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苏婉跑开了,她一经离开,泪水就湛满眼眶,她不明白,曾经那个阳光开朗的男孩为什么变成这样,为什么能说出这样可笑至极,无情无义的话?起初她以为,这个男人只是受了点伤,他失去了他最爱的女人,可是,顾芸这样的好女孩愿意嫁给他,愿意照顾他疼惜他,可他却伤了顾芸的心,现在他已经和顾芸离了婚,他却对她说,他不会放弃顾芸,他爱她?他又对她说,他不爱花玲,他不爱他现在的妻子,他竭尽所能的回应她,但他就是不爱她,天呐?世上怎会有这样可笑的男人啊?她怎么爱上一个这样可笑的人呐?
萧志仰躺在公园的长椅上,他目光涣散的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他不明白苏婉为什么拒绝他,又为什么要跑开,他确实可笑,确实荒唐至极,但是她爱他,不是么?爱是什么?不就是得到那个最爱的人么?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呢?他不明白,他想不通,他愿意将自己给她,他愿意叫她作他的女人,因为他喜欢她,他现在也认为苏婉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可这好女子为什么拒绝他呢?她不是爱他么?
2.
萧志来到了顾芸家门口,他今天依然要向这个傻女人倾吐他热烈的爱意,直到她接受他的爱为止,他是不会放弃来找顾芸的。
可今天顾芸不在家,时至傍晚,顾芸很少不在家,萧志颇有耐心的静静等待着,直过了好一会儿,顾芸来了,顾芸身着一身漂亮的淡紫色长裙,她漂亮的锁骨裸露出来,她那张娇俏甜美的脸蛋还是那样迷人,可萧志却没有任何动作,因为顾芸的身侧还站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西装革履,看起来文质彬彬,他的面目俊朗,说话间带着一抹和煦的笑容。
萧志没见过这个男人,哪怕是在他的回忆里,他也不曾见过这样一张男人的面孔。
顾芸看到萧志,她神色如常走到门前,打开房门,便招呼男人进屋,她也并不关门,任由萧志徒然的站在门口。
萧志只觉得脑袋一嗡,他不明白,顾芸为什么会穿的漂漂亮亮的,和这么一个男人从外面回来,他缓缓推门而入,看到男人彬彬有礼的坐在客厅的凳子上,而顾芸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
“你好。”这个男人和他打了声招呼,他就像所有男人第一次到女人家里做客那样彬彬有礼。
与男人闲聊了几句,萧志大致明白了状况,这是顾鹏给顾芸介绍的相亲对象,他的女儿离了婚,但依然是独身一人,年轻漂亮,他为自己的女儿物色一个优秀的相亲对象,这并不稀奇。
“你高中就和顾芸认识了?”这个叫高寒的男人笑了笑,有些惊讶的问道。
“嗯,她在高中时被叫做‘刁公主’。”萧志没有说他是顾芸的前夫,显然,这个身份对于一个相亲对象来说,并不讨喜,所以他只说自己是顾芸的同学,今天来看看她,他并未说谎,他只是避重就轻的诓骗了这个男人。
“‘刁公主’?呵呵,我这一天跟顾芸相处下来,倒觉得她乖巧可爱,又聪明伶俐,她以前很刁蛮么?”高寒颇有兴致的问道。
“当然了,开学第一天,我和她分到同桌,可是她不乐意,她跟老师说:‘我不跟他同桌,我讨厌他!’
我当时觉得这个漂亮姑娘我没见过,她怎么突然讨厌我呢,于是我也不惯着她,我也站起来说:‘这谁家的小可怜啊!我呸!我也不要跟她同桌!’
然后啊,这妮子就上来,对我是又抓又咬,又打又骂,好几个人才勉强把她拉开呢!”萧志若有所思的道。
“还有这种事情?”高寒不禁莞尔,但他又有些不解的问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讨厌你呢?”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萧志想起这事,便苦笑一声,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他小时候经常和发小陈轩到城东公园玩,一来二去,他们经常碰到一个娇巧精致,模样可爱的女孩。
有一天,他们玩跷跷板的时候,那个女孩对陈轩说:“你下来!我也要玩!”
陈轩看她又俏又凶,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就让给她玩,可萧志见状,却不乐意了,他从跷跷板下来,说:“我不玩了!你自己玩去吧!”
那个女孩顿时委屈巴巴的盯着萧志,然后哇的一声就哭起来,陈轩看她哭的厉害,便说:“别哭了,我陪你玩。”
结果呢?那个女孩跟个刁蛮公主一样,用手指着萧志,命令道:“我不!我不!我就要他陪我玩!”
陈轩见不得女孩子哭,便叫萧志陪她玩一会,可萧志呢?萧志就对女孩说:“你跟陈轩道歉,我就陪你玩!”
那女孩说:“我道什么歉!我陪你玩是你的荣幸!”
萧志就骂道:“好哇!我就是不跟你玩!我去跟妖怪玩!我都不跟你玩!”
女孩一听,哭的稀里哗啦的,就冲过来要打萧志,结果萧志一个闪身,她便摔到地上,漂亮的衣服也沾了灰,陈轩心软,要扶她,但萧志不肯,萧志说:“她自己摔的!她活该!”
然后萧志还不过瘾,便绕着她转圈圈,边转边骂:“哼!妖怪摔跤啦!妖怪摔跤啦!”
最后那个女孩就一直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直哭到眼眶微红,有个大人叫她,她才边哭边跑开了,自那以后,萧志和陈轩在公园里就很少见到那个女孩了,而那个女孩,就是顾芸。
听到萧志将来龙去脉讲给他听,高寒神色微妙的看着萧志,他轻拍了拍萧志的肩头,微笑着说:“萧志兄弟,我呀,就不打扰你俩了。”
说完,高寒跟顾芸打了声招呼,便独自离开了,而当高寒走到小区门口时,他那张亲切和煦的俊脸才显出一抹阴沉之色,萧志不认识他,但他却认得萧志,在高中的时候,他就暗恋着一班的顾芸,而萧志那时候起,就经常和顾芸黏在一起,如他所言,他们的关系看似不好,经常是吵吵闹闹互相较劲的,但落在旁人眼里,只会觉得这两人关系微妙,非同一般。
在他和顾芸见面以前,他爸说他有个同事的女儿离了婚,但是长的还算年轻漂亮,人也不错,问他要不要去看看,离了婚?他心中冷笑正要拒绝,却听到他爸说,这女的叫顾芸,他便满心欢喜接受了这个相亲。
他回想起当时的顾芸,他只觉得这个女孩子,虽然性情娇蛮,脾气任性,但配上她娇俏甜美的样子,却更有一种让男人为之心动的气质。
可是,他今天和顾芸一天相处下来,只觉得,现在的顾芸彬彬有礼,态度亲和,却又始终与他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他正感到疑惑呢,便在顾芸家门口看到了萧志,这个曾经跟她关系微妙的男人。
而萧志,居然还跟他聊起了与顾芸的种种往事,他只觉得,这个男人一定是在嘲笑他,这个叫萧志的男人曾经就和许多漂亮的女生关系微妙,可是,他跟他不一样,如果可以的话,他只是想得到顾芸,但这个男人却非要阻隔在他身前阻止他。
高寒想到这些,便不再驻足,脸色阴沉的离去了。
3.
高寒一走,萧志便开始了他的攻势,他先是上前搂住了正在做饭的顾芸,顾芸脚步一顿,略显无奈的看了看他,萧志一把抱起顾芸,将她抱到客厅的凳子上,他先是亲吻了她的柔唇,顾芸美眸微挑,她静静的看着男人。
待男人亲吻了她之后,便亲自去厨房做饭,他像个丈夫那样,慢条斯理又极为细致的料理着,他用他纤长的手指切菜,颠锅,炒菜,似乎因为他正给心爱的女人下厨,所以他的身姿变的有些翩然,他的神情也变得飘然起来。
他,这个别人的老公,为她把烧好的菜端上来,为她打好饭,顾芸悠然的注视着这一切,她的心就像一块极寒处的冰冷的石头,似乎怎么也捂不热,怎么也擦不出半点热情的火花。
可男人不在意,他用汤匙为女人盛汤,他轻轻吹凉,然后他把这汤喂进女人的嘴里,女人不拒绝他,女人要看看这个男人的把戏能持续到什么时候,男人是狡猾的,他将汤匙收回的时候,又不禁含住了她的柔唇,他觉得这样很好,他喂女人吃口菜,便又在她嘴里品尝她嘴里的那道菜的滋味,这个女人不是任他摆布么?这个女人不是说她的身体和心,早就属于他了么?
这个可笑的女人不允许他爱她,却要说自己属于他,这个可笑的女人不期待他,却要说她爱他,倘若这个女人肯说一句,她恨他,她不爱他,她对萧志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任何感觉,也丝毫不爱了,那么他定是不会来纠缠这个可爱的女人的,他会祝福她的,他宁愿这个女人嫁给刚刚那个叫高寒的男人,去过平常的幸福生活,可是,这个女人从没有服过软,她到现在还坚称她爱他,她和小时候一样无理取闹,她和小时候一样娇蛮任性,她的性子是改不了的,就连她不爱他,这件事,她都不愿承认,她到底在倔强什么?如果她真的还爱他,那就让他去好好心疼她,珍惜她,怜爱她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用这种卑躬屈膝又冷漠无情的态度来伤害他,也伤害她自己呢?
他今天气走了那个叫高严的男人,她连提都没提一句,到底还有哪个男人能给她幸福呢?除了他,萧志,到底还有谁能填满这个女人呢?可这个女人却不允许他爱她,也不允许自己接受他的爱,她的心究竟有多坚硬,她的性子究竟有多娇蛮,她的想法究竟有多可笑,才肯这样卑躬屈膝的爱着他呢?如果要自己把她当做一个保姆,一个取悦的工具,一个消遣的玩物,就是她顾芸所谓的爱情,那他干嘛要去爱顾芸呢?哪个女人不能满足这些要求呢?她为什么不能明白,她比任何人都重要,比任何人都珍贵,比任何人都值得他的爱呢?
这个傻女人?如果能再次挽回她的心,他宁愿用一切去交换,如果她一定要以这种扭曲的爱来折磨自己,他宁愿现在就去死,哦!他又想死了,他多少次来顾芸家里了?他多少次把这个女人搂在怀里又亲又抱?这个女人不拒绝他,不是因为她爱他,她把自己当成他的东西,一个下贱的玩物,所以她不拒绝他,她这个奴隶太高贵了,连主人想去好好爱她,珍惜她这件事,她都不允许,她的心太硬太狠了,他亲吻她爱抚她,他无数次来她家里极具温柔的怜爱她又怎样呢?这个女人,她那美丽又冰冷的娇颜从来都一成不变,他,真的累了,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他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他从以前就一直败给这个女人了,他从来就没有战胜过她,除了第一次见面时,他叫她妖怪,让她伤心的哭了以外,他没有赢过她,他从来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呵呵!妖怪!你这个妖怪!”萧志痴痴一笑,他打量着这副一丝不挂香艳诱人的玉体,他凝视着那张美丽却冰冷的娇颜,他嘲笑的看着那双漠然视之的美眸。
“妖怪!妖怪疯了!妖怪疯了!你疯了!你疯了!”萧志穿好衣服,他又再女人唇边亲了一口,就状若疯癫的跑出门外。
3.
萧志又去了那家酒吧,他没有心思回家了,他没有心思去管那个他不爱的女人了,他的心痛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他大口大口的灌着酒,可这酒精的力道还轻,还不足以麻痹他绝望痛苦的内心。
他一口一口的灌着,他又站起身来,他看见一个女人就上去亲她一口,他看见一个男人就上去抱他一下,他不知道他亲的是美人还是丑人,他不知道他抱的是帅哥还是丑男,他只想好好发泄一下,他太委屈了,他委屈的想死,却又怕自己死不了,到头来继续活着受辱,他一边叫着:“顾芸,你疯了!”一边再酒吧里瞎逛,他好像扒到一个过分结实的身影,他对着那个人亲了一口,亲再他阳刚俊朗的脸颊上,“哈哈,陈轩!你长的可真像陈轩!”,他又抱了抱男人身边的静雅女子,他指着女人秀美的娇颜就哈哈笑道,“静怡,静怡怎么来了?”,他又抱着另一个柔美俏丽的女人,对着她的脸颊就是一口,这时候他哭了,他像个孩子一样扑在女人的怀里,他一颤一颤的抱着这个温婉美丽的身影,他哭叫道,“苏婉,那女人疯了!那女人疯了!”
陈轩看着这个状若疯癫的男人,他连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也没有了,这个自暴自弃绝望痛苦的男人,花玲跟他说萧志大半夜还未回家,着急的请他帮忙,他便来了这家酒吧,这家欣良曾工作过的酒吧。
可是,看到这一幕,陈轩只觉得这男人没救了,这样的男人叫他回去干嘛呢?叫他回去继续去伤花玲的心吗?陈轩心思急转,便给花玲打了个电话。
当这个男人的妻子赶到酒吧时,她心里居然觉得庆幸,他庆幸这个男人只是来了酒吧,而不是去了他前妻的家里。
她上前抱住男人的手,想要带男人回家,可男人只是匆匆打量了她一眼,便挣脱她的手,反而紧紧抱着苏婉,他一只手抱着苏婉,一只手指着花玲嘲笑道:“可笑的女人!可笑的女人!”
花玲心头一颤,她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可以去和顾芸家里,和她偷欢,现在又可以抱着苏婉,指着她,骂她是个可笑的女人!
她猛地坐到地上,紧紧抱住她丈夫的腿,像孩子那样无助的哭泣。
陈轩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抓住这个伶仃大醉的男人,揪住他的衣领,大骂道:“萧志!你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你这个连想死都死不成的废物!”
“哈哈!哈哈!我是废物!我是废物!你!陈轩,你汉子一条!你好男人!你给了你们家静怡幸福!你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你来!你来打死我这个废物!你来惩恶扬善,你来打死我这个混账渣男!你来呀!陈轩!”
陈轩实在忍不可忍,他将这个混蛋狠狠得摁在地上,他既心痛又凶狠的,用拳头去捶打这个男人的俊脸,直到他嘴角都被打出血迹,直到那个叫花玲的女人哭死哭活的拉着他,求他不要打她的丈夫了;直到苏婉也不禁心疼的流泪,跑上来劝阻;直到静怡也面露不忍的上来拉住他的肩膀,直到他看着这个依旧神色疯癫,满嘴嘲笑的男人,心里彻底感到心寒和失望时,他停手了,他再也不想去管这个男人了,甚至,只要他想起萧志这个名字,这个从小玩到大并情同手足的男人,他都觉得恶心,他觉得没什么比这个男人的作态与样子,更让他觉得恶心了,他走了,他不止带着静怡,他还拉着那个叫花玲的可笑女人走了,这个女人还在为他哭泣,这个女人也是可笑至极,荒缪不经,他只想先把这个女人送回家里,他只能做到做些,他有最深爱的人,他今后也将牵着那个叫静怡的女人的手,幸福而美满的走下去,可那个叫萧志的男人呢?他拾不起任何的幸福了,他没有追求幸福的能力了,他最好的兄弟,尽管活着,却已经半死不活了,静怡温柔的挽着陈轩的手,她感受着陈轩心中的悲痛与身体的颤抖,她只能默默的支撑着他,她只能用自己的柔情温柔的疗愈他,她爱着这个男人,这个曾经为了她,斩钉截铁的拒绝许多人的男人,他并不是因冷漠才拒绝那些感情,因为他爱她,因为他已经要为她,他最爱的这个女人付诸一生了,所以他忍痛摆出一副冰冷的样子,也绝不残留任何的期待,因为他内心是如此的温柔:既然给不了对方承诺,为什么还要给对方留下幻想呢?
他们送花玲回了家,待陈轩走到半途时,他感受到腰间的柔腻,静怡温柔的抱住了他,“很痛苦吗?”,静怡凝视着他怅然的眼睛,她轻轻问道。
“我,没事。”陈轩的目光躲闪,他瞒不了这个女人,这个灵秀聪慧的女人总是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陈轩,他会没事的,而你,还有我呢。”静怡幽然的美眸微微闭上,她温柔的吻住男人的唇,男人身躯一颤,便也搂住女人,温柔的回应着她。