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半掩的门,清透的阳光,以及女人的笑声,萧志没有直接走近家门,他眺望着屋内温馨烂漫的一幕。
萧香儿已经两岁了,她聪明灵巧,她像只纷飞的小蝴蝶那样追逐着另一只蝴蝶,顾芸,她的妈妈,这个女人的娇笑还是那么天真,烂漫,又那么惹人怜惜。
“香儿,你抓到我了。”顾芸盈盈一笑,她凝看着小香儿,美眸之中尽是怜爱。
“妈妈,香儿在等你呢,说好的,抓到你,就亲香儿一下。”萧香儿眨着俏眼,天真无邪的说道。
“一下怎么够呀,妈妈还要多亲几下,谁叫我的小香儿这么漂亮呢。”顾芸亲吻萧香儿的小脸,她的俏脸上尽是幸福与满足。
在那一刻,看着这对天真烂漫的母子,萧志忽然感觉,自己是多么多余,看看这个傻女人吧,她现在是一位母亲了,一位漂亮又幸福的母亲,即便她的男人不爱她,即便这个孩子是他前妻的女儿,跟她毫无半点血缘,她也能像怜爱自己的女儿那样,去疼她爱她,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般,可假如自己出现在她身前,又怎样呢?她不再是一个完美的母亲了,她不再幸福了,她看到一个不爱她的男人闯进她的生活,来提醒她说:顾芸,你真是可笑,你的老公不爱你,你的女儿不是你亲生,你现在却还要装出一副幸福的样子,你,真是一个傻到叫人心痛的女人。
萧志神色怅然,他有些痴痴的推开房门,他轻轻的走到客厅,走到女人的身旁,他失神的从背后抱住这个傻女人的娇躯。
“小香儿,先回自己房间玩儿,爸爸妈妈有事儿要说。”看着萧香儿,顾芸柔声说道。
“好,香儿最乖了,香儿听妈妈的。”萧香儿天真无邪的跑回自己房间。
待萧香儿回到房间后,顾芸没有说话,她在等,等这个男人告诉她,事到如今,这个拥抱究竟意味着什么。
“再给我一次机会,顾芸,我知道,你的心没那么容易死。”萧志抱住她柔软的娇躯,他觉得,这个女人的身子和她的心一样,太柔软,太洁净,太单纯了。
“机会?”顾芸的声音幽然动听,却又如冰凉的死灰那般寂然,“死过一次的心,是不会再死第二次了,她已没有再活一次的力量了。”
“顾芸?”萧志抓住她的香肩,使她面对着自己,他看着这个娇美却冰凉的女人,他心中悲骂她是一个好女人,一个傻女人,一个好得有些天真,又傻到令人心痛的女人,他亲吻她的柔唇,至少,他不能再看女人无动于衷的表情了,女人幽然的美眸平淡的凝视着他,她任由男人亲吻她,而不作任何反抗,也不作任何回应,她幽静寂然的眼眸仿佛再说:你吻她吧,你去吻这个叫顾芸的女人的嘴吧,可是,你不爱她,她对你也毫无期待,你一切的逢场作戏,拯救不了这个已死的女人,你,不过是在感动你自己。
过了不知多久,男人累了,他疲倦到连呼吸都觉得乏味,他垂下抱住女人的手,脚步沮然,向门外走去。
待男人走后,过了少许,女人漂亮的眼睛才徐徐涌出泪花,她啜泣得跑到萧香儿的房间,抱起她的小身子不断抽泣。
“妈妈,你怎么又哭了?是爸爸欺负你了么?你别哭了!不理坏爸爸,好不好呀。”萧香儿的小眼睛急切又无助的看着顾芸,她的小手紧紧抱着她。
“没事,不是爸爸的错,妈妈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妈妈现在不哭了,妈妈听小香儿的。”顾芸说着,便紧紧抱住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可是,她那张好看的俏脸,却依然一下一下的啜泣着。
2.
“不醉归”,是一家酒吧的名字,他神思恍惚间,便来到这里,他的良姐曾经工作的地方。
酒吧里的气氛还是那样热烈,可萧志心里却像沉入了一块巨铅,他望着灯红酒绿的情景,与许多肆意调情的男女,他心中不禁发出嘲笑:这些人?求着什么呢?这些人,抱着,搂着,亲着,调情着,欢叫着,他们眼里有爱么?爱,到底是个什么?那个傻女人,为了这种东西,居然拒绝我?拒绝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男人?我连这样一个天真的傻女人都拯救不了,我萧志的生命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他神色哀恸,十分罕见的,他俊秀的眼睛竟也涌出泪花来,他悲痛迷离的扫视着这许多纵情欢乐的人,恍惚之中,于前方的吧台旁,他看到一个柔美俏丽的背影,那个人,他绝不会看错,那个连背影都叫人感到温柔的女人,正是苏婉。
“苏婉!”萧志走上去,他无助的搂住这个女人,他无法依靠谁了,良姐走了,顾芸不期待他了,现在唯一能帮助他的,只有这个女人,这个温婉而美丽的女人了。
“什么是爱?苏婉,你告诉我?顾芸她,不信我,我们结婚两年了,她说我不爱她,这个傻女人,她说我不爱她?”萧志一边说着,眼泪便汩汩的流,丝毫没注意到眼前的苏婉俏脸微醺,显然有些喝醉。
“呵呵,萧志。”苏婉迷离的搂着萧志的腰,她一双秀秀美眸恍惚的盯着萧志,有些失神的,她的俏脸缓缓贴近萧志俊朗的脸庞,隐约之间,萧志甚至能感觉到苏婉吐息间传来的淡淡幽香。
当这张柔美的俏脸,与这双秀秀美眸,以及那抹娇香欲滴的柔唇贴到不能再进时,萧志想到了良姐,又在一瞬间想到了正在家里带着香儿的顾芸,他的身躯猛地一颤,他后退一步,便对苏婉说:“苏婉,你醉了。”
“我醉了?”苏婉这时候抬起那张娇醺动人的俏脸来,她的美眸微挑,幽幽说道,“你是个懦夫,萧志,女人对你爱意绵柔的时候,你总有万般的理由去拒绝她,现在,你伤了你家顾芸的心,却跑到我这里,来问我,爱是什么?你,把我当什么了?”
苏婉站起身来,她一把揪住萧志的衣领,轻灵动听的声音带着丝丝愤怒,又似乎带着些不甘,她颤声道:“你就带着这份亏欠的心情,用一生去偿还吧,但我告诉你,那个天真烂漫的顾芸不会回来了,那个傻傻的爱你并期待着你的顾芸不会回来了,你这个懦夫,你亲手杀死了那样的顾芸,却跑到我这里来问我,什么是爱?”
苏婉玉手轻垂,便撇下萧志离去,她的美目迷离,脚步恍惚,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倒,萧志上前扶她,她却静看着萧志,俏脸之上美眸微挑,她幽声道:“你知道你再做什么么?”
“你抱着一个曾经喜欢过你的女人,问她:‘爱是什么?’,你现在扶着这个曾经喜欢过你的女人,准备做什么?你不要再挑拨我的心了,萧志,你已经伤害了一个爱你的女人,现在,你要来伤害另一个同样如此的女人么?你大可以扶着我,去订个房间,你大可以借着悲伤,去怜爱我,抚弄我,你曾经不是说过么,对于我,你还是有些感情,你大可以这样做,我绝不会拒绝你的,因为我喜欢你,我直到现在还傻傻的喜欢着你这个可恨的男人,但我告诉你,当你扶着我,当你和我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顾芸还在家里给你看着家,给你带着孩子,你现在想做什么?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嘛!”苏婉越说越激动,她猛地挣脱萧志,踉跄着跑出了酒吧。
“苏婉!”萧志下意识的想追上去,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他想到苏婉的话,他心里便一阵扭痛,他可真是个混蛋啊!伤了顾芸的心,借着悲伤踌躇,又跑来招惹苏婉,他除了不断伤害那些爱他的人之外,他到底还做了什么?他这样的,他这样负心的人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步行到城东公园,望着宁静的湖泊,心想着,这个地方还是那么宁静幽远,这片一到夜傍就波光粼粼的湖泊,载满了他许多的回忆,他和良姐来过这里,他们面对着湖泊爱意缠绵,厮守终生,他在这里对她的良姐说:他要娶她,他要和她生个孩子,他还要疼爱她一辈子。
他和苏婉也来过这里,苏婉当时羞怯的抓着他的手,娇声说:“萧志,我们交往吧。”他沉默良久,摸了摸苏婉的头,说:“你是个好女孩,如果我没有遇到良姐的话,我一定会喜欢上你。”苏婉哭了,就靠在他的肩头哭,他也任她靠着,心里一阵心疼,他是有些喜欢这个温婉美丽的丫头的,但是他心里已经有人了,他早已和那个,他深深着迷的女人约定了终生。
他和顾芸也来过这里,他和顾芸的关系奇妙的像一段孽缘,他当时与顾芸吵架,他与她常是如此,对于许多女人,他都可以忍耐包容,但对于顾芸,这个在当时,娇蛮任性到过头的丫头,他从来都是针锋相对,豪不退让,他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何偏偏不愿让着她呢?那天顾芸面对着湖泊,她的拳头捶打着他的胸膛,他疲惫的问她:“顾芸,你到底想怎样?如果你讨厌我,那我们就不要来往了,如果你对我还有些情分,那我们继续做朋友,如果你对我恨之入骨,那我就彻底从你的眼前消失。”
顾芸边哭边说:“我没有,我没有叫你别来找我,我没有叫你消失,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要什么。”
“顾芸,对于你,我忍耐的够多了。”他当时说完这句,就要丢下顾芸。
可顾芸却又抱住他说:“萧志,我只是想要你让着我,我只是想让你别那么欺负我,所有人都可以不让着我,都可以欺负我,但唯独你不行,你得让着我,迁就我,你还要再对我好一点。”
她的话无理到叫人心寒,虽然此前顾芸一直是有够娇蛮任性的,但还没有说过这样无理取闹的话。
“唯独我不行?顾芸,你,到底有多看不起我么?对于我这样的人,你连讲道理都觉得多余是么?”他的心不断抽搐着,只觉得眼前这个在之前看来,多少还有些娇甜可爱的女人,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呼吸,甚至那张俏脸,以及她不断涌出的泪水都令他觉得厌烦,他转身就走了,这个打从心里就瞧他不起的女人,他不会在意了,他不会再为她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萧志神思恍然的走向幽深湖面,带着对三个女人的回忆,水渐渐没过他的膝盖,那冰凉的触感,让他伤痕累累的心也为之触,让他觉得自己的心也是温热的,水没过他的胸膛时,他想到了萧瀚和白萱,他的父母,他还想到欣姨与良姨,良姐的两个妈妈,他还想到他的小香儿,最后,他想到了顾芸,这个因为爱他而嫁给他,照顾他,并还给他带孩子的蠢笨女人,这个被她伤的体无完肤,连对他的期待都业已丧失,万念俱灰的女人,他现在是她的妻子,他最想怜惜的人,可那个顾芸呢?那个娇蛮任性的顾芸啊?怎么变成这样一个为了爱舍弃一切,又伤痕累累的女人呢?唯独他要让着她,唯独他不能欺负她,唯独他必须对她好,这也是一种爱的告白么?她那时就用这种娇蛮任性的个性,傻傻的爱着他了么?顾芸呀!你可真是个傻到叫人心痛的丫头呢,如果有下辈子,就让我好好爱你一次吧,像你这样天真的傻女人呀?任谁好好注视过你纯真又笨拙的心,恐怕都会爱上你的吧?
冰凉的水,没过萧志的头顶,他的身体沉溺在水中,内心却从未有过的轻盈,他的心沉淀了太多悲痛,他背负了太多过去的不甘,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随着湖水冲刷,流入他的身体,他变得轻盈而畅快,在他意识模糊的最后一个瞬间,他只想到一个带着女儿的娇美女人的身影,“顾芸。”,伴着最后一声呢喃,他的身影缓缓下沉,再听不到一丝声音,也听不到周围人的呼叫与呼喊声。
3.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病房,陌生的窗户,以及自己这双熟悉又陌生的手,他还活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全身软绵而无力,他从未如此无力过。
哦!呵呵!像他这样的人,连死的资格都是没有的,他还有个老婆,尽管他的老婆已被他伤的心如死灰,他还有个女儿,尽管他已经无力再去呵护他的女儿。
他艰难的抬起脑袋,他的身上趴着一个娇小柔软的身影,那是一个女人,她漂亮的眼角还残存着一些泪花,她此刻闭着眼睛,如一只卧于花丛的小蝴蝶那样,安然的趴伏在他的身上,她柔顺的呼吸着,她那张玲珑的小嘴微微咧开一道小缝,她嘴里缓缓低吟着一些弱不可闻的呓语。
“混…蛋。”
她的声音很轻,可在空旷的深夜之中,萧志依然听得清清楚楚,她在说‘混蛋’两个字,她在骂自己是个混蛋。
可萧志却心头一颤,他无力的仰躺在病床上,内心悲哀的想道:傻女人,这句混蛋,你为什么不再醒着的时候,当面骂给我听呢?
4.
再度醒来的时候,萧瀚和白萱来看了他,他们正带着萧香儿,白萱抹着眼泪,问萧志为什么这么傻,萧志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的妈妈,这个曾经年轻漂亮的女人,她的眼睛尽是憔悴,而萧瀚却呆站着,他紧紧捏着自己的拳头,他心里一定想要狠狠骂萧志一顿,甚至是打他一顿,但看到萧志一夜之间,苍白虚弱的样子,他似乎瞬间苍老许多,他走到萧志跟头,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说了句:“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他的话不多,可他好像就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力气,这个男人现在只是一个有些苍老的父亲,他害怕自己的儿子再做傻事,他拉着哭哭啼啼的白萱与萧香儿,便离开了,独留着自己的儿媳照看他。
萧志心头一阵酸楚,他知道自己对不起所有人,他是个没用的人,一个伤痕累累又软绵无力的人,他的心已经不能再受伤了,如果再让他继续面对这个女人,面对这个被他伤的体无完肤,连渴望自己的老公爱自己这件事,这件理所当然的事情,都不再期待的人,他会疯掉的,他会心痛到不能呼吸的,他已经足够疼痛了,他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糟糕又绝望,又无路可寻,退无可退。
“萧志。”女人从护士那里领了一盒稀粥,她温柔的替萧志吹凉,温柔的喂进萧志的嘴里,一切都有点像那么回事儿,但是萧志心里清楚,女人的眸子毫无生气,她幽然的美眸正告诉他,她做着一件她丝毫无感,却理所应当的事。
过了一会儿,病房外走进一对男女。
一个灵动秀美的女人走上来,她先是握住顾芸的手,柔声安慰了一番,随后她伏在病床前,她幽然灵动的气质像一位娴静的少女,尽管她已生了一个孩子,已嫁给了一个叫陈轩的男人。
“萧志,这不像你。”那个叫做静怡的秀丽女人说,她一双美眸幽然的注视着萧志。
“静怡,我没事。”萧志虚弱的回道,比起眼前的女人,他更在意女人身旁那个默不作声的男人,那个叫陈轩的男人,他从小到大最好的兄弟,他低垂着头,俊朗的脸上神色默然,似乎不想同他说话,又似乎酝酿着什么。
“静怡,带着顾芸先出去。”少许之后,他终于淡淡开口,他有许多话,要对着这个死气沉沉的男人说,这个曾经阳光俊朗,又敢作敢当的男人,他有太多太多压抑已久的情绪,要向他表达。
静怡带着顾芸走出门外,陈轩轻然的关上了门。
他缓缓地走到虚弱的萧志跟前,不带丝毫怜悯的骂道:“废物。”
萧志轻仰起虚弱苍白的面容,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他有气无力的说道:“对,我是废物。”
“你死了,顾芸怎么办?”陈轩的语气冷冽,他毫不掩饰的问道。
“怎么办,她很坚强,她会照顾好香儿的。”萧志的语中依旧带着淡淡的嘲讽,不知是笑顾芸还是笑他。
“萧志,能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陈轩带着丝丝怒意,又沉闷压抑的说道:“我从前可是连想都不敢想。”
“从前?从前的萧志,早就死了,现在 ,除了痛不欲生与想死的心,我什么都没有。”萧志淡淡说道。
“你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听到萧志这不负责任的话,陈轩一把抓住萧志的衣领,他忍不可忍的大骂道,“你失去了欣良以后,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是顾芸不顾你刚刚丧妻,还带着个孩子,义无反顾的嫁给你,她这么好的条件,嫁给你这个失意落魄的萧志,她照顾了你两年,她把你的香儿照顾的漂亮活泼,现在你跟我说,你什么都没有!你再对着我的眼睛说一遍!”
“陈轩,有些事你不懂。”萧志冷言道。
“我不懂?萧志,我是你最好的兄弟,你那点事儿,能瞒得住我?”陈轩依旧冷气森森的说,“那天你神色哀恸的来找我喝酒,我就知道了,你没说那个男人的名字,可我清楚,除了沐辰,没人会做出这种事,我隔天就去找他了,我把他摁在地上,一边打他,一边骂他不讲兄弟情义,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你是个懦夫,你不爱顾芸,却偏偏还要毁了她的幸福。我斩钉截铁的跟他说,萧志不是这样的人,萧志在怎么样,也是敢作敢为,负责到底的男人。
他笑了,我越揍他,他嘲笑得越狠,萧志啊,你能不能告诉我,曾经那个敢作敢当,敢负起责任的萧志去哪了啊?你告诉我,那个男人去哪里了啊!你说啊!”陈轩狠狠得揪起男人的衣领,他另一只拳头都在咯咯作响。
“呵呵!呵呵呵!敢作敢当,负起责任,陈轩,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跟你不一样,”萧志看着这个从以前开始,就刚强正直,而现在也在大义凛然的对他指手画脚的男人,他终于也有点情绪的说道,“你的静怡还是那么灵动漂亮,她还好好的活着,她还给你生了个俊秀的儿子,你现在依然还能拉着她的手,跟她说着甜言蜜语,跟她情意绵绵,如胶似漆,你,陈轩,简直就是个人生赢家啊!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这个从一开始就失去一切的男人啊?我最爱的良姐走了,我早就说过非她不娶,并疼惜她一辈子了,可她说走就走了!她说走就走了!陈轩!我是娶了顾芸,我确实对她不起,我想要好好弥补她,我甚至觉得,这个傻女人,我也能像爱良姐那样爱上她,可是她跟我说,没有一个叫顾芸的女人了,那个爱着我期待着我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她替我带着孩子,她照顾我,可是她心里对我除了失望,除了绝望,什么也没有,她不会像静怡对你那样,和你谈心,和你互相关切,她只是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做着她不得不做的事,她甚至不敢奢求他的丈夫爱他,也不敢去爱她的丈夫了,陈轩!你告诉我!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只有死了,人是我娶的,孽是我造的,心是我伤的,我知道自己亏欠于她,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没办法在看着那样心如死灰的顾芸,佯装恩爱的去跟她过日子了!我的心还没有坚硬到这种程度,我只有死了!让我下辈子再去弥补她吧!这辈子,我没办法了,我累了,陈轩,这条没有希望的烂命,我活够了。”
“啪!”一道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传来,门外的静怡吓了一跳,她拉着顾芸就往病房里面走。
只见陈轩挺拔的身体一颤一颤,他的手无力的垂着,而病床上的萧志则双眼无神,又略带嘲笑道看着他,他俊朗的脸上赫然有一道深深的掌印。
“陈轩,你做什么!”静怡连忙走上前,她的玉手扶住萧志的脸,她一双美眸愕然的看着身侧的陈轩。
“没事,静怡,这是兄弟之间交流感情呢。”萧志有气无力的开了个玩笑,他的目光紧紧注视着陈轩,这个男人,究竟还在期待什么呢?他总该明白了,他那个敢做敢当,敢负责任的兄弟已经死了,他骂不醒他,也打不醒他,骂与打如何能叫醒一个已死的人呢?
“陈轩!”静怡紧盯着陈轩,正要发飙,可陈轩却用一种从未见过的憔悴无力的眼神看了看她,又看看病床上的男人,他走过来,颓丧的握起静怡的手,他的声音带着丝丝绝望与颤动,他一颤一颤的说道:“静怡,走吧,走吧,他,没救了。”
静怡的美眸猛地一颤,她第一次听到这个阳刚俊朗的男人如此痛惜与绝望的话语,她满脸心疼的看看他,又看了看毫无血色双目无神的萧志,她的眼泪喷涌而出。
“顾芸,你,考虑下自己吧。”病房之外,陈轩犹豫少许,还是对她沉静的说道,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没办法叫醒这个自甘堕落的兄弟了,但是,他也不想自己的兄弟拖累眼前这个依旧年轻漂亮的女人。
“轩哥,没事的,我和萧志会好起来的。”顾芸的声音淡然如水,脸上却挂起一抹牵强的笑容。
“顾芸,顾芸!”静怡上前抱住她,不断的流着泪。
过了许久,待陈轩和静怡走了之后,顾芸默默的走回病房,她走到萧志身前,一双美眸凝望着他脸上的巴掌印,她俯下身子,用她温润的柔唇轻吻住那略带红肿的脸颊。
“这个吻,有意义么?”男人冷言道。
“没有意义,萧志,”顾芸的玉手温柔的抚着男人俊朗的面庞,她的美眸也幽然的盯着男人黯淡无神的眼睛,她用淡漠如冰的语气说道,“纵然我不爱你了,但我会去亲吻你的伤口的,萧志,你不需要弥补什么,你甚至不需要回应我的亲吻,因为我不爱你了,你就像对待一个陌生的女人那样对待我吧,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我们只需要为了爸妈能够安心,为了良姐的遗愿,为了香儿有个完整的家,而过着似是而非的生活,就足够了,萧志,你不爱我,我不爱你,但是,我们都还有着不得不在一起的理由,不是么?”
“呵呵!你这个可笑的女人,你这个疯子。”萧志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萧志,你也是个可笑的男人,你用你这条烂命,来弥补我,来陪我过这种可笑的日子吧。”顾芸不以为意,她也用那双带着讥讽的美眸,悠悠的看着萧志,她轻俯下那张俏脸,轻轻吻住男人的嘴唇,男人也毫不在意的回应着她。
“顾芸,你的吻第一次让我觉得恶心。”
“萧志,你的唇里除了一个颓丧男人的味道什么也没有。”
“是么?那你再好好尝尝吧。”萧志又含上她的柔唇。
“哦,还带着一点懦夫的味道。”过了一会儿,顾芸冷漠的嘲笑道。
“是么?那你再尝尝吧。”
于是,病房之中,男人与女人不断拥吻着,直到男人和女人都气喘吁吁,女人一边抹着俏脸上淋漓的香汗,一边哧哧的笑起来,她冷言道:“萧志,你太可笑了。”
萧志也露出一抹嘲笑,他毫不留情的讥讽道:“顾芸,你唇间的味道,比你的爱情还要荒唐。”
“哦,是么?那你也再好好尝尝吧。”
顾芸冷然一笑,她的柔唇再度吻向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