流放到阿尔卑斯群山间的同胞也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这一切都源自我们对自我力量的过分自信，我早就说过，力量既是祝福，也是诅咒。”
就在精灵们叙旧的同时，埃斯特三人则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精灵的历史对于人类来说就是一团迷雾，在不列颠岛已有最早的文字记载中，精灵就已经存在，并在威尔士建立了远超当时人类土著文明程度的城邦。
尽管如此，精灵与人类正式建立联系也是在盎格鲁撒克逊人登陆岛屿之后的事情。
那是不列颠岛的黑暗时代，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人类这边已经不可考据，仅留下的文献只是说明，在撒克逊人征服不列颠岛南方的时候，同样来到岛上的盎格鲁人在北方遇到了入侵的盖尔人，而精灵向他们伸出了援手。
因为过去的友谊，精灵与盎格鲁人建立的兰开夏与约克小王国关系密切，伦蒂尼翁的皇家学会也是在这两家的斡旋下诞生的
“所以，埃斯特小姐来这里是做什么呢？”简短的重逢结束后，莫德雷德收拾好了心情问道。
“我要去杜伊勒里宫，但是被人跟踪了，水平很蹩脚，所以进来躲一阵子。这里有什么后门吗？”换回身体的主导权后，埃斯特行礼答道。
莫德雷德转身看了看梅林，又转向了包间中的一面镜子：“那是一面任意门，我们在宫内设置有传送点，调整一下就好了，用不着离开这里。”
梅林摊了摊手，放下了酒杯开始对着镜子施法起来。
“谢谢。”埃斯特道谢后就走到窗边，依靠着窗台望向窗外的马路。
“你好像不怎么惊讶，埃斯特小姐。”莫德雷德走到埃斯特身边。
“我应该对什么感到惊讶呢，莫德雷德小姐？精灵之间的不团结？还是精灵远比人类漫长的历史？”
“我以为，摩根的事情之后，你会对我们有一些成见。”
“群体总是多样的，一个人不能代表一群人，先入为主的敌视本就是一种傲慢，而傲慢会害死人，你们再清楚不过了。”
莫德雷德看了看忙碌的梅林，又看了看埃斯特，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尴尬气氛。
“可是，你和梅林……”埃斯特自第戎的事件结束后，没有一次主动去找过梅林，梅林倒也不急，两人就这样冷战了半年多。
“梅林老师从小就在教我读书，所有老师里，她是陪伴在我身边时间最长的。无论她对我有怎样别的想法，这些都是不会变的事实。
只是，我也有自己的脾气，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传送门的开启对于梅林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从众多出口中找到埃斯特要去的地方着实花了些时间。
伴随一阵嗡响，镜面破裂凹陷，变成一个正在旋转的漩涡。
埃斯特向梅林微微点头后，便大步跨进了门里，消失在了漩涡之后。
等埃斯特三人都穿过去后，梅林关闭了传送门，然后朝莫德雷德摊了摊手：“她好像还在生气。”
“不，她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和你开口。”莫德雷德摇了摇头，“不是谁都和你一样这样健谈，你不主动点，她恐怕又要自己纠结上半年时间，没完没了。这孩子想得太多，精神内耗太严重，你既然想帮她，那就像个正常的老师一样，等她去了爱尔兰，你可就没机会了。”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有些时候，想表达的话就趁早，不然，等失去了再后悔，那种滋味不好受，这也不用我教你吧。”
莫德雷德说完后离开了房间，来酒馆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她准备下去帮个忙，便将梅林独自留在了包厢内。
梅林望着手中摇晃的红酒杯发呆，头一次感到了一丝无奈。
她过去扮演过很多角色———姐姐，顾问，旅者，将军，士兵，等等。但她想来想去，这好像是她第一次选择扮演一名老师。
这是她离计划成功最近的一次，梅林不想浪费这次机会，她几乎是从埃斯特记事开始就全面介入了这个失去了母亲，又长期离家的孩子的生活。
是老师，又像监护人。
虽说有前世的记忆，但埃斯特终归还是重新从一个儿童成长而来，幼小的身体和心智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她。她的性格更多地也受到了这重来一世的童年影响。
只是梅林也不清楚，这样的影响究竟是好是坏。
“这就是带孩子的难处吗，唉……”梅林放下酒杯伸了个懒腰，第一次觉得有些心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